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五奉天(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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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五奉天(完结)-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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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西卓眉头微皱,强忍内伤,运真气于刀,无形剑气顿时使刀锋涨出六寸。
尚谆只见眼前刀锋处似有冷芒扫过,胸前便立即被一道冰冷割过,虽然不深,但那种生死存亡悬于一线的惊骇让他几乎魂飞魄散。
尚信的鞭子伴着风声卷过凤西卓头顶。她身后脚步声凌乱,尚谆的侍卫从外面匆匆进来。
凤西卓一手挥臂将柴刀朝尚信掷去,一手空接来鞭。鞭子重重甩落手心,火辣辣地疼!鞭尾余势未歇,灵动回转。她脸微微一侧,鞭尾啪得抽在她左脸上。
凤西卓恍若未觉,收招朝尚谆看去。只见他一脸惊魂未定地跌坐地上,柴刀自他腿外侧划过,半截入地。地上流了一小滩血,可见只伤到表皮。
侍卫冲上来,将她团团围住,与尚谆隔离开。
尚信收回鞭子,走到她面前,低吼道:“你疯了!”
凤西卓不理他,看着被侍卫扶起的尚谆道:“那日你问我得罪你有何后果,今日我告诉你得罪我有何后果!”
尚谆一边因胸前腿侧两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因她的话和态度气得咬牙切齿,“贱人!你无法无天,简直目无王法!”
凤西卓反驳道:“我若目有王法,就不会落草为寇了!”
尚谆反手打开扶起他的侍卫,“还不给我拿下!”
“且慢!”尚信转身挡在她身前,“至少先将此事来龙去脉弄清楚。”
尚谆怒极反笑,“我被她伤成这样还要什么来龙去脉!刺杀王爷,罪无可恕,我要把她满门抄斩!”
凤西卓抱胸道:“恭喜你,我一人就是一门,你可以少斩很多次。”
尚信回头道:“你杀他的理由呢?”
凤西卓眨着眼睛,“我几时说要杀他?”
尚谆指着伤口,“那这是什么?”
“意外。”凤西卓说得坦然,“不过终你一生,这意外会三不五时地出现,也许在你睡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撒尿的时候,打瞌睡的时候,做白日梦的时候……王爷最好祈祷自己血够多,皮够厚!”秋月被他毁的是一生幸福,那她就要他赔上一辈子的梦魇!
尚信见尚谆还要呱呱乱叫,不耐烦道:“你们还不把顺平王扶下去包扎伤口,若顺平王因失血过多而有什么闪失,这里谁都跑不掉!”
侍卫如梦初醒,忙将尚谆抬下去。
尚谆人远了,声音还接着吼过来,“尚信!此事你若不好好交代,休怪本王不给情面!”
尚信看着她脸上的伤口,皱眉道:“你现在总该告诉本王出了何事?”
凤西卓听到‘本王’两个字就大倒胃口,冷笑道:“骄阳王,我们是敌人吧?”说罢,转身就走。
尚信面色一沉道:“刺杀皇亲,死路一条。”
“你见过谁长生不老了,反正人人都要死,人人走的不都是死路。”
“你!”尚信一个箭步冲到她身前,黑着脸道,“你难道非要和本王作对不可?”
凤西卓原本因他三番两次替她解围,还心存好感,但此刻一想到他与那只禽兽身上流着相同血液,便无名火起,“不错,从头到尾,与你们作对的都是我凤西卓,与旁人何干?有本事只管冲着我来!我凤西卓奉陪到底!”
尚信皱了皱眉,突然道:“今日事因可是与秋月有关?”
凤西卓看他的目光顿时充满憎恶与厌嫌,“你果然知道。”
其实他也是事后由探子通报才知道的,不过他从小在高人一等的环境下长大,虽不喜欢尚谆的所作所为,倒不觉得是十分了不得的大事,“顺平王虽然过激,但秋月出身风尘,发生这种事也是早晚。”
凤西卓鄙夷道:“难道出身风尘的人就没有灵魂没有意愿没有知觉?难道出身风尘就可以随意□随意肆虐随意玩弄?尚信,我原以为你多少与他们不同,却原来只是比他们多披了一张人皮!”
尚信双唇一抿,整个人陡然阴冷,“收回你刚才的话!”
凤西卓道:“人在做,天在看。有些话就算我不说,不等于天看不到!”
尚信瞪着她不说话。
凤西卓又道:“还有帮我转告尚谆,我凤西卓向来说到做到,你劝他以后最好睁着眼睛睡觉。”她说完就走,好象身后有什么脏东西要追她一样。
尚信低头深呼吸好几回,突然施展轻功跑到她前面,“等下!”
凤西卓冷冷地停下脚步。
“你曾经说过十一岁时有个知府调戏了你,现在那人我已经找到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对质?”尚信偏头不看她,好象在对空气说话。
凤西卓疑惑道:“你找到了?”
“恩,邱重因。那一年他刚好从大雍七角调任去新雍桑定,而且素有好色之名在外。应该是他没错。”
心中似乎有什么要跑出来了。凤西卓垂下眼帘,盯着鞋尖道:“没有这个人。”
尚信愕然转头道:“什么?”
凤西卓抬起头,缓缓道:“从来没有这个人,故事是我编出来的。”
尚信看着她,好象在看一只从来没见过的怪物,半天才淡淡道:“你是说,从头到尾你都只是在骗我?”
