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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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殇-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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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开宇说:“我们的差事就是专门检查女人的脚。”

刘凤恍然大悟,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什么巡查员,其实就是查脚员。”

马元华说:“是啊是啊,姑娘真是聪明。那么我要问一下,姑娘可曾将脚放开了?”

刘凤说:“我这双脚长在自己身上,我放开也好,不放开也好,又碍不着别人的事,你管我放开不放开呢!”

马元华说:“姑娘可不能这样说。虽然脚长在你身上,但是却牵扯到中华民族的命运。”

刘凤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抬了抬脚:“就我这双脚还牵扯到中华民族的命运?胡说八道!”

马元华说:“缠脚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陋习。因为缠脚,使我中华民族弱种流传,国力受损,国家形象受到贬低。我们要增强国力,增强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所以妇女就必须放脚。如果大家都和你一样想事,你也不放,我也不放,这放脚事业何时能实现?”接着,又用了很长的时间,给刘凤讲了缠足的危害和放足的意义。

刘凤听到最后不耐烦了,说道:“哟,我可没功夫听你絮叨下去了。我家的小鸡饿了,小猪也饿了,我要回家喂猪,喂鸡。”说着,便转身进了院子,并且将门关上了。

马元华和朱开宇吃了个软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苦笑了一下。出师不利,这让他们的心情难免有些沮丧。朱开宇说:“算了,要不我们去另一家吧。”

马元华说:“不行,我们不能气馁,越是硬钉子,越要去碰!”说到这里,便过去“咚咚咚”敲起门来。

八十、查脚员的囧事

敲了好一会儿,才听刘凤在里面喊道:“你们两人好讨厌的。你们下来查脚,为什么不查别人,单单查我?是不是见我漂亮,就想看看我的脚?”

朱开宇说:“你误会了。我们从村头查起,你们全村的妇女,我们一个不漏全部要查遍的。”

刘凤说:“你们不用查,我告诉你们得了,我没有放脚。你们查了我也没放脚,不查我也没放脚。”

马元华说:“既然如此,那我们来了,就是要当面督促你放脚,把臭裹脚布扔掉!”

刘凤不满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谁的裹脚布臭啊?我每天晚上都要洗脚,我的裹脚布很香的。”

马元华说:“权且算你的裹脚布是香的吧,可那也要将脚放开。”

刘凤说:“好吧,你们去查别人吧,我会放开的。”

马元华说:“这可不行。我们是有规定的,要当面看着你将裹脚布解开,烧掉或者扔掉,这才算。”

刘凤说:“我看你们不是官差,是无赖。我要是不愿意当着你们的面放脚呢?”

马元华说:“那我们就要罚你银子。”

刘凤说:“我一个小姑娘哪来的银子?好不容易攒了几个铜钱,昨天来了个头发换针的货郎,买了几束绣花线。”

马元华说:“人家石头家给了你们家那么厚的彩礼,怎么还说没有钱?”

刘凤说:“彩礼归我爹爹管,又没在我手里。”

马元华说:“我们罚你,你可以跟你爹爹要银子。”

“凭什么?”刘凤在里面回道,“又不是我爹爹缠脚。”

朱开宇说:“其实罚银子是下策,我们还是想让你自愿放足。你只要把脚放了,不就不用罚银子了吗?”说到这里,又开始敲门。

刘凤在门里面不耐烦地说:“你们真讨厌,像小鬼一样。再这样下去,我可要生气了。我要是生气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马元华笑着问道:“会怎么严重啊?”

朱开宇也说:“难道会吃了我们不成?”

但是,却没人应声。马元华看了看朱开宇,说道:“不吱声了,也许真的生气了。”

朱开宇说:“我们走吧,去下一家。”

马元华却很倔强,说道:“越是硬骨头,我们越是要啃。如果遇到难缠的我们就退缩,那我们巡查员的官威何在?”说罢,便开始加重力度拍击刘凤家的院门,并且喊道:“刘凤小姐,你和官府对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到这里,就听到里面响起“咯吱咯吱”开门闩的声音。马元华得意地看了朱开宇一眼,说道:“怎样?我们软硬兼施,这办法奏效了吧?”

门终于开了,刘凤叉着腰站在门里面。马元华抬步就往里走,说道:“你终于想通了吧?”

刘凤说:“你站住,待我将这盆猪食端起来你们再往里走!”

马元华退后几步,问道:“你端猪食盆干什么?”

