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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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精校版)-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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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云泪流满面,仰天长啸,似要把那满腹冤屈,直抛青天三千丈。秦仲海大喜,也是狂笑不止。这两人均是内力深厚之辈,这时啸声震天,那冈上本有鸟兽栖息,都教他二人啸声震醒,只惊得群鸦悲鸣,小兽乱走。

却说伍定远这日刚自回府,那管家却忙不迭地来报:“老爷,你那姓卢的客人不知怎地,昨晚独自走了。”伍定远吃了一惊,急问道:“这……这却从何说起?我这几日没工夫瞧他,怎便生出事来?”

管家劝道:“老爷,这姓卢的不过有些小恩情与你,就在府里白吃白喝,正事也不见他做上一件两件。这种人去便去了,你又何必着急?”

伍定远闻言大怒,喝道:“胡说!这人是我生死弟兄,同过甘苦,共历患难。我能有今日,全是他舍命换来的!如今他不告而别,定是觉得我亏待了他,叫我如何不愧疚?”管家见伍定远发了这许多脾气,只有唯唯诺诺而去。

伍定远慌张间奔出门去,便去寻访卢云下落。他连着上了几处酒家,都是卢云平日惯常去的地方,却全然找不到人。整整费了一日的工夫,却一无所获。他叹了一声,走进一旁的客店,自要了一壶老酒,自饮自酌起来。伍定远喝了两杯,心道:“也是我这几日烦恼公务,却把我这个弟兄给疏忽了。我和卢兄弟是过命的交情,想不到他却不告而别,唉,真是从何说起……”

他喝了口酒,又想:“自从黄老仵作给人杀了之后,我在这世上已无亲人。好容易才有这么一个生死至交,他却这样离我而去。自今而后,我又是一个人了。这漫漫京城岁月,无亲无故,却要如何排遣?”百般无奈中,想到自己举目无亲的景况,猛灌了一口苦酒,眼角却有些湿润。

伍定远自小父母双亡,一直在凉州衙门里打杂维生,本来便要平平庸庸的度过一生。谁知到了十六岁那年,遭逢了一个奇遇,他偶然间帮助了一名落难的侠士,那人为了躲仇家,竟在西凉长居下来,感恩图报之余,便传了伍定远一身武艺。到得他二十五岁那年,那人也病死在西凉城,死前吩咐伍定远,要他作一名正直的捕快,为世间伸张正义。伍定远悲痛之余,感念师恩,便立誓做一名公人。

伍定远二十八岁那年接任西凉府捕头,三十四岁便威震黑白两道,连破无数大案。只是他为官正直,虽不至不通人情的地步,却远比那帮贪官污吏来得严明。如此一来,朋友却少了,没有半个知心。属下又多是奉迎拍马之徒,那日在西凉马王庙外,便已见识了世间冷暖,相较起来,路见不平的卢云是何等的可贵。

他喝了一口酒,想起了卢云的许多好处,忽地想道:“我这卢兄弟平日难得一笑,镇日价愁眉苦脸的,好像什么也不在乎。想来他过去必有什么伤心事。唉……卢兄弟这人脾气太强,从不吐露他的来历。每次我问他,他总是支支吾吾的,难不成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他怎么不跟我这个做哥哥的明讲?”

他灌了一杯酒,连连摇头,又想道:“我们初识之时,他还是个顶有骨气的人。怎么到得后来,却变成好吃懒做的醉鬼一个?回想起来,好像打那回拜寿之后,他就成了这个模样。究竟那天有什么事发生?莫非顾尚书府里的人欺侮了他?还是怎地?”他是捕头出身,外表虽然粗豪,但凡事却极为把细,此时便细细思索起来。

忽然一旁有人说话:“店家!看座!”

伍定远一怔,斜目看去,只见十来个锦衣卫装扮的人走了进来。他心中一惊,暗想道:“这些牛鬼蛇神又出来了!不过我现下是朝廷命官,想来他们也不敢拿我如何!”话虽这般说,但仍不愿与这帮人朝相,当即背转身子,低下头去。

只听一旁锦衣卫中有人说话,说道:“安统领,此次江大人交代了几件大事,想来没一件好办,你老可有什么对策?”却见一人面如重枣,腰悬宝刀,正是安道京。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猛灌下一口老酒。一人道:“老云啊!你就少说两句,省得大家心烦。”

伍定远斜目偷眼,只见进店来的校尉共有十来人。但与安道京同桌的只有三人,认得都是锦衣卫里的好手。一人生得高头大马,一张大脸煞是吓人,名叫“雷公轰”单国易;一人油头粉面,脸上生了些麻子,唤叫“九尾蛟龙”云三郎。伍定远这几个月来与京城人物厮混,人面已是极熟,便把这两人认了出来。

他转目再看,却见余下的那人举止端凝,气势不凡。伍定远一见这人,忍不住咦地一声,心道:“怎么这人也入了锦衣卫?”眼前这人颇有来头,与伍定远照过几次面,乃是昔日刑部重金聘来的枪棒教习,人称“蛇鹤双行”郝震湘。这人过去专教天下诸省武艺,也曾远赴甘肃,点拨过伍定远的武功。只是此人个性正直,不知为何和锦衣卫的人混在一起?伍定远心中颇感奇怪,但他见安道京就坐在眼前,如何敢相认?当下静坐不动。

