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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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邪-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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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张池却总是辗转反侧,面朝窗外一袭清澈月光,虽已忍住不再垂泪天明,却只能抱着父亲送给他的那只木盒,倚在墙上,良久不眠。月光透进窗棂,洒在脸上,洒成一片黯然却纯净的忧伤。
  恍惚还是逯家村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却又怎是那片雨夜睡在山谷之间仿若世界末日的少年?
  是那道埋在黑夜,染满父母鲜血的刀锋,还是那片雷鸣闪电,引动狂风呼啸的黑影?
  这所有一切,到最后,都凝成了床边打坐修习到天明的身影,明月空首垂对,朝阳无言东升。
  “张师弟,你怎么了?”谢思仁关切之语突现耳边,张池猛地一惊,便已瞬间醒转过来。他背过头来,右手不经意间抬起,擦掉眼角一滴晶莹,强笑道:“谢师兄,我很好。我方才正在思忆每日打坐至几何,怎奈每次均在打坐之中便已昏昏入睡,至于具体什么时辰,却怎么也忆不起了。”
  谢思仁笑道:“师弟不可不必自责,修习之初,本就艰难万分,你能每日勤加练习,已实属不易。修行之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师弟切勿太过追求修为增长,以致心气虚浮,便极易踏走火入魔的不归路啊。”
  待说教完,谢思仁伸手出来,对张池道:“师弟,以师兄的修为,若你体内生有真气,师兄或许能察觉一二。要不,便让师兄为你查探一下?”
  “那便多谢师兄,”张池忙露出左臂,但见谢思仁右手微探,两指微贴于脉上,双目轻闭,细细查究起来。张池虽面容未变,但胸中却是如重鼓猛击,声声欲裂,双手紧握衣角,竟有些颤抖。
  待得良久之后,谢思仁抽出右手,却并未立即睁开眼睛。细细品察一番之后,方才长舒一口气,张池的心,却早已跳到了喉咙。
  见得张池期盼万分的眼神,谢思仁脸色如常,没有喜悦亦没有失落,终是开口道:“张师弟,没想到啊,没想到……”
  言至此,他却沉吟一声,再无声响。张池只觉心又落回了胸口,但却不知何时被装满了沙石,苦涩不堪,沉重难言。他勉强对谢思仁笑笑,道:“师兄,这是我高估自己了,以为枯坐两日便可生成真气,却忘了术法高深,岂是我随便修修便可的。倒是让陪我师兄空欢喜一场。”
  谢思仁望着张池极力不露失望的神情,心中暗叹一声,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张池眼中,却是一番起死回生的模样。果听谢思仁道:“师弟,要对自己有自信,经过师兄方才查探,虽气息微弱,但你的气脉之中,确是有了真气。师弟,从今起,你真正是我鹿屠门修真之人了。”
  心脏陡然狂喜快要跃出胸膛,一股巨大喜悦之情突然充溢了幼小心房。
  谢思仁望着张池快要笑成花的脸庞,亦是不自觉笑容满面。但就在低头抬头瞬间,他却并未发觉,张池眼中一闪而过的精芒,似一支银针,划过了瞳孔。
  但窗外这天,便却是似更朗空和顺了。###第二十三章 惩戒定
  足足过了一刻钟,张池方才稍稍平复了心境。
  那是一种空旷而浓剧的烈情,挟着滚滚难尽而难言的澎湃。
  谢思仁由衷道:“师弟,等下我便将这个消息告知于师父,想必师父知晓,也定会十分高兴你的成长与进步的。”
  张池心中先是微喜,但鹿屠斋内,当张池自己选择加入寒阳院时,萧岚院主铁青的脸色却是不由浮上脑海,于是张池脸上的笑容便是刹那消散了些许。
  谢思仁好似并未注意这些,他乐过一阵后,缓缓低下头,笑容便慢慢拢合。等他再望向张池时候,已再无欣喜之情,却是从未在张池面前显露而出的凝重。
  于是心中的翻涌连绵被突然而至的冷水冲刷,留下一片灰白的河床。
  张池看着谢思仁的模样,才蓦然记起,今日谢思仁道来,却尚未言及何事。故而笑容亦是慢慢隐于无形,而心一点点揪起来。
  谢思仁却并未立即开口,他盯着张池良久,直到张池能清晰听见心跳,方语气沉闷道:“张师弟,其实师兄今日来此,却是为了告知你一件事,原本我还是忧心忡忡,但听闻你已能聚起真气之讯,担忧之情却是减了些许。”
  张池略一思索,随即便明白了谢思仁所指何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语气稍乱,道:“师兄莫不指的是前日寒阳斋一事?”
  却见谢思仁微微点头,默颜道:“正是此事,师父因你身上带伤,故将我召去,将你们的惩戒之法告知于我了。”
  “是何惩戒?”张池低头道,声颤之音已隐约可闻。
  谢思仁喟然一叹,面带悲悯,一字一句道:“一月之后,你与李浩然,同入幻魔洞!”
  却未见张池震悚之色,谢思仁正疑惑间,但听张池迟疑道:“谢师兄,幻魔洞是何地,却是令你如此心惊?”
