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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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邪-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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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池转念一想,自己都不觉笑出声来:“这倒是了,不经意间,倒把自己给暴露了。这也是你心思缜密,竟能寻得这般微小的破绽。”
  嬉笑一阵,张璃韵忽地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面向张池不解道:“我记得你是从鹿屠斋后出来的,不知你可曾注意到过方才那边的异象?”
  “什么异象,我怎的不知?”女孩突然顿住,张池未留意走得有些远了。他忙回过头来,张口问道。
  张璃韵瞳孔中晃过一道阴霾,像是回忆往后倒退,她想了一会,才慢慢道:“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就在早些时候,我突然见到一束光芒从天而降,落到了鹿屠斋后面。那光芒极为细小,但又明亮异常。因那时天便已经擦黑,所以我看的清楚。”
  张池仔细思索一番,未有任何有关于此的印象。他不想透露关于今日在鹿屠楼受掌门召见一事,便无奈摇摇头,语气含糊道:“我从午后一直在鹿屠斋后,却也没有察觉。我觉得大概便是门中长老在修行什么高深术法,方引得天生异象,却恰巧被你看到。”
  女孩显然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轻松玩笑道:“如此看来,我倒是颇有福分了,竟能有幸观得这等无上术法的大能。”
  张池不禁会心一笑,只觉说不出的自在无拘。
  夜色还是这般浓重沉厚,像是一块巨大到漫过天地的黑色巨幕,将这整个中原都裹在其中。星月俱散,光芒逃踪。
  但在张池看来,这原本阴森寂寥的夜,此时仿佛变得并没有那么恐怖,那些飘在身边的浅笑微音,便犹如温暖的轻雾,将那些浮在身边的黑墨缓缓荡开去。
  荡开去,荡开去。
  “对了,你还未回答我,你是因何故这么晚了还待在惊虹潭边?”一道轻声,忽地自黑暗中幽幽响起,是一个男孩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松,还挟着几许疑惑,在通往流霜院的路上轻柔起伏,又渐渐被前行的身影丢在了身后。
  时间过了片刻,身旁却迟迟没有声响。张池转过头,奈何看不到便近在身边、连呼吸都可听到的女孩。
  张池略微思索,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现出一抹赧色,低低道:“可是有什么不愿说出口的难事吗,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只是那种神情,也唯有这夜色可见。
  “不是的,没有什么难言之隐,”身侧终是响起了女孩的声音,轻轻辩解一句,只是张池未曾看见,正如女孩看不到他的脸色一般,她的面颊抹上了一丝酡红,如丹砂微涂,“我只是,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张池却是心头猛地一震,合上了微张的嘴。一股苦涩至深的感觉,飞快的在胸中漫延开来。方才还稍绽在脸上的笑容此刻全都枯萎了,花瓣残落,鲜红成屑。
  原来这个字眼,竟是如此之重,一片小村落、一座低草庐、两道瘦身影,便沉如十万大山,压得整个心脏都惶惶向下坠。
  压成傍晚西沉的落日。
  女孩并未察觉到身边张池的异样,仍忍不住脸色微红道:“我住的城池里,便有一泓潭水,虽不及惊虹潭,却也是清澈透亮,深难见底。来鹿屠门这么久,心中想念我们的小城、想念我家小居、也想念父母,便借着这惊虹潭,一解相思之苦。”她偏过头偷偷望一眼身边男孩,忍住羞涩道,“我能这样想这样做,肯定很傻吧。”
  “哪里,独自离开家这么久,心中怀想,当是自然。我也时常这般,但心中却是知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张池声音低沉道,语气之中说不出的失落,却又强忍住心头悲苦,道,“不知你的家居何处。”
  张璃韵顿了顿,声音满是回念:“我的家距鹿屠门颇远,想来你也从未听过。那是一个小城,叫做离城。”###第二十九章 封都枪
  鹿屠门,梓曜院,静神堂。
  同寒阳院养心堂一般,这静神堂亦是梓曜院主丁一山平日修炼长居之所。殿阁隐于梓曜院重重院墙高楼之后,并无流光掠瓴、也无礡然大气,仅稀疏远殿一所。若论与其他层殿重阁还有何不同,那唯有那古朴厚气沉重,便如一座青铜巨鼎,巍立于梓曜院内,力压整院气运。
  静神堂平日鲜有弟子初入,就连庭堂周围,都少有嘈杂之声。梓曜院弟子都知晓师父丁一山一向喜好安静。平心修行,故院中但无大事发生,弟子都不会前去相扰,一般都是梓曜院大弟子庞冕将殿中日常琐事处理清楚。这静神堂,便更显清静异常,除了丁一山,往常难觅一人。
