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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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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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健与李东阳共事多年,见李东阳这个样子,疑心便已尽去,随即哂然地道:“不是你就不是你,我也不过是问问而已。”随即露出疑惑之色,道:“既不是宾之,这倒是奇了,还会有谁有这能耐,有这奇思妙想?”

李东阳道:“莫不是吏部尚书王恕?”

“是他?”刘健的眼中闪过亮光,淡淡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儿眉目了,这学而报第一篇文章就是他王恕的吧,莫非是王恕想要趁机扩大他的三原学,才办的学报?哎……八成就是他了,他这三原学本也没有错,可是他这般急功冒进,为了学派之争,竟是去捅马蜂窝,这么做于国家并没有好处。”

李东阳道:“要不要下个条子去问一下?”

刘健显得衰老了几分,王恕为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这一点刘健是佩服的,只是想不到他如此糊涂,刘健想了想,摇头道:“罢了,不要问,问了也问不出什么,这层窗户纸还是不要捅破的好。你看这样好不好,直接敲山震虎,让顺天府那边把报馆封了。”

李东阳露出讶然之色,连忙道:“刘公,万万不可,咱们大明建朝到现在,可有内阁封锁沿路的吗?若是如此做,天下的清议和士林必然群情汹涌,到了那时,刘公与我都是罪人了。”

李东阳这句话正说中了内阁的软肋,大明朝的国体相互制衡,猫吃老鼠、老鼠吃象,内阁看上去总览天下政务,可是最怕的却是清议,这内阁之中被清议逼迫引辞的阁老也不是少数,若是刘健如此做,一旦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么就不是这么好收场了。

刘健愕然,随即明白了,不由苦笑道:“难道真拿这小小报馆没有办法?”

李东阳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李东阳善谋,这是天下公认的事,他沉默了片刻,道:“按理说,我并不反对这学报的,只是刘公既然忧心如焚,那索性就封了它也好。不过这种事内阁不能出面,要出面就让东厂来,内阁怕清议,可是东厂却不怕,我听说那学报日入金斗,东厂早就垂涎已久了,只是摄于内阁不敢下口罢了,既然如此,那就悄悄给他们透个口风,给他们壮壮胆气。”

刘健想了想道:“只怕不妥吧。”

李东阳莞尔一笑,端起了茶盏,道:“非常时行非常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刘健颌首点头道:“和东厂打交道要小心一些,不要下条子,直接去口授机宜,切不可留下话柄。这件事老夫亲自去办,待会儿去寻那秉笔太监说句话。”

二人商议定了,恰好谢迁意气风发地回来,掸了掸手上的一纸文章道:“来,来,来,刘公、李公,来看看我这文章如何,王恕那老儿曲解经义,我今日非骂骂他不可。”

刘健与李东阳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第七十八章:一报还一报

“厂公有什么吩咐?”

森然的东厂大堂,悬挂在正墙的岳飞像栩栩如生,不过画纸已有些斑驳了,手按宝剑,一手捋须的‘岳飞’前踏一步,几乎要从画中走下来。

在画像的下头,是一张供桌,桌上摆了时鲜蔬果,中间是个小鼎炉,香烛冉冉,让这大堂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当一名风尘仆仆的小太监急促地进了大堂的时候,坐在这儿久候多时的东厂副档头刘成,掌刑千户吴用都焦急地站起来,朝这小太监发问。

小太监只慵懒地抬着眼皮看了他们一眼,并不理会他们,而是直愣愣地走到这供桌前,取了香拿烛火引燃,随即恭恭敬敬地向着岳飞的画像拜了三拜,不疾不徐地将香插上炉子,才旋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对刘成道:“厂公有话要问。”

刘成立即打起精神,恭恭敬敬地道:“刘成听着呢。”

小太监慢吞吞地道:“厂公问:那学而报馆都打听清楚了吗。”

刘成一副谨慎慎微的样子道:“打听清楚了,这报馆的东家叫邓文,豫州人,曾中过秀才,后来弃笔从商。不过后来杂家多方打听,派出番子左右打探,才知道这报馆并没有这么简单,真正的主事之人是柳乘风,幕后策划之人也是他。”

小太监颌首点头道:“那吏部尚书王恕的文章是哪儿来的?”

刘成道:“这件事倒是没有打听仔细,只怕还要再花费些时日才成,不过杂家想了想,那柳乘风是礼部侍郎王鳌的弟子,王恕与王鳌同在吏部,一个是尚书,一个是侍郎,是不是这姓柳的走了王鳌的关系,才索来的文章?”