  谢思仁方忆起张池新入鹿屠门,故未尝听闻过这令无数弟子胆战心寒之所。他的目光离开张池,转向窗外扶摇青景,甚是低沉道:“幻魔洞乃是我门中惩戒触犯门规弟子之处,仅听曾入其中的弟子传闻,在其中,你会遇到你平生最可怕之事,门中弟子人人恐惧。但具体如何,因我寒阳院中鲜有弟子犯得要进幻魔洞的大错,故我也不得而知。”
  张池心中却是一寒,自觉一股刺骨冷气自顶而下,五脏在瞬间冻结成冰,就连开口之音,都隐约带上了寒气和冰凌:“谢师兄,这幻魔洞真有你说的这般恐怖?”
  见着张池此刻清寒脸色,谢思仁始觉自己所言怕是吓到了这个小师弟,他强打起笑意,说话却连自己都感觉有些虚浮空假:“张师弟,这也仅是师兄听得旁人说的,也可能是盖因他们心中害怕,虚张声势,做不得数。”
  言至此处,谢思仁叹了口气,语气再度沉重起来,直盯着张池,缓缓道,“但是张师弟,从这次责罚可以看出,师父对此事甚是生气,惩戒并不是主要,关键是你须得认识的自己铸成的错,往后可切莫再犯。”
  张池脸上亦是换上了肃容,点头称是,竟是面朝着寒阳斋的方向跪下来,满脸愧色,道:“我也深知刚入我寒阳院,便与同门师兄交恶,乃是不可饶恕的大错。纵使这幻魔洞真的如师兄说的这般险恶,我也认了。只求师父能原谅我这一次,别因着我气着了师父的身体。”
  谢思仁忙不迭将张池拉起来,但见他已是面色涨红,自责如此,那些教训的话便再说不出。唯有轻声细语安抚道:“师弟,你能有如此认错之心,想来师父知晓,也定会非常欣慰。”
  “至于这幻魔洞,师弟现下也算身怀真气,也不算是全无准备。况且距你入幻魔洞的时日,现在算来,尚存一个月的光景,师弟如今也已康复,在这段时日内便勤加修习心法,同时寒阳斋中,每十日都有长老教授术法,你每日多去观摩,自有收获。一月之后,若能真气大增,术法小成,也算多添一份希望了。”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望向张池,一脸可惜之相:“师弟,你修习的时日尚短,且终日在门中,想来难寻到什么兵刃。若是你能在入门之前便怀了修行,再取得一柄趁手法宝,到时威力还可大增,能多支撑一会也说不定。”
  听了谢思仁的话,张池思考一阵,方喃喃道:“谢师兄,若那兵器真有此等效用,那我便在这一月之内在门中寻得一把兵器不就得了。”
  谢思仁却是一阵摇头,道:“师弟,我所言的兵刃与你所说的,却并非是同一事物。”
  张池不由奇道:“这是为何?”
  缓缓退后两步,谢思仁未答话,却是自腰间猛地抽出了自己的长剑,剑现电光,一闪而过,出鞘声铿锵,端得是一把好剑。
  谢思仁将长剑平端于胸前,张池凑上前去,但见剑身流畅如秋水一袭,若是长久目察,竟刺得人眼生疼,忙将眼睛移开去。谢思仁看着手中长剑,目光柔和细腻,说不出的温柔,道:“张师弟,我这柄剑你却是早已见过了,剑名流电剑,已经随在我身边十余年了,这柄剑,便是师兄的法宝了。”
  他随手挽一个剑花,登时堂内白光闪成一片,但随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稍现微不可察的黯淡,“但就我鹿屠门而言,我这流电剑也仅排中流之末。真论起来,掌门的斩云剑,便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兵器,端得是斩天裂地,破云除雾,威力无比。除此,刘逸夜师兄的龙吟剑,在神兵谱上也排得上名号,比诸位院主的兵刃都要好上不少。”
  张池听见“龙吟剑”名号,心中却是猝然一动,脸色便是有些僵硬了。
  谢思仁见得张池如此,便当他被惊住,淡淡一笑,道:“张师弟,这些神兵暂时却不是你能想的了。但仅就兵刃而言,无论是我的流电剑也好,斩云剑、龙吟剑也罢,即使便是上古神器赤邪剑,确是都有共同之处,而这才是最关键的。”
  “寻常兵刃,纵是重铁锻造,名家锤炼,也就能让我手持掌握,仅此而已,却不能成为我等修炼术法之人的法宝。”谢思仁手指轻轻抚摸流电剑身,目露幽思之光,深深道,“这其中之故,盖因这寻常兵刃无法承载修真之人的真气,因此无法以真气御之对敌。而法宝,却是由修真之人祭炼而成,可用真气指挥,故能上天入地,驾驭飞行,无所不能。”
  他转过头望向张池,抚摸他的头发,道:“张师弟,待你能将真气发出体外,便是能够御使法宝,到时寻得趁手兵器,方能称得上个中高手了。”
  张池面色未变,笑了笑,颇为洒脱道:“师兄,待得那时,却不知何年何月了。我只求能在鹿屠门中潜心修习,至于高手之事,却不敢奢求了。”
  谢思仁微一发楞,再一思索,便是明了今日之事对张池这等方自修炼出真气之人而言,却是有些遥远了。便不禁摇头一笑,将此番揭过了。
  “这对你而言,确是言之尚早,师弟便先行专心修习,争取早日达到真气外发境界,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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