  今日这天确是黑的太过昏闷了,夜色浓的粘稠,好像一伸手便能粘在指间,再也撕扯不开。静神堂内并未掌灯、大门紧闭,门前立着一座雕像,只能隐约看出是人形,人像身形略微扭曲、眉眼低垂,像是在俯首沉思,却是看不清任何脸色表情。那些黑色的雾气仿若将这座殿阁都淹没在其中,那残留的轮廓,仅是墨水之中深邃的浮影,一晃就散了。
  周围并无一丝动静,这天地,寂灭而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忽地响起一阵轻柔的风吹声,窸窸窣窣、分外毫微,自堂前青木下缓缓袭来,卷动平地上纤细的尘埃。但若是细察,这空气,明明又是平静沉稳、毫无涟漪,又何来的风声。
  侧耳明辨之下却才发现,这声响并非是风动席地,而是一连串叠落参差的脚步。
  这脚步愈来愈清晰,到得后来听得真切,确是奔着这静神堂而来。那道人影也是从夜色之中略微能够目睹,只是恍如隔着数层薄纱细丝,面目看不分明。
  而随着脚步临近这殿阁,堂前那座人形雕像忽地动了一下,像是抬起了头来。紧接人像双手垂下、睁开眼来,待瞳孔之中一束精光倏忽闪过,方才看出这立在堂前的,并不是一座雕像,而是一个年岁略大的鹿屠门男弟子。
  男子面向来人,肃然而立、神情之间满是恭敬。及到来人的身影在男子眼睛之中变得渐以明晰澄澈,才发觉,来人竟是一个女子。
  而男子对来人却是丝毫不见惊讶,待得来人近至眼前、缓缓停下脚步,男子双手上抬,对来人抱拳,尊声道:“弟子参见师母。”
  这深夜急匆匆赶至静神堂的,乃是梓曜院院主的妻子,赵彩儿。
  未待男子行完礼数,女子衣袖轻拂,阻住了男子的躬身弯腰。女子语气急切道:“庞冕,此刻便莫要行这些虚礼了,我今日出门去办了些事,回来便听守门弟子说你几次前去寻我,神情甚是惶急,还说你留了口信,说等我回来即刻赶来静神堂,问你所为何事你又执意不肯相告。我听了传信便急忙奔了过来。”
  她擦一下额头紧密相串的汗珠,缓一口气,道:“好了,现在你大可言明,你唤我来此处,却是院内发生了何事?”
  庞冕又忙不迭对赵彩儿鞠一躬,惭颜道:“这般召师母前来,却是我的不是。实在是今日事情很是突然,当时弟子一时愁苦,有些不知所措,才失了礼数。万望师母恕罪。”
  赵彩儿摆了摆手,未曾计较庞冕失礼之事,却像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什么,沉吟道:“虽说一山不喜管理这繁琐事务,将这些杂事都交付于你。但一旦院内发生什么大事,他还是会出面。我记得今日我离开鹿屠门之前,一山尚在院中。现在出了事,你未去找他,反而前来寻我相商。莫不是……”
  想到这里,刘彩儿面色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额间紧皱,那张颇为光彩明亮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便如这天的夜色:“是你师父出了什么事?”
  刘彩儿平常待人向来和善,对庞冕这梓曜院第一大弟子,往日相见更是笑容满面,如布春风,常人难见她生气。但今日这般沉下脸来,不知为何,确是令得庞冕心头猛地一抖,就连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颤音:“师母大可不必太过担心,只是今日早些时分我见到师父自外面回来,不言不笑,负着双手一步一步,就像是脚步都很沉重的模样。我们跟他打招呼,师父也仅是点头即过。”
  “我见师父与往常时候大不相同,心中担忧,便跟在师父身后。但见他行进了静神堂,便再无音息了,我守在这堂前,自上午开始,足足有七八个时辰了,静神堂却是再无一点动静。我心中实在是焦虑异常,又不敢贸然闯进这静神堂,便只能寻了师母前来,就是望师母能劝导一下师父,弟子在此谢过师母了。”
  庞冕言辞甚是急切,语气亦是颇多焦虑,言谈之间几次转头望向静神堂,好像盼望着师父丁一山能在这时忽然现身一般。待得言罢,他竟是膝盖微倾,对着赵彩儿跪下来,重重叩了一个头。
  那徐徐盘旋周身的黑色雾气,随着庞冕的动作慢慢凹陷,下沉成一个巨大而诡异的漩涡,在他周围缓缓旋转,一圈一圈,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墨色的味道。赵彩儿忙躬身扶起庞冕,道:“难为你能为你师父做到这般地步,师母先行谢过你了。你且放心,我这就进去一探究竟。不过这之前你须得告诉我,你可知今日你师父都是去过什么地方。”
  庞冕手支着下巴,凝神细想一番,在原地来回踱步几轮之后终是想起了些蛛丝马迹,他道:“师母这一说,弟子倒是有些忆起了。今日清晨时分,弟子曾见到一个青衣装扮弟子御剑来过我梓曜院,过了不多久,便见到师父也御剑而去。现在想来,那个弟子可能是专门拜见师父的,却也是他叫走师父的。”
  “你可能忆起那位弟子是谁,属谁的门下?”赵彩儿紧盯着庞冕,急急问,她的眼神就在如此黑夜之中,都恍惚像燃起亮光。
  庞冕冥思苦想甚久,眉头都快皱成一个解不开的线圈,他像是要记忆重新翻阅开来,找寻其中哪怕一点略带痕迹的曲折。他一字一句道:“那位师兄是何模样,我并未见到。只是他飞行速度甚快,当时我还在惭愧,便是我入门这些年,恐怕也不能做到这般。而且印象当中最为深刻的是这位师兄的武器是一柄枪,通体呈黑色,便像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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