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攥起五指的峰雪,梅鲁可利阿利老师只是伸出了两个指头。
他中指和食指放在一起,摆出了一个剑指。
他的上衣兜着风膨胀了起来,戴着黑手套的手瞬间一闪。
梅鲁的手,划着螺旋袭击过来。
他的手像是要包住峰雪的拳头,双指先是打在手腕的要害处,消除了握力。
然后手指像是打板子那样打在了峰雪的手背上。
峰雪的五指受不了了,只能张开,然后梅鲁的双指像是蛇一样将其卷了起来。
从结局来看的话,和平常一样。
满脸轻松的梅鲁可利阿利老师,只用两根手指,就让峰雪趴在了地上。
峰雪被擒,不断地冒着汗。
“梅鲁可利阿利老师,早上好。”
他那红色的眼睛看着我。
那眼睛,表情,和昨天以前没什么两样。
即使如此,我后背还是冒出了凉气。也就是说,我有所改变了。
“九门君。以前我也说过,希望你能来得更早些。”
沉静的声音,也没有暴露出他的本来身份。
这么看起来,昨天的事情,仿佛就是一场梦一样。
但是那不是梦。不是梦。
“我知道了。那么我先离开了。”
‘喂,克绮,等等!’
“……什么事?”
我走入了校门,然后回过头。
‘打算丢下刎颈之友吗?’
“峰雪。你对于我来说是很好的朋友。但我不觉得为了你可以割下我的首级。”
‘这里应该见义勇为啊!你就不打算打倒这个淫祠邪教的屎祭司吗……’
他的话尾,消失在了惨叫声中。
教训。
在关节被掰住了的时候,进行宗教争论是很危险的。
‘九门君,进去吧。要上课了。’
“好的。梅鲁可利阿利老师。”
我低下头,朝教室走去。
我两天没来教室了,感觉气氛有些沉寂。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终于发现了原因。
学生数比起桌椅数来,明显地不足。
学生并不是只算坐在位子上的。
也算上四处游荡的。也算上去隔壁班还没回来的。
即使都算上,也还是明显地不够。
‘九门君,早安。’
牧本同学看来也来上学了。
“好像学生来得很少?”
我随意的一说,教室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因为……昨天的事件吧。’
牧本同学小声地说。
“我听不太清楚。昨天的事件,是指那个杀人事件嘛?日落之前发生的那起?”
‘对,就是那件。’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关系。”
‘结果……大家大概都开始觉得,这里有些危险了吧。’
“也就是说……之前无论发生多少事件,也因为误以为白天是安全的而感觉放心,但现在这个假定被推翻了,于是强烈地认识到了危险性。”
‘唔,嗯……惠子他们,听说已经搬走了。还有很多人正在准备搬家呢。’
“嗯。学生再这么减少下去,会怎么样呢。停学吗?如果这样的话,估计不会再开始上课了。而且这里是私立学校,允许学年中途破产吗?学费合同又如何处理呢。”
‘九门君怎么打算的?会搬家吗?’
“我打算看学费如何而定。”
‘可能会死的啊?’
我仔细地检讨这句话。
确实很危险。
那起鱼人引起的杀害事件,完全不考虑袭击对象。
但是反过来考虑,那是没有针对性的。
如果追风者说的是真的,是有无数的魔物盯着我的。
即使我离开这里,状况还是一样。
所以说。
“如果说是生命危险,对于我来说,无论去哪里都不会有变化的。”
‘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就有人想要我的命。”
‘哎……是这样啊……’
“牧本同学呢?不搬家吗?”
‘我是……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
‘诸位同学!大家都精神吗!’
峰雪用脚开了门,进了教室。
班里完全安静了。
“峰雪。我不明白你行动的意图。”
‘……早上好,峰雪君。’
牧本同学小心翼翼地问好。
‘怎么啦怎么啦,这么无精打采的。’
峰雪上了讲台,四下环视。
“这是感觉到了身边死亡的危险,还有被留下的不安感。”
‘这样啊。怪不得人这么少。’
“鉴于上次的危险事件,峰雪不考虑搬家吗?”
‘啊?你知道我老爸是干什么的吧?’
“真心话呢?”
‘现在是赚钱的好机会。’
同学们骚乱了。
“……据我所知,这应该叫做不谨慎发言吧?”
