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成长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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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成长手札-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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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玫得知母亲不让她再上学堂了,而是要她学做女红,读什么《女训》、《女诫》,心里很委屈,就来至圣堂找她的母亲理论理论。

“娘,谁说女孩儿就不能多读书做文章了,谁说女孩儿就该待在闺房学做女红?其实《女训》、《女诫》内容我早读过,大都是什么三从四德之类的,什么卑弱、夫妇、敬慎,女子难道就该这么卑微么?”

高夫人见女儿这般,有些忧心,从前曾玫身上的优点可都是她的骄傲,如今想来这些优点又太过了。她道:“玫儿,自古以来女子不都是这样的,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然后相夫教子,与夫君相持着过日子,难道你将来还想越过你的夫婿头上去?”

曾玫气恼地道:“娘,你说到哪里去了,什么夫婿不夫婿的!”

这时曾义恩进来了。

高夫人又将曾玫不肯退学堂的事说给了他听。

曾义恩坐了下来,喝了口茶,瞧了瞧曾玫气恼的模样,便道:“你娘说得在理,若再由着你这样下去,恐怕将来没人入得了你眼,那还得了?难道你以后不要嫁人了?”

曾玫不敢顶她爹的嘴,闷着气回自己的玉泠阁了。之后,在她爹强硬地制止下,她再没去致远堂。

这两日,曾玫被憋在房里,伺候她的两个婆子忙着教她女红。

高夫人来到玉泠阁,想看看曾玫学得怎么样了。

高夫人拿起放在桌上的绣帕撑子瞧了瞧,不禁眉头紧蹙,这哪里绣什么花呀,这里一针那里一针,歪歪斜斜,绣的针脚跟一群蚂蚁在爬似的。

曾玫坐在那儿摆弄着手,知道她母亲不高兴了。

伺候曾玫的香儿见势,很是心疼地说:“这两日大小姐可遭罪了,手指都被扎了好几次。”

高夫人闻声也心疼,拉起曾玫的手瞧,“可不是嘛,你怎的这么不小心?”

高夫人坐了下来,苦口婆心地说:“虽然到时候等你嫁人了,自然会有人伺候你,这些活都是由下人们来做,但是不做归不做,没这个手艺可不行。将来做当家主母,在任何方面都不能比旁人差才行。”她拿起绣帕撑子,再抽出针线,姿势极好地绣了几针,接着说,“就比如娘,虽然一年到头也难道摸针线几次,但在这方面可不比府里任何一个人差!”

曾玫勾脖子过来瞧了瞧,她娘的确没有夸张。

曾玫也就做个把式,跟着学了起来。等夫人一走,她就把这些扔在一旁,拿起书籍来读。

要不就是弄弄笔墨,作画写诗,她才懒得学做那些什么女红呢。

她也将《女训》《女诫》背得滚瓜烂熟,她之所以这样背住可不是为了牢记于心,而是为了应付爹娘考问。至于它们其中的内容,她简直是嗤之以鼻。

*

又过一个月,姜姨娘来找高夫人。

她给高夫人恭恭谨谨地请了安之后,就拐弯抹角地说:“绒儿马上就六周岁了,也该去上学堂了。还有,她是大前年办的宴席,现已有三年了,侯爷不是说……”

高夫人打断了她,说:“等她过了生辰,就让她去学堂吧。至于办生辰的事,敏儿今年可也是到了三年,并没有办的。”

姜姨娘赶紧接茬,道:“那是因为李姨娘病着,她做母亲的,自己都忘了!何况母亲病了,女儿也不好办生辰宴的。而绒儿的事,我可是记着呢,何况……”

“好了,好了,那就办吧。”高夫人摆了摆手,既然侯爷这么允诺过,她实在不好强硬着不肯。她又烦姜姨娘在她面前晃着,就同意了,赶紧打发她走。

这一日,祥庆楼正热闹着。

李姨娘因身子不好,芳香阁就没来人。但是曾致与曾敏是必须要到场的。

众人都在看着戏呢,芳香阁的银儿突然跌跌撞撞、脸色煞白地跑到祥庆楼,扑通一下往曾义恩面前一跪,哭道:“侯爷!李姨娘她……她喘不上气来了!”

曾致与曾敏听了惊慌了神,嘴里哭喊着娘,往芳香阁飞奔而去。

曾义恩也赶紧起身跟着去了,几个随从尾随他身后。

高夫人要维持祥庆楼的场子,毕竟这里还有客人,也就没有去。

姜姨娘懊恼得很,今日可是绒儿的生辰,这个李姨娘怎的这么晦气!要说她病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等曾义恩一群人赶到芳香阁时,李姨娘已经咽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回 踢毽子

早上李姨娘还喝了几口粥,谁也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突然地去了。

她是怀着憋屈、苦闷与遗憾而去的。不知到了阴曹地府,她是否有勇气向阎王爷申诉冤屈。

曾致与曾敏趴在李姨娘的身上嚎淘大哭,一边哭一边推着她的身子,希望能将她推醒过来。可是,她就那么一直沉睡着,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任由她的两个儿女哭喊推曳。

曾义恩长长叹息了一声,也为李姨娘洒了几滴悲戚之泪。无论怎样,好歹李姨娘服侍过他那么多年,还为他生了一对儿女。一日夫妻百日恩,纵然他们算不得夫妻,恩情并不是全然没有的。

他吩咐大管家在芳香阁设灵堂,无论规格及仪仗方面都要依照贵妾该享有的去办。活着她过得不痛快,死了可别让她太寒酸,否则连阎王爷都不待见。

然后他又吩咐下人们照顾好曾致与曾敏,不要让他们兄妹过度忧伤。

该考虑的都考虑了,该吩咐的也都吩咐了,他自己悲怆地回了自己的怡养轩。

高夫人与姜姨娘得知李姨娘的噩耗都吓得不轻,虽然李姨娘长久病着,可也没说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姜姨娘心里更加忐忑,那些日子自己存心设计陷害她,只是不想让她放宽心,不想她过得自在,并没有想置她于死地呀!她就这么扛不住?也忒脆弱了吧!

