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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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醉锦官-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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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你是怎么认识朱小姐的?”
  “公子,我去替你们煮茶啊!”
  “不好意思,她找我是为了私事,你们谁也不准进来。”齐雁锦无情地推开了二人蠢蠢欲动的脑袋。
  不过是见了一个漂亮姑娘,竟然表现得比他还猴急,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一眨眼工夫,厢房的门就已无情地紧闭。
  “啊……门。”熊三拔很受伤地捂住心口,痛彻心扉地对连棋感慨,“连,你知道我最羡慕齐道长什么吗?”
  “羡慕什么?”连棋脸对着门板,也很惆怅。
  “为什么同样是神职,他研究的东西,就可以这么邪恶啊!”熊三拔攥紧了手中的十字架,一脸悲愤地痛斥。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在东方,道士就像医生一样,连最贞洁的贵族小姐也不会拒绝和他们接触,这一点真是太让我痛苦了!”此刻朱蕴娆已经在熊三拔的心中长出了一对羽毛翅膀,变成了他的安琪儿——可是圣洁的安琪儿竟然和邪恶的齐道士在一起了,呜呜……
  连棋立刻幸灾乐祸地大喊:“啊哈,神父,你犯色戒了!”
  “啊啊啊,主啊……”熊三拔花容失色,对着十字架连连亲吻、不停忏悔。
  这时连棋拍拍熊三拔的肩,很好心地安慰他:“别伤心啦,你输给我家公子,那是再正常不过啊。”
  朱蕴娆踏入齐雁锦的厢房后,立刻就被陈设在桌上的地球仪给吸引住了,她好奇地跑过去,对着那个大球左看右看,不解地问:“这盏走马灯怎么不是空的?晚上从哪里点蜡烛呢?”
  齐雁锦跟着她走到桌边,拨转地球仪,笑着告诉她:“这是地球仪。我们脚下的大地,实际上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球,而我们就好比球上的蚂蚁,一直生活在这个球上面。你看,武昌在这里。”
  朱蕴娆盯着齐雁锦手指的一个小点,费解地皱了皱眉:“那临汾在哪儿?”
  齐雁锦的地球仪上哪能标出临汾,只好指着太原告诉她:“差不多就在这个点的附近。”
  “为什么没有临汾呢?”朱蕴娆对这个地球仪很不满意,“我不信,如果地是圆的,那活在球下面的人,不就掉下去了?”
  “那是因为人相对球来说,实在太渺小了,就好比这滴水一样。”说着齐雁锦便拿起桌上的玛瑙蟠桃水注,往地球仪上滴了一滴水。水滴滑到地球仪的南半端,只是凝在球面上,并没有滴落。
  “哦,原来我们都被球黏住了。”朱蕴娆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领先时代的学识无意中挤进了她的脑袋,她却浑然不知。
  这时朱蕴娆又看见桌上散放着几张纸,纸上圈圈绕绕像画着鬼画符,便笑嘻嘻地问:“这是你画的符?”
  齐雁锦瞥了一眼纸上的拉丁文,心想这时候熊三拔如果在场,一定要哭了。不过只要能逗逗朱蕴娆,他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笑得越发真诚:“对,这是我画的道符。”
  “那正好,不如也替我画一张吧?”朱蕴娆兴致勃勃地恳求,“我想要一张求姻缘的。”
  齐雁锦欣然从命,随手裁了一张桑皮纸,用鹅毛蘸水笔在纸上沙沙写下了两行拉丁文小诗,当做道符送给朱蕴娆。
  朱蕴娆如获至宝地接过“道符”,虽然看不懂,却一心觉得齐雁锦画得很好看,于是又笑着问:“这符上的画儿是什么意思呢?”
  齐雁锦神秘地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哦,不泄露就不泄露吧。”反正她也看不懂,朱蕴娆撅着小嘴吹干了纸上的墨迹,高高兴兴地把道符收进了怀里。
  一瞬间齐雁锦只觉得口干舌燥,很想找个借口再亲一亲她红馥馥的饱满双唇,然而朱蕴娆这个时候却忽然严肃起来,直愣愣地望着齐雁锦伸出双手:“道长,我要的东西在哪儿?”
  齐雁锦微微一怔,下一刻才意识到她想要的是什么,不由试探着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要那么做?”
  “当然,”朱蕴娆自信地翘起唇角,目光晶亮地凝视着齐雁锦,“我喜欢那个人喜欢了很多年,这次一定要把生米做成熟饭!”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她的脸上焕发出夺目的艳色,让齐雁锦的心中泛起微微的醋意。
  他开始嫉妒那个男人。
  于是齐雁锦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说:“这种缺德的药,我从不轻易授人。”
  “那你想要什么?”一牵涉到做买卖,朱蕴娆的反应就很快。
  这丫头倒也不笨哪。齐雁锦目光一动,亲自为朱蕴娆沏了一杯热茶,趁着她喝茶的工夫,从屉柜深处取出一只檀木匣,当着她的面将匣子打开。
  “这香又名‘见风倒’,”齐雁锦暧昧地与她相视一笑,用一副教坏小孩子的口吻煽动道,“你点上香之后,退出厢房,过半个时辰之后再进去,那人便可以任你摆布了。”
  “太好了,我真该早点认识你。”朱蕴娆激动地看着匣子里黑乎乎的香饼,眼中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齐雁锦看着她一头热的架势,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你可要想好了,这迷香只能管一夜,等人清醒之后,你又该如何收场?”