伍定远佯装喝酒,却听那云三郎道:“想来也真呕的。原本伍定远那混蛋便要给咱们拿住,谁知道半路给那姓杨的劫走,真他妈的不是东西!”伍定远听他们提起自己,心中微微一惊,想道:“隔了这许多时日,这些人还是念念不忘那张羊皮,看来我平日还是要多加留意,以免着了他们的毒手。”

那“雷公轰”单国易接口道:“是啊!想不到杨郎中居然敢在我们面前出手。瞧他年纪轻轻的一个书生,却有这个胆子。”云三郎笑道:“他妈的,区区一个杨肃观,要不是瞧在他老子杨远的面上,便十个也杀了。统领大人,您老说是不是啊!”安道京面带不豫,只低头喝酒,却不接口。

那“蛇鹤双行”郝震湘一直低头不语,这时忽然道:“两位适才所言,实是大谬不然。”云三郎脸露不悦之色,哼了一声,道:“郝教头此话怎说?”

郝震湘虽已四十来岁,但投入安道京麾下的时日却不甚长。不过他武功高强,办事周到,这几个月来积功升等,上去得比谁都快,原本只是外省的校尉,目下已是安道京身边的得力助手。云三郎等人看在眼里,自是又妒又恨,老早便对他心生不满,此时又听他说话无礼,对前辈毫无礼貌,忍不住便想发作。

郝震湘道:“这位杨郎中身怀绝艺,万万小看不得。倘若两位心存轻视,恐怕日后要吃上大亏。”云三郎冷笑道:“听你把他吹上天去啦!这杨肃观有什么本领,你倒给我说说。”

郝震湘道:“这位杨郎中的师父不是别人,正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天绝僧,想来各位也听过他的大名。江湖公认此人为少林第一高手,杨郎中是他的关门弟子,武艺如何,可想而知了。”

云三郎嘿黑一笑,说道:“什么天绝僧、地绝僧?这老和尚久不在江湖上行走了,不过是废人一个。少林寺除了这个老东西以外,大概也拿不出什么好手来吓唬人啦!”郝震湘摇头道:“‘达摩院中三宝圣,罗汉堂前四金刚’,这两句话大伙儿听过吧!少林寺的四大金刚,人人武艺高绝。四人的武艺都足以开山立派,扬名江湖,何况寺中第一高手天绝僧?云都统说话可得小心些了。”

云三郎心下狂怒,正要发作,忽听单国易笑道:“喂!你倒说说,若以我的武功与四大金刚较量,胜负如何?”郝震湘面无表情,道:“若以真实武艺较量,寻常门派的掌门都与四大金刚相差甚远,更别说是单兄了。实在话一句,便是你们几人合力,也不见得讨得了好。”

伍定远听这位枪棒教头侃侃而谈,言语之间,颇具气度,丝毫不以赞扬敌人为耻,可说是极厉害的将才,心道:“听说锦衣卫近年来江河日下,用的都是江湖上第三流的人物,便如这云三郎之类的家伙。不知这安道京怎地开窍,居然懂得重用郝震湘这等高手,真是奇怪之极。只是这郝教头个性刚直,很容易得罪人,想来他这话已然开罪这几人。”

果然云三郎怪眼一翻,气往上冲,怒道:“好家伙!你说我们几人合力也斗不过少林和尚?那么你呢?凭你郝教头的手段,可是四大金刚的对手?”

郝震湘面无表情,道:“凭我的‘蛇鹤双行’,足与少林灵真的‘大力金刚指’一拼。”

云三郎大怒,与单国易互望一眼,两人一起站起身来,说道:“既然郝教头如此悍勇,我们两人决定联手向你请教几招。”

郝震湘望了安道京一眼,看他如何吩咐。云三郎看出他的用心,冷笑道:“姓郝的你听好了,有货有料,何不现在见个分晓?又何必找人撑腰?你有种便出来单挑,生死由命,愿赌服输,要给活活打死了,也算自己祖上不积德。怎么样?”

郝震湘神色俨然,伸手往门外一指,道:“既然如此,大伙儿外头说话。”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伍定远心下暗笑:“锦衣卫里全是些酒囊饭袋,如何容得下郝震湘这等人物?且看安道京如何调解是非,息止干戈?”

眼看锦衣卫众人便要自己干起来,安道京连忙伸手拉住郝震湘,温言道:“郝教头请坐。”跟着向云三郎喝道:“你们两个给我坐下。郝教头是什么手段,你们过几日便能见识了,猴急什么?”

云三郎心下不服,大声道:“统领!你这般维护这个小子,如何让兄弟们服气?他进来得晚,升得却比谁都快,平日讲话又狂妄自大。若不能教训他一番,只怕这姓郝的连自己是谁也搞不清啦!”

云三郎平素最爱颜面,见郝震湘说话时没给他面子,不由得怒火中烧,居然在京城客店之中,大暴门户中的长短事。

安道京见众人都有不满神色,笑道:“怎么了,兄弟们这样小气?郝教头是我一手提拔的,你们有何不满?”

云三郎哼了一声,道:“统领千对万对,就是弄错了这个混蛋。凭他也配当什么教头?要跟他过招,却像只缩头乌龟似的。”

郝震湘猛听此言,双目一翻,两眼精光暴射而出。一旁“雷公轰”单国易见他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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