《明朝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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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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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呼喝一声:“诸位辛苦,待会儿下了值,谁也别走,今日我请客吃酒!”

校尉们一阵欢呼,各自上了马,随柳乘风一道回程。

那些蹲在地上的护卫这才纷纷站起来,揉揉酸麻的腿,面面相觑。

※※※

正心殿里。

虽是正午,不过殿中昏暗,仍然点了冉冉宫灯。

朱佑樘坐在书案之后,双眉微微拧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下首的位置,马文升正坐着喝茶。在马文升的对面则是脸色阴暗地显得有些不安的刘健。

“皇上,老臣敢以全家作保,王恕绝不会与宁王同流合污。”刘健发了话,语气铿锵有力,随即看了马文升一眼,道:“负图,你来说说看,你和王恕虽然没有交情,可是王恕的性子,你会不知道吗?我刘健虽然与王恕没有交情,却也知道他的耿直性子是出了名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攀附宁王,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莫非是宁王的挑拨离间之计不成?”

马文升仍旧没有说话,说本心话,他也不信王恕如此糊涂,可是有些事,他也觉得说不准,毕竟京察的事,知道的人就这么几个,不是王恕泄漏出去,还有谁?

朱佑樘叹了口气道:“王爱卿性子耿直,朕也信他,不过他现在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他呢,也连续几次上书致仕,只是朕一直没有批准,朕想想看,他年纪这么大,也该歇一歇了。”

朱佑樘合上眼,露出一丝不舍,王恕也算是老臣了,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现在虽是说他年纪大了,可是朱佑樘心里却清楚,固然王恕不会和宁王同流合污,可是若有这个万一呢?

宁王牵涉到了明教,若是还控制住了吏部,这就绝不是好玩的。

良久之后,朱佑樘的喉头似有些哽咽地道:“内阁拟旨吧,把王恕请老还乡的奏书批一下,该给的赏赐都要给,再下一封旨意去陕西布政司,告诉他们,王公还乡,需小心照看,一遇节庆,当地府县衙门都要探望。他的子侄若有聪慧体健的,或充入随驾禁军,或进入国子监读书……好了,就这些。”

刘健不由叹了口气,一时也无话可说,随即道:“陛下,只是吏部尚书的人选?”

朱佑樘看了马文升一眼,道:“吏部乃是天官,事关重大,朕欲请马爱卿督吏部,如何?”

马文升想了想,道:“只是礼部……”

朱佑樘道:“礼部的事,朕另有安排。”

刘健原本想推荐自己的门生吏部侍郎周静,这时候见皇上有了人选,只好付之一笑。

马文升道:“陛下,微臣回来的时候,突然遇到了柳乘风,柳乘风带着一队校尉突然包围了宁王的车仗,还说要查什么案子。”

朱佑樘先是皱起眉,随即又表现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淡淡地道:“朕倒还真是有一件大案让他查,不过拦住宁王的车驾实在太荒唐了些,这个家伙,做什么事都是惊天动地,生怕没人知道他勤于王事一样,只是不知他查出来了什么没有?”

马文升道:“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

朱佑樘恙怒道:“若是查出了什么,自然好说,若是惊扰了藩王的车驾却是无功而返,朕一定要好好地训斥一下,实在太不像话了。嗯……其他的,还有什么事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做官要脑子

马文升和刘健不由面面相觑,皇上的反应实在太反常,原本按照常理,皇上平时最是在乎面子。这面子自然包括与宗室们的关系。若是关系太僵了,是非也就多起来,以往的皇上是很在乎这个的,所以太子与朱宸濠在殿中反目,朱佑樘不但没有震怒,反而……

怎么说呢,皇上的口气像是在敷衍一样,似乎柳乘风羞辱了宁王,算不得什么大罪,只是一句要好好训斥,这有什么用?

再者说那个柳乘风,如今接触得多了,刘健和马文升也大致了解这厮的性子,这厮是人来疯,骨子里就有一股子呆劲儿,你今日训斥他,他一转脸,八成就忘了。

这么个家伙,训斥有什么用?

只是宁王是皇上的亲戚,皇上怎么处置,刘健也不好说什么。

马文升却是迟疑了一下,道:“陛下,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只怕又有许多人说三道四了……”

朱佑樘颌首点头,道:“嗯,你说的也没有错,好吧,既然如此,那朕下一道旨意,好好地教训一下柳乘风这个小子,对了,朕让他查案,他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倒是四处滋事,也是着实可恨,告诉他,明日若是再查不出个前因后果来,朕定不轻饶。”

朱佑樘顿了一下,才道:“就是这样,拟旨吧。”

刘健摇摇头,只好道:“微臣告退。”

马文升也告退出去。

他们哪里明白,若说从前,朱佑樘还对宁王带着几分亲情,可是事到如今,所谓的亲情早已化为了泡影,虽然宁王未必与明教有关联,可是这一对父子实在太不老实了,就比如王恕的事,藩王结交大臣,本就是犯忌讳的事,偏偏宁王结交倒也罢了,还四处去吹嘘,以至于朱佑樘不得不对王恕做出处置。

想到王恕,朱佑樘不由黯然,沉着脸,坐回了椅上。

这时候他的心里忍不住想,柳乘风莫非当真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才如此匆忙地去搜查宁王?又或者是,柳乘风只是单纯地借机报复一下?

