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鹰:“那些东西不要掩埋,把它们丢到地上,越明显越自然越好。”
“你这样做假,做得也太明显了吧?”
希马尔对着步话机道:“我们可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而不是踏春郊游的小姐少爷,怎么可能走一路丢一路?如果我们身后只有那些杂牌军,这样做假也没有什么,但是你别忘了,那个一直躲在背后排兵布阵的家伙,可是一只超级老鸟!”
师少鹰知错能改:“那你们还是把东西挖坑掩埋好了,记得把那罐头盒表面的铁皮拉得翘起来,在掩埋时让铁皮露出小小的一个尖角。”
希马尔原来是一个多么勇敢而率直的战地记者啊,可是跟着师少鹰并肩作战才短短几个小时,就无可救药的沾染了上师少鹰的狡猾与无耻,他眼睛一转就心领神会,低声道:“我会在露出空气中的那块铁皮上,专门沾一点点肉汁,保证那些狗隔着一两千米,也能闻得一清二楚,两眼直冒绿光猛扑过来。对了,我要顺便在坑底留上四五颗手雷外加一颗燃烧弹,让那些追了我们两个小时,差点让我回不了俄罗斯的菜鸟们永远记住,什么叫做俄罗斯男人为爱情而爆发的愤怒!”
说到凑合,说到把各种乱七八糟的玩艺儿搬到战场上,从小就看地雷战、地道战这些电影长大的师少鹰,绝对称得上大师级专家,他立刻就对这个计划添砖加瓦:“你到路边那辆汽车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拆下点铁皮之类的玩艺儿,用多功能军刀把铁皮剪成铁皮卷儿,再加上碎玻璃渣儿一起填到手雷周围,保证能够威力倍增!”
留下这样一个绝对能够证明“xx到此一游”的陷阱,全身散发着猎犬根本不敢接近气味,所以一直游离在休息点之外,必须远离休息地点的师少鹰和大部队重新汇合。按照计划,他们要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进,在想方设法让身后的追兵确定他们以逃进摩加迪沙为目标后,再进行一个战术穿插转折,从追兵的缝隙中钻过去,然后以最高速度猛扑向他们此生的兼终点……那架紧急迫降的武装直升飞机!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钟,迎着渐渐毒辣起来的阳光,希马尔轻轻眯起了双眼,先看了一眼身边,确定他和师少鹰之间的谈话不会被其他人听到后,希马尔低声道:“师少鹰你说,我们这个战术究竟能不能成功?”
他们离开直升飞机已经超过两个半小时,在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为了防止被敌人监控到无线电信号,希马尔和维克多一直处于无线电静默状态,到现在都没有取得联系,更不知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希马尔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在潜意识里,想从师少鹰的嘴里听到一句“没有问题,我们肯定能活着回去”之类的话。就连希马尔自己都没有注意,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师少鹰就在他们这支团队中,完成了接触、磨合、融入这一系列过程,更用他出类拔萃的战术素养和层出不穷的诡雷,赢得了所有人信任,甚至已经拥有了改变这支队伍战术最终决策的影响力。
维克多没有修好直升飞机不行;他们的战术实施失败不行;老天爷翻了脸更不行……
有太多太多的不可控因素让战场的前局变得扑溯迷离,聆听着心脏在胸膛里越跳越快,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中,那迫在眉睫的凌厉杀机,因为心有牵挂所以忐忑不安的,又何止是希马尔一个人?!
师少鹰目光慢慢从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眼前这些全幅武装的雇佣兵,和职业军人之间很不同。他们拥有绝大多数职业军人无法望其项背的实战经验,他们知道在战场上用什么方法,能够更有效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就算是真的身负重伤,他们也比新兵更镇定,当然也更容易生存下来。
可是这样一群身经百战意志本应该给岩石更坚定的老兵,在这个时候士气却明显有些低弥。
他们远离故土,为了赚钱而作战,今天帮着非洲某个小国政府军打击叛军,明天就可能因为钱调转枪口去攻击曾经并肩作战的友军,他们就象是最出色的政客,周旋于一个又一个武装势力之间,想办法从中间赚取大把钞票。
信仰!
这个词突然如此鲜明的在师少鹰脑海中扬起,仅仅把战斗当成一份谋生的手段,所以他们注定不会有职业军人为国而战的荣誉感。他们能打赢就上,打不赢就撤,他们根本不需要关心一场战争胜负背后的故事。
他们无牵无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没有信仰,根本不可能在逆境中爆发出最疯最狂最野,几可席卷天下的斗志。更不可能为了胜利前赴后继,创造出战场上最灿烂的传奇!
一支没有信仰,没有荣誉感,纯粹为金钱而作战的部队,在陷入逆境面对不可预测的未来时,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士气低弥?