‘没事啦。比起这种沉闷的气氛,还是大家生气的样子比较好。好像有点效果。’
教室的门又开了,老师进来了,峰雪回了位子。
我重新审视了一遍,人数果然不够。坐在位子上的也就一半而已。
开始上课了,但我感觉课上得不太自然。
……
办公室前面,有个牌子,上面写着‘制作考卷期间,禁止进入’。
学生只能在门口叫老师出来。
离考试应该还有很长时间。
事实上,这块牌子是今天才有的。
为了不让学生进入办公室,不得已而为之的。
人数的减少,并不只局限于教室。
即使是办公室,教师的数量也大为减少。
很多是请了病假,其中还有无故不来的。
‘好的,我明白了。今天十一点半。嗯。我在这里等您。’
梅鲁神甫挂了手机,环视四周。
观察人类,是他的兴趣。
更正确的说,是他为了生存,而很有必要获得的技能。
他确认出勤老师的面孔,然后回忆起每一个没看到的老师。
很感兴趣。非常感兴趣。
年轻、热血型的教师,不来的很多。
即使是来了的,也都有些不在状态。
另外,受到好评的,进行应试教育的中年教师,几乎都来了。
上课有趣味性的老人们,也来了。
四个里面有三个。比想象的要多。
梅鲁神甫,重新审视了教师们。
在判卷子的人。
晃来晃去只顾抽烟的人。
在拔鼻毛的人。
无论有什么理由,无论是什么状况,也还是贯彻自己本分的人们。
总的来说,就是说,死掉就太不值得了的人们。
梅鲁可利阿利。纠班尼,站起身来,朝着锅炉房走去。
‘哦呀,梅鲁老师。’
打招呼的是教日本史的多田。
这个有些上年纪的教师,会用一年的时间来讲授安土桃山时代。
在他上的课里,没有平安时代,没有镰仓时代,也没有二次世界大战。
先不说讲课内容,他在这个升学学校里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工作中真是不好意思。来杯茶吗?’
‘真是太感谢啦,那我就喝一杯。’
‘老师您……不感到害怕吗?’
‘什么呀。我呀,觉得,这是个机会呢。’
‘机会?’
‘人类呀,在该死的时候就会死啦,现在的小孩子们都不懂。现在教他们正合适呀。’
‘抱歉我问一句,这和日本史有什么关系吗?’
‘我呀,教的不是历史啊。’
‘哦?’
‘无论什么科目都是这样啊。历史啊年号啊公式啊,都只不过是个资料。光知道资料,是没有用的。我们是要利用这些资料,告诉他们,如何看待事物的方法。
安土桃山时代的平均寿命,还不到四十岁。人这么轻易就死去的时代,大家还是努力地活着。仔细想想看,现在,这里,并不是一切。
早晨还是红润的面孔,晚上就成了一堆白骨。学习这种时代的历史,应该是会很有益处的。’
‘和汉朗诵集,我记得是平安时代的东西。’(编者按:说的应该是上一句的出处。)
‘唉呀……这算是败给你一次啦。’
刚刚上年纪的教师,滋滋地品着茶。
他拿着茶杯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虽然我说的很好听,似乎我心里也有些不平静了啊。’
教师笑了。
这是发自内心的,不好意思的笑。
‘梅鲁老师,打算怎么办?’
‘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想教些英语语法……’
‘嚯……那应该不错。这种时候,我倒觉得特别有干劲。
总之,我们都加油吧。’
多田笑着,能看见他金色的门牙。
‘嗯。都加油吧。’
梅鲁可利阿利。纠班尼,行了个礼。
他的嘴角浮现了微笑。
‘人是很容易死的,吗。’
他小声地说着。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必要教会学生这个道理。
他做的事情,都是正相反的。
把不合理的死亡隐蔽起来,维持安全的幻想,维持着养殖场。
‘也许我不配做个老师呢。’
披着老师皮的吸血鬼,自嘲地笑了。
……
--好困。
第三节上了体育,活动了身体之后。
周六的第四节课,已经被舒适的睡魔所笼罩了。
而且,上的还是白木老师的数学。
柔和的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教师想在这种情况下让学生们集中精力,是需要达人级的能力的。
但是他上的课……不能说是差,但也很没有意思。
数学也是个不利的要素。
如果是文科的话,考试内容是有随意性的,可以说‘这里会出考题,大家仔细记一下’,但是数学只要在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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