他吁了口气,阖起眼来显得心事重重。

刘健与马文升一道出了殿,这时候正是接近晚秋,天色越来越凉,刘健的身子骨弱,方才在正心殿的时候,因为加了碳盆,室内温暖如春,可是在这外头被秋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马文升见了,连忙递一条手巾过去,道:“刘公要注意身体,据说昨夜你又一宿没有睡,怎么?淮南的大水当真严重到这个地步?”

刘健摇头道:“年年都有水患,今日是淮南,昨日是江西,内阁早有了赈济的常例,出不了什么乱子。老夫最担心的是宁王……”

“宁王?”马文升和王恕不同,他与内阁的关系处置得相当融洽,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忌。

刘健道:“近来宁王和宗贯走得近,老夫原本也没有在意,只是昨日听宾之说,宁王似是在行挑拨离间之计。听了宾之的话,老夫一时醒悟,总总迹象也确实如此,只是想不到,今日还真被宾之言中,哎……”

宗贯便是王恕的字,而宾之自然是李东阳,马文升早就听说李东阳腹中有韬略百万,只是不曾想原来这也被他料中,不禁道:“那方才刘公为何不向陛下说?”

刘健叹息道:“吏部尚书这位置实在太重要了,就算明知这是宁王的诡计,无论是陛下还是老夫,其实心中都有些不安,倒不如还是让王恕告老还乡的好,他年纪确实大了,回去颐养天年也没什么不好。再者说,前年的时候,他就上书请辞,陛下一直压着不肯,今年年初的时候又说身体不好,旧疾发作,这个时候索性随了他的心愿吧。”

马文升默不作声。

刘健道:“现在你做了吏部尚书,老夫方才在想一件事。”

马文升道:“请刘公见教。”

刘健负着手,在金水桥上驻足,看到白玉阶的桥下,那湍急的护城河水哗啦啦在脚下流淌,翻滚着从远处林苑里的金黄落叶,刘健慢吞吞地道:“宁王为何要掰倒宗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是宗贯挡了他的道还是如何?负图老弟,你现在接掌了吏部,宁王一定还会有举动,且看他玩什么花样,不过也要小心,老夫总是觉得宁王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劲,看似清雅,其实是个不甘雌伏的性子。”

马文升的脸色也不由地变得凝重起来,道:“难道他还敢……”

后头的话,马文升没有说,可是刘健却也明白,刘健淡然一笑道:“敢不敢,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有备无患才好,江西布政司邓志龙这个人怎么样?据说和你是同年吧?”

马文升想了想,道:“他是成化六年点的翰林,后来不知如何,时运不济,调去了刑部观政,再后来外放出去,如今忝为江西布政使,也算是造化。”

刘健明白了,这个叫邓志龙的家伙,仕途并不如意,原本按大明的规矩,一般入了翰林,便是庶吉士,一般这庶吉士出身清贵,且都是取科举最优秀的人才填补,可以说这朝中有数的几个大佬大多都是庶吉士出身。有了这一重身份,只要资历熬得差不多,至少也有个做侍郎的机会。

可是观政士不同,尤其是一开始好端端的翰林院庶吉士却被调用去刑部观政,往往这些人,观政几年之后就要外放出去,仕途坎坷,就算做到了封疆大吏,大多数时候也已经到头了,若还想再进一步,比登天还难。

“这个人,性子如何?”

马文升沉默了一下,道:“说不清,在翰林院的时候,他的性子倒还醇和,只是后来去了刑部,他便刻意与我断了往来。”

“你就任吏部之后,对他要好好地注意一下,若是办事得力,就暂且不说,实在不成,就换个人去。”刘健脸色凝重地道。

马文升不禁点头,他自然明白刘健的意思,这是防患未然,江西那边,无论如何不能出差池。

马文升想了想,道:“还有,那个柳乘风未免太跋扈了一些,宁王纵然千错万错,也不是他一个百户说羞辱就能羞辱的,只是今日陛下也是奇怪得很……”

刘健呵呵一笑道:“别人都说这小子是呆子愣子,其实老夫看来,这小子比王宗贯要聪明得多,别看这小子看似到处得罪人,人见人憎,其实他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的聪明。他的身份和你我不同,他是亲军,是锦衣卫,锦衣卫亲军就是要什么人都敢做,什么人都敢得罪,只要唯一忠心的是皇家,又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他越是如此,皇上反而越放心用他。”

马文升若有所思,不由笑道:“难怪今日陛下如此反常,原来如此,咱们做大臣的,靠的是本事,陛下依赖的也是我们的才干。可是对亲军来说,能力反而是次要,最紧要的是忠心,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健呵呵一笑道:“负图举一反三,倒是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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