  “怕什么,反正我要和他做一辈子的夫妻,这些都是迟早的事。”朱蕴娆满不在乎地回答,“就算他一时不乐意,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我好好哄着他,再倔的羊也有入栏的那一天。如果现在一个拴不住让他跑掉,那才是亏大了。”
  齐雁锦听了她这番理直气壮的宣言,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恍然之色,手指也不自觉地想要碰触木匣。朱蕴娆怕他反悔,立刻像只小母老虎一般扑住匣子,虎视眈眈地瞪着他喊:“这迷香我要了!我也不会白拿,你先出个价!”
  嚷归嚷,她的底气终究有点不足——她如今虽然住在高屋广厦之中,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可每个月手里只有几两零花钱,如果齐雁锦向她狮子大张口,她可就没辙了。
  这一刻齐雁锦表现得显然像个厚道人,他一脸诚意地把匣子推到朱蕴娆面前,提议道:“这种有价无市的药,我也不知道该问你要多少钱。这样吧,你先拿去用,看具体成效如何,我们根据结果再商量价钱吧。”
  这句承诺一出,不就意味着如果这副药没起作用,她就可以赖账了嘛!朱蕴娆瞬间被感动了:“道长,你真是个好人!”
  的确,他真是一个好人——齐雁锦道貌岸然地在心里感慨。
  事不宜迟、机不可失,当天晚上,朱蕴娆便端着个香炉,心怀鬼胎地敲开了陈梅卿的门。
  “夫君,”她笑得极甜,却还是没法解释自己手里的玩意儿,“晚上蚊虫多,我来帮你点个香炉。”
  “你喜欢上熏香了?”陈梅卿觉得她这风格转变得有点诡异,“你不是一直嫌香饼的味道齁得慌吗?”
  “是啊……不过这个香饼的味道好,一点都不冲鼻子。”朱蕴娆红着脸撒谎,一颗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她不由分说地挤进陈梅卿的厢房,将香炉紧挨着床榻放下,结结巴巴地向他借火:“夫君,你这儿有火折子吗?”
  她觉得烧香饼应该和烧煤球差不多,只是如今做了小姐,火折子没法随身带了。
  陈梅卿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要瞎折腾,只得叹了一口气,从她的香炉里把香饼拈出来,又走到香几边上揭开自己的香炉,把原先焚着的一块甜香饼给换了下来。
  那块黑乎乎散发着神秘气息的香饼,一沾上银叶子做的隔火,立刻散发出一股异常浓烈的腻香,呛得陈梅卿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震惊地捂住鼻子质问朱蕴娆:“你从哪儿弄来的香饼?还敢说不冲鼻子!”
  这时候朱蕴娆岂肯功亏一篑,慌忙上前扯下陈梅卿捂着鼻子的手,哄骗道:“别怕别怕,多闻闻就习惯了。你好好睡吧,我先回去了……”
  陈梅卿瞪了妹妹一眼,见她作势欲走,立刻开口将她拦住:“你先别急,我有话要问你。”
  朱蕴娆心中一惊,脑门上立刻冒出一滴冷汗:“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再不走,她就要陪着他一起中迷药了!
  陈梅卿有些狐疑地瞅了她一眼,心里暗自纳闷:这丫头今夜确实有点反常,平日粘他粘得跟什么似的,怎么这会儿倒矜持起来了?
  思来想去,这丫头一定有事在瞒着他。陈梅卿立刻警觉地审视着朱蕴娆的脸,越看越狐疑,刚想张口问个究竟,下一刻脑袋却忽然稀昏。
  好,好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第二夜+二更天

  陈梅卿甩甩脑袋,只觉得上下眼皮就快黏在一起。朱蕴娆知道他已经中了圈套,立刻心怀鬼胎地试探:“夫君,时辰不早了,嗯,要不你还是早点安歇吧?”
  她一边说一边往门口挪,恨不得溜之大吉——万一她和夫君同时睡着,岂不坏事!
  此时陈梅卿嗅了那一炉异香,两只鼻孔像被孙大圣吹进了瞌睡虫,昏昏沉沉地哪还有心思留人?于是很配合地挥手撵人:“嗯……是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睡吧。”
  朱蕴娆如蒙大赦,立刻在越来越浓的迷香中屏住呼吸,手忙脚乱地逃出了屋子。
  出门之后,她竟然还不忘将陈梅卿的房门牢牢关上,做贼心虚地擦了一把冷汗。
  想不到齐道长给的迷香这么厉害!她挥舞着小手替自己扇扇风,想找个凉快地方清醒清醒。
  半个时辰,只要再坚持半个时辰,夫君就是她的熟饭了!
  一想到这里,朱蕴娆就忍不住心花怒放——等到夫君睡熟之后,她就会偷偷爬上他的床,与他共度一夜。只要明天早上内侍发现他们,生米就算煮成了熟饭,夫君想赖账也不行了!
  嘻嘻嘻,真是一招先斩后奏的妙计啊!不行不行,她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朱蕴娆甩了甩混乱的脑袋,大喘气地迈开步子,跑到寅宾馆后花园的鱼池那里洗脸去了。
  与此同时,房中的陈梅卿像一滩稀泥似的瘫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上床,便两眼一翻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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