小太监又是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显得颇为满意,随即道:“多半也只能如此了。”

刘成小心翼翼地看了小太监一眼,道:“要不要杂家再仔细打听一下,或许会有确切的消息。”

小太监高深莫测地摇摇头道:“迟了,内阁那边透露出了风声,也是觉得那报馆很惹人嫌,厂公有些事还要仰仗着内阁几位阁老,所以要你们尽快动手,要干脆利落。”

刘成一听,眼中掠过喜出望外的神采出来,惊喜地道:“原来连内阁……”

小太监脸色一板,冷笑道:“刘公公慎言,须知祸从口出,诽谤内阁阁老是什么罪杂家就不必提醒了吧?这件事听听也就是了,不可外传出去。厂公说了,刘成虽然办事糊涂,烟花胡同的事也办出了岔子,可是忠心还是有的,这一次原来又是那柳乘风兴风作浪,这敢情好,刘成,这笔帐你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吧。厂公还说,若是这一次再把事情办差了,刘成也不必再去见他老人家了,直接去尚衣监里颐养天年吧。”

刘成先是听了厂公说自己忠心,心中大喜,做人奴才的本事大不大其实都不打紧,只要让主子知道自己忠诚不贰就够了。可是到后来听到尚衣监养老,刘成的脸色已经凝重起来,尚衣监是什么地方,他自个儿心里清楚,进去了一辈子就再无出头之日,宫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在那儿你若是一朝得志,自然是被人哄着抬着,可是一旦虎落平阳,那些朝你巴结的人立即就恨不得上来踩你一脚朝你吐一口吐沫,若是真去了尚衣监,刘成就算是全完了。

刘成挤出一点笑容,道:“是,请公公回去帮杂家向厂公转告一句话,杂家便是拼了性命,也不敢怠慢。”

这小太监倨傲地点点头,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道:“这样便好,杂家回宫去了。”连口茶都不肯喝,拂袖而去。

看着这小太监的背影,刘成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察觉到吴用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长吐一口气,道:“吴千户,方才的话,你是听见了的,杂家的身家性命都维系在这件事上……”刘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起来,道:“不把那报馆打垮了,杂家也活不成。现在内阁那边既然已经默许,厂公又有了明示,封禁报馆的事,你怎么看?”

吴用道:“这种事好办,将这报馆里的人全部拿了,再把那报馆砸个干净也就是了。”

“说得倒是简单。”刘成抿抿嘴,道:“麻烦就麻烦在善后上,那些读书人若是闹起来怎么办?”

吴用不由认真地打量了刘成一眼,道:“刘公公今日反而谨慎了,读书人怕什么?内阁怕他们,咱们却不怕,最紧要的是要把这报馆围住,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只是柳乘风,咱们砸了他的报馆,他会不会伺机报复?”

刘成尴尬地干咳一声,道:“柳乘风这个人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不必理会,你这样一说,杂家反倒放心了,有内阁和厂公支持,这天下就没有怕的事。”刘成冷笑一声,继续道:“姓柳的当日敢砸莳花馆,今日咱们就砸了他的报馆,看他能奈杂家何!吴千户,你立即去召集人手,咱们这便出发,厂公交代下来的事耽误不得,不过事先不要走漏什么风声,只说有事就是。”

吴用呵呵一笑道:“公公放心,保准不会有什么差错。”

※※※

学而报馆里往往是清早的时候热闹非凡,可是过了正午日头当空的时候,人群便散了去,不过也有例外,隔三岔五,总会有一些人带着文章来请报馆刊载,这些人中除了一些哗众取宠的秀才,竟还有不少名士、大儒。

这事儿倒也有些意思,一开始的时候,学而报几乎是求着别人拿文章来,可是如今学而报的影响越来越大,那些眼高于顶的大儒、名士们才发现原来能在这报中刊载自己的文章是一件多么光宗耀祖的事,不说那不菲的润笔费,只需想一想自己的文字印成千份、万份,送去给人瞻观,就足够叫人眼红心热了。

人生在世,无非是名利而已,若是家境贫寒的,投稿过来是希望拿笔润笔费补贴家用,若是家境富裕的,则是看中了那名气,所以这几日投稿的文章都有数百份之多。

主编室里点着一盏油灯,邓文坐埋首在灯下,正在琢磨着明日的稿子,要从这数百份文章里挑出出众且又能吸引眼球的确实不容易,不过邓文现在多少有了一些经验,倒不至于慌了手脚,报馆只十几日功夫就到如今这规模,邓文是全然没有想到的,他现在除了对柳乘风佩服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心思了。

从前的时候他只是个小商贾,因为是弃笔从商,所以遭了不少的白眼和讥讽,就连从前的同窗好友也大多嫌他一身铜臭而不和他来往了,可是现如今却是不同了,他这主编的身份一下子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就是见了闻名遐迩的大儒,他也有与对方侃侃而谈的本钱。又能赚钱,又不被人冷落,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至少在这大明朝对一个秀才出身的人来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所以一想到这个,邓文就越发不敢出丝毫的差错了,这时已经接近傍晚,霞光万道,投过一扇小窗射进来,邓文却是一动不动,一点回家的意思都没有,现在文章才看到七成,还有四五十份没有看,得赶着一个时辰之后把明日要登载的文章都挑选出来,好让人连夜排版、印刷。

“看来明日要多挑几篇陆学和三原学的文章了……,只不过这几篇都不甚好,只有一篇陆学的还有点儿火药味……”邓文一边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心里一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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