刘凤弯腰将那盆猪食端了起来,说道:“我让你们一大早找我麻烦!”话音未落,一盆猪食当头就朝马元华和朱开宇泼了过去。

两人卒不及防,被泼了个正着。那黏糊糊的猪食,又馊又臭,从头顶淋到他们的脚后跟。刘凤放下猪食盆,捞起一把扫帚,就朝两人打了过来。朱开宇一看不好,拔腿就跑。马元华大叫一声:“朱开宇,你等等我!”也跟在后面跑了起来。

两人一口气跑过了柳树林,一直来到五龙河边,回头见刘凤并没有追上来,这才惊魂未定地站下喘口气。朱开宇见马元华全身黏糊糊湿淋淋的,头顶上有一块烂菜叶子,脖子领里有一块地瓜皮,估计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他苦笑了一声,说道:“元华,没想到我们这威风凛凛的巡查员,刚刚走马上任就弄得这么狼狈。”

马元华气愤地说:“这么个漂亮姑娘,却像个母夜叉一样泼辣。她这种行为属于冒犯官差,我们回县城告诉你大伯,派官兵来抓她,让她蹲监狱。”

朱开宇摇了摇头说:“算了吧,我们犯不着为这点事就把人家送进监狱。再说,我大伯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他肯定会以为我们俩软蛋,没本事。我看,还是吃个哑巴亏算了。”

马元华叹了一口气说:“唉,都这样了,还怎么下去巡查?”

朱开宇说:“是啊,我们回驻马屯吧。”

马元华说:“我们现在臭烘烘的怎么回去?还是在河边洗个澡,顺带把衣服也洗一洗吧。”

两人观察了一下,这里柳荫掩映,河边阒无一人,便脱光了衣服跳进河水中。他们在河水里简单清洗了一下衣服,然后将衣服晾晒在河边的柳枝上,便再次跳进河中,清洗身体,同时等待衣服被太阳晒干。

就在这时候,从柳林里钻出一位姑娘,手里端着一盆衣服。她看了马元华和朱开宇一眼,旁若无人地坐在河边,洗起衣服来。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浇了马元华、朱开宇一身猪食的刘凤。

两个小伙子心中暗暗叫苦,心想,她早也不来,晚也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到河边,分明是有意给他们难堪。两人只好老老实实呆在水里,等待着刘凤赶快洗完衣服,赶快离开。

然而,刘凤洗衣服的效率却格外慢。一条围巾,她洗了一遍又一遍。当她把洗了第十遍的那条围巾再次投入河水中的时候,马元华再也忍不住了,喊道:“刘凤姑娘,你这条围巾再洗下去,就变成封窗纸了。”

刘凤抬起头来,半是娇嗔半是恼怒,瞪了马元华一眼,说道:“就算我把这条围巾洗没了,也与你没有关系。你们这查脚员,不会连老百姓怎么洗衣服都要管一管吧?”

马元华说:“我自然管不着,但我的提醒却是好意的。”

“谢谢你的好意。”刘凤在河水中漂着那块围巾,“一般来说,每件衣服,我都要洗二十遍以上。今天除了这块围巾以外,还带了十二件衣服。”

马元华惊道:“啊,那你要洗到什么时候啊?”

刘凤说:“一般来说,怎么也要洗到天黑吧。”

马元华说:“你这么磨蹭,我们还上不上岸了?”

刘凤说:“你这人好奇怪啊。我自洗我的衣服,你上不上岸,管我什么事?”

马元华说:“你不走,我们没法上岸。”

“为什么?”刘凤斜睨了马元华和朱开宇一眼。

马元华说:“我们现在脱得赤条条的,有你在这里杵着,怎么敢上岸?”

刘凤“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我又不是大老虎,你们怕什么?”

马元华说:“我们倒不怕,只是怕吓着你。”

刘凤说:“我除了毒蛇,什么都不怕,没来由被你们两个大活人吓着。”

马元华说:“那我们要光溜溜上岸穿衣服了啊,你闭着眼,别惊着你。”说罢,身子就在水中往上一钻。

刘凤连忙大喊起来:“快来看呐,有人光溜溜出水了!”

马元华赶忙又将身子埋进河水中,只露出一个头,埋怨道:“你为什么喊起来了?”

刘凤说:“我为什么不喊?我又没题名道姓。”

马元华只好求饶,说道:“刘凤姑娘,求求你快洗完了衣服回去吧,我们的衣服估计已经干了,要穿上衣服呢。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干呢。”

刘凤说:“反正你们干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事。两个大小伙子,干点什么不好,偏偏挨家挨户查看大姑娘小媳妇的脚。”

马元华说:“我们这是官差,官差不自由啊!”

刘凤说:“官差也管得太宽了吧。管天管地,管人家拉屎放屁倒还罢了,连人家缠脚都要管。”

马元华说:“缠脚的危害我跟你说过,第一,有辱中华民族的文明;第二,伤害中华民族的国力;第三,摧残妇女。”

刘凤说:“我听不懂这些大道理。我就知道,我已经千辛万苦把脚缠好了,不愿意半路放脚。”

马元华说:“你放不放脚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我们想上岸穿衣服,希望你给个方便。”

刘凤说:“如果你能答应以后不再过来查我的脚了,那我就走开。”

马元华说:“别的事情我能答应你,但是这件事情却不行。我作为一个官差,应该清廉公正,不能徇私舞弊。”

刘凤撇了一下嘴,说道:“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查脚员吗?说的跟真事似的。”一边说,一边将衣服收拾起来,站起身就往回走。

马元华和朱开宇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刘凤将他们晾晒在柳枝上的衣服收进脸盆里。马元华大喊起来:“你不要拿走我们的衣服!”

刘凤回眸一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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