凤西卓撇开头不说话。
尚信沉默了会,突然笑起来,“真好。原来从头到尾我都只是在当一只莫名其妙的傻瓜。莫名其妙地跑去翻几年前的全国调令,莫名其妙地打听两雍官员的政绩……到头来却不过是个谎言。”他的笑容散发出酷冷的气息,“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凤西卓双脚的脚尖互相踩了半天,鼓起勇气抬头道:“对不……”来人已去。
……她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一幕幕统统那么像闹剧?!
她默立须臾,才按着额头自嘲地往外走。
长孙月白站在前路。
“我送凤姑娘一程。”他的微笑如出现在凌厉寒风中的大氅,一如既往的温暖,让凤西卓眼眶微热。她抬起头,直到眼泪回流。
长孙月白的车装饰得比南月绯华朴素,物品却更加齐全。
他拿出一个药箱,“凤姑娘需要帮忙么?我可以让绿光进来。”绿光正在外面驾车。
凤西卓接过药箱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长孙月白道:“有血的味道。”
凤西卓道:“说不定是别人的血。”
“很纯净的血。”
血还分纯净和污浊的?凤西卓把药瓶边拔边闻,边想着这个问题。

驴肝肺(中)

长孙月白这一程送到的地方却是绿园。
凤西卓原想先去看秋月,但园子里却已经备下丰盛酒菜。
长孙月白道:“凤姑娘放心,我已经让紫气留守微香别院,你可安心吃完这顿饭。”
难道她看起来又很饿?凤西卓半推半就地坐下。
长孙月白坐在对面煮茶。
茶水的韵香随着热气氤氲入菜肴,吃到嘴里的菜仿佛多了分清爽。
凤西卓化愤怒为食量,筷不停手,手不离口,顷刻后,桌上一片风卷残云的遗迹。
长孙月白适时送上煮好的茶,开口道:“秋月姑娘在长孙府出事,月白难辞其咎。惟望能帮秋月姑娘赎身,聊表歉意。”
凤西卓接过茶,狐疑地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长孙月白道:“未能阻止此错酿成,已是月白失察。若事后还一无所知,那便是月白的无能了。”
凤西卓听他如此说,也不好再问。既然在长孙世家之内,他必定有他的一套办法。“不过秋月是百花洲的花魁,赎身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吧?”
长孙月白淡然一笑,“此事自有月白周旋,请凤姑娘放心。不过月白之前与秋月姑娘素未蒙面,冒昧提议恐怕有失唐突,因此还请凤姑娘代为转达。”
凤西卓想起映红在未到樊州之前的期盼,默然点头,“若真秋月能离开百花洲,忘记过去种种,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倒不失为一个圆满结局。”
“凤姑娘想过怎么样的生活呢?”
凤西卓托腮想了想,“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顺便吃遍天下。”
长孙月白失笑道:“的确令人想往。”
“那长孙公子呢?”
长孙月白头微微一偏。她明知他的眼睛看不见自己,身体却仍是反射地坐直。“也许是遇到一个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
他的话和她的话有两个词相同,可是他在前面加上了‘遇到’两个字,实在耐人寻味。她拍了拍脸颊,想将拍掉心中浮动的异常。思绪蓦然一转,她想起废品,连妻子名分都可有可无,说到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恐怕没人比得上他了吧?难道长孙月白指的是想再遇到他?
“凤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凤西卓用受伤的手摸了摸脸,“没什么,小事。”
长孙月白沉吟道:“凤姑娘今日得罪了顺平王与骄阳王,恐怕后患无穷,你以后可有打算?”
“打算?”她低头想了想道,“当然是先去缅州找晓晓他们。”
长孙月白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含笑道:“兰郡王府与当今天子素有嫌隙,二世子现下又在樊州做客,有他襄助,的确顺理成章。”
凤西卓拍掌道:“顺便将秋月映红张老爹一起拉去。陈虞昭脸这么臭将来一定讨不到老婆,我勉为其难帮他拉拉红线好了。秋月这么漂亮温柔贤惠,还怕他不动心!”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高妙以极,立刻跳起来道,“我这就去找秋月!”
长孙月白见她说风是雨,笑道:“这茶我煮了很久,凤姑娘不如先尝尝。”
“咕噜咕噜。”凤西卓一口干掉,用袖子抹了抹嘴巴道,“走吧。”
去路上,凤西卓已在脑海中描绘好内容甜蜜情节丰富的前景,从昨夜到今日的烦闷也被暂时压了下去。
长孙月白听她说得兴起,不时提点小意见附和她的主题。
到了微香别院。凤西卓前脚才迈入院子,便见紫气神情严肃地匆匆跑来。
“公子。”她眼角瞟向凤西卓,想侧身上前与长孙月白秘谈,却被轻轻挡开。长孙月白淡然道:“凤姑娘不是外人。”
紫气这才拿正眼看她,但目光满是不认同,“是。适才顺平王带人来了。”
长孙月白道:“现在呢?”
“秋月请他进屋了。”
凤西卓顿时人如矫兔,一个起落便不见消失在转角。
赶到秋月屋子门口,发现外头已经站了一大批人。映红、穆天、张老爹等人都焦急地守在门外。海棠、雨无瑕和岑青蔼站得稍远,后两人正面无表情地听着海棠絮絮不止。尚谆的侍卫是另一拨,与映红、海棠等人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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