还有一点很重要,他们这批人都来自同一支部队,而且都是平级关系,最后又一起走出国门,在非洲组建了一支小小的雇佣兵部队。这样的部队,成员自然是相当亲密,但是在同时也正是因为太熟悉,彼此之间信任有余信服不足,导致他们中间无法产生一个面对困难时,能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捏成一只铁拳的队长。
“我有话想对大家说,你帮我翻译一下。”
站在一群俄罗斯雇佣兵面前,曾经在边境线上担任上尉连长,手下有一百多号兵的师少鹰,自然而然挺直了自己的身体,目光慢慢从在场每一个人脸上掠过,直到眼前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在他的目光下,也不由自主挺直了身体,师少鹰才略一点头,昂然道:“刚才希马尔悄悄问我,我们的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有多少机率能活着回去,现在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来回答这个问题。”
“维克多能顺利修好直升飞机,我们全体登上飞机活着离开,那自然是上上大吉;如果老天爷真的翻了脸,想要把我们留在索马里……那就抓紧你们手中的枪,和我一起干***一条生路出来!”
说到这里,师少鹰侧眼挑眉望天,沉声道:“我老妈一直盼着抱孙子呢,我怎么能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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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信仰(下)
第六十八章 信仰(下)
人群中传来一串压抑的笑声,师少鹰猛然瞪圆了眼睛,放声喝道:“好笑吗?为了不让关心我的人失望,为了不让我的妈妈流泪,就算是面对一场看似必败必输必亡的战斗,我也绝不放弃,咬着牙拼着命,去搏出一个柳暗花明,去杀出一个山明水覆盖,这样的我,真的就那样好笑吗?”
师少鹰不知道希马尔用什么方的方式,才能把“山穷水覆柳暗花明”这个中国成语所蕴含的意义,完整表达给面前所有人,但是聆听着希马尔翻译过去的话,那些眼高于顶的雇佣兵,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了。
“在我们中国有一句老话,狗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肉!如果没有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保持最疯狂斗志,看到敌人就象是一群嗥嗥叫的狼般猛扑上去,哪怕是被子弹打穿心脏也要狠狠咬上对方一口再倒下的觉悟,看到弱者就露出牙齿去咬,遇到强者就夹起尾巴滚蛋,实在不行了还能躲在一边象只等待被宠幸的母鸡般,在那里期盼获得上天的垂青,那还当什么雇佣兵,还不如老老实实躲在家里,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吧!”
说到这里,师少鹰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指着面前这群人,放声暴喝道:“没错,爷们就是在骂你们呢!看看你们现在的球样,就连那些连杂牌军都称不上的青年党武装叛军都比你们有气势!难怪你们曾经的国家和美国全球争霸争三十年,争着争着却突然什么都没了,支撑一个国家的军人都是你们这个鸟样,你们的国家不没,谁没?!”
还是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闭紧了自己的嘴巴。一只正在展翅飞翔,悠闲的在蓝天下游荡的鸟儿,在飞过师少鹰他们头顶的天空时,突然发出一声惊惶到极点的尖叫,它几番努力挣扎,才勉强没有让自己一头直接栽落到地面摔得粉身碎骨。
这个可怜的小东西,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些数量并不是太多的人类,静静站在一起,从他们每个人身上缓缓释放,又彼此凝聚彼此交融出来的那股重剑无锋的杀气!
苏联!
一个在几十年前,在被打得支离破碎的首都莫斯科,死死顶住当时全世界最精锐德国装甲部队进攻,从而改写了人类第二次世界大战进程与历史的国家;一个曾经在冷战时期和美国对抗了几十年,被世界各国又敬又畏的称之为“北极熊”,傲立在西伯利亚冰雪世界中,脾气就象是他们常喝的伏特加般猛烈而炽热,不含半点虚伪的国家!
在那个战火把整个地球都要烧红了的最疯狂时代,无数苏联红军唱着他们的国歌《牢不可破的联盟》,前赴后继的走向了战场,用两千六百万伤亡这个也许人类永远不会再打破的数字,消灭了六百万德国侵略者,用他们的鲜血染红了脚下每一寸土地,直至赢得了最后胜利!
现在大半个世纪过去了,往日的硝烟早已经成为历史尘埃,就连曾经强极一时的苏联,也在八十年代因为种种原因而轰然解体,只留下一首曾经的国歌,依然沉淀在他们几代人的心里不会消散。
千万不要以为只有自己的国家才有薪火相传的骄傲与尊严,千万不要以为只有自己国家的军队,才有源自战争年代的无悔军魂!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文明能够在历史的长河中一路扬帆到现在,必然都有着无数英雄,有着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
只要有这股气在,放眼整个世界,又有哪个国家敢轻辱苏联解体后留下的俄罗斯?
“苏联是已经没有了,可是我们还在!”
一个老兵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膛,放声喝道:“你相信不相信,迟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