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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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徒]隋乱- 第4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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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给民栽赃,还不简单?先抓起来再找证据,怎么找怎么有!’武方突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贪图便宜,冒冒失失地跑来替人送什么信。如果不来这一趟,武家不会有什么好处可捞,但也不会惹上这么大麻烦。
他突然理解了族侄士彟为什么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却从不让家族和官府沾上关系的苦衷。那分明是一艘没有彼岸的破船,无论是否漏水,只要上去了,便再甭想下来!
“草民,草民一定遵守规矩。这次遇到二小姐,她也有过类似的教诲。草民已经命人记下来了,绝对不敢忘掉!”急于脱身的武方顾不得再卖关子,抓住一切机会把话题向婉儿身上引。
“也不需要太久,刘武周等人不过是草尖上的露水,灭亡之期不会太远。到时候马邑周边各地与太原连成一体,有你们的生意做!”见到了送信人,李渊心里反而不那么着急了,先抿了几口茶,然后低声问道:“你是怎么遇到小女的,她可有手书?咳,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难为她一个女人家了!”
“二小姐,二小姐现在于王屋山中拉起了好大一份势力。草民开始不知道是二小姐,所以还怕失了财,准备硬闯过去。后来被山上的人请去吃酒,才发现那里是太原的一支别兵。因此平平安安过了山……”武方在惊惶中没缓过神来,因此心智有些不清楚,话说得非常罗嗦,且答不到关键上。
“二叔,唐公问您有二小姐的信么?其他的细枝末节,待会儿慢慢说也来得及!”武士彟嫌自己的族人误事,低声呵斥。
“没,没,二小姐说纸笔多有不便处,所以仅托我报一声平安。她说,她说让唐公不要为她担心,李家的女儿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武方沉吟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道。
“李家的女儿?”李渊听得一愣,旋即在心底涌起一股凄凉。作为父亲,他理解女儿现在的感受。大难临头之际,柴绍抛下婉儿一个人逃了,虽然没有休书,也情同于恩断义绝。所以婉儿不再以柴家的媳妇自居,主动恢复了李家女儿身份。只是她怎么跑到了王屋山中?又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将那里变为太原的势力范围?
王屋山地处长平与河内两郡的交界,距盟津渡口不足百里,而过了盟津,便可抵达东都的门户偃师。此刻婉儿掌握了王屋山,无异于为河东兵马的南下提前扫平的道路。这份功劳,比一举攻克沿途数十个郡县也毫不逊色。
悲喜交加之下,李渊的说话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调。“先生,先生怎么遇到的小女。她看上去还好么?山中可缺衣食?你不要急,慢慢说来,所有经过我都要听,什么都别落下?”
“这,这岂不是要耽搁唐公很多时间?”武方受不了李渊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看了看自家族侄,犹豫着说道。
“不妨,不妨。士彟,你出去命人准备些酒菜。我没有什么可谢武先生的,就跟他一道吃顿饭,聊表寸心!聊表寸心!”
到了这个时候,李渊又恢复了一个慈父形象。非常热情地发出邀请。
先例在前,武方岂敢再受唐公的好处,赶紧推脱。李渊却不肯让他继续客气下去,强令人搬来两张矮几,将武方按入座位。“刚才是公,我自然要板起脸来说话。此刻是私,你不必在乎措词,咱们边吃边说。为人父母的,哪个不惦记着子女。嗨,武先生也是过来人,应该知道李某的心思吧!”
“草民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跟唐公一道吃酒!”武方伏着身子,喋喋不休地道。作为商人却被列为一方诸侯的座上客,此事传出去定能让其在同僚面前扬眉吐气好几个月。虽然此间主人喜怒无常了些,并且总是强人所难。
“请武先生详细说说小女那里的情况!”李渊轻轻皱了皱眉头,举起一盏酒。
“是,是,草民一定知无不言!”武方赶紧举起酒盏灌了一大口,然后清清嗓子,大声说道:“草民做的是木器、皮毛生意,虽然眼下兵荒马乱的,为了一口饭吃,却也不得不往来奔走。上个月到京师和东都一带走了一圈,然后和其他几家老相识凑成一队,结伴北返……”
“货物好脱手么?京师和东都那边的日子还过得去么?”不嫌对方罗嗦,李渊笑着插了一句。
“嗨,怎么说呢。有钱人照样一掷千金,没钱的活活饿死了,尸体烂在路边上也没人收拾!托您老人家的福,小号的货物脱手很快,都是些精致木器和冬天的狐皮,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玩意儿,不算难卖!”
“嗯,京师那边的官兵霸道么?会不会抢你的货物?”李渊点了点头,暂且将对婉儿的思念放在一边,仔细询问。
“还行?几个当官的都是好人,丘将军、宋将军约束得严。只有阴将军的麾下待人差一些。左右是花钱免灾呗,草民也习惯了!”武方知道李渊想问什么,将自己的观察结果如实告知。“但丘将军和宋将军又有不同。丘将军麾下的兵马看着精神头足,宋将军人老了,麾下的兵马也不大有精神。至于阴将军,嗨,跟草民见过的那些绿林豪杰们类似……”
“多谢武先生提醒!”李渊双手举盏,以主人的身份敬了对方一杯。
“不敢,不敢,为唐公寿!”武方连忙将酒盏高举过顶,大声称颂。
“后来呢,你刚才说想闯山?是怎么回事情?”
“唉,草民也是一时志短。看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就想直接从王屋山脚下冲过去,省下一次买路钱!”武方叹了口气,说道。
“你就不怕山大王们下次报复?”虽然不是绿林豪杰,李渊对江湖上的一些规矩却略知一二。所谓占山为王,也不是总将过路的商人、旅者赶尽杀绝。那样只会断了自己的财路,不是细水长流之道。精明些的山贼会打出维护一方的招牌,定下自己的抽税标准。对过往行商和旅客抽取一定的买路钱,或者十抽一二,或者有一个最大限额,只要按规矩交钱,保证你能平安走过他的地头。
“唉,这次收益比较高,并且路上遇到了一伙自称是贩盐的。几波人凑在一道人数超过了两千,就有些托大。况且只要把旗子卷起来,山上的人也不知道过路者是谁,遗祸不会太大!”武方苦笑了几声,解释。
当时的遭遇极其离奇,现在回忆起来,都给人一种做梦的感觉。他带着一支三百多人组成的商队渡过黄河之后,很快便在途中遇到了几家老熟人。大伙为了安全,自然是凑得队伍越大越好。谁料这次突然鸿运当头,才出了河内城,便又遇到了一伙贩卖私盐的家伙。
各行当中,以私盐的利润为最。所以卖私盐的伙计也都会随身携带武器,无论拦路的是官府还是山贼,一言不和,便会刀剑相向。久而久之,官兵和盗匪都不愿意招惹私盐贩子,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行就决不难为。而行商们则将盐贩子当成了最佳伙伴,一则那些人出手大方,可以将滞销的货折价卖给他们。二则盐贩子们战斗力强,偶尔碰上企图斩尽杀绝的恶匪,彼此之间也会有个照应。
所以几个商号掌柜私下里一核计,便主动邀请盐贩子们同行。对方也是爽快人,没口子答应了。但有便宜谁都想占,很快,一伙卖牲口的,一伙贩卖杂货的,一伙走江湖卖解的,还有一家告老还乡的官眷也死乞白赖