第二日,高夫人与姜姨娘都来了灵堂,上香拜祭。

姜姨娘一进灵堂,见整个芳香阁到处都是白幌幌的一片,一阵风吹进来,白布左右摇曳着,像是有魂魄飘了进来似的。

姜姨娘的手有些哆嗦,浑身颤颤,连几柱香都插不住,扶了好几次才插稳。

她心里清楚,李姨娘的死,自己可是背后的大推手啊。

她朝左右瞧了瞧。曾致一直垂着头哭泣,而穿着一身白孝衣的曾敏正在憎恨地看着她,姜姨娘碰到曾敏这般眼神吓得心里一紧,匆匆拜了拜就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灵堂。

高夫人嘱咐着办事人要把李姨娘的葬礼办好,不许出纰漏,不许给外人留下话柄,府里不缺银子,不需在这方面节省。

众人唯唯诺诺。

她来到李姨娘的灵牌前,点上几柱香,拜了拜,对着灵牌叹惜了几声,说:“蔓娘妹子,既然你已撒手人寰,就不要太牵挂两个孩子。我会把他们当亲生的来养,你就放心地去吧。”

这时伺候曾敏的婆子王宣家的听到高夫人说了这么一番话,赶紧将曾致与曾敏拉了过来,说:“你们还不快磕头叫娘。”

曾致与曾敏对望了一下,再瞧了瞧高夫人,无奈地抹了把泪,双膝跪了下来,小声地叫道:“娘。”

高夫人弯腰将他们扶了起来。虽然她平时对这两个孩子很排斥,可他们毕竟是侯爷的孩子。如今他们没了娘,她这个当家做主母的,总该做点样子出来。

既要做给侯爷看,也要做给府里的人还有外面的人看。她必须要做得让人挑不出理来才行。

这时,冠平家的失魂落魄跑进灵堂,双膝一跪,哭得撕心裂肺,无比凄绝,简直想要把自己哭死过去。

因为她是李姨娘的陪嫁丫头,众人只当是她一向与李姨娘感情深厚才哭得这么凄惨。

可是见她哭得没完没了,一哭一喊,一抽一搐,如同要断气似的。众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强硬地将她扶到她自家里去。

待扶她回来的那些人都走了后,她又瘫坐在地上,捶胸自责地哭道:“七小姐啊,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呀!”

李姨娘出阁前在家中女孩儿里排行老七,冠平家的平时在周边没人的时候仍然习惯这么叫她。

她哭着哭着,突然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出门,迎面撞上了回来的冠大夫。

“你这般鬼样是要去做甚?!”冠大夫喝道。

她推开冠大夫,哭道:“我要将实情告诉侯爷,李姨娘死得太冤了!”

冠大夫拼着命将她拉回了屋,威胁着她,道:“李姨娘都死了,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真想见我也死了才甘心么?不管三个孩儿了?莫非你告诉侯爷了,李姨娘就能死而复生?”

当他们的三个儿女从外面回来,哄着她,安慰她别太伤心时,她心一软,又只好作罢。

李姨娘出殡这日,白旌蔽日般的队伍从明罗城街市上浩浩荡荡走过时,老百姓们还羡慕得不得了,感叹着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靖宁侯府虽然比前两年差多了,但一个妾室的葬礼能办得这般隆重,那个家底得丰厚到什么程度啊!甚至还羡慕这个妾室死得值!

谁又能知道,李姨娘活着时,无人怜惜,等死了,还被折腾着造这等仪式做给活人看,好似她这个过世的姨娘是多么的得宠,多么的风光。

自古以来,死人被活着的人拿来当道具,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李姨娘的棺木被抬至明罗城的南山葬了,墓碑也打造得十分庄严壮观。

棺木入土后,曾敏与曾致、冠平家的三人久久不肯离去。他们哭了又哭,声音早已嘶哑。

“等我长大了,一定要为娘报仇!”曾敏愤愤地哭着说。

曾致瞪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说:“你休胡说!哪里来的什么仇人!”

“爹不理娘,夫人一直欺负娘,姜姨娘还冤枉是娘指使金儿偷了博鬓六扇金丝冠,是他们合伙害死娘的!”曾敏怨恨地道。

冠平家的赶紧过来捂住曾敏的嘴,说:“二小姐,你以后可别再这么说了,更不能当别人的面这么说,你和二少爷的日子还长着呢!”

曾敏听了这般才肯住了嘴。

冠平家的又不停地朝李姨娘的墓碑磕头,哭喊着:“造孽啊!造孽啊!造孽的人都还活着,可是善良的七小姐你……你却死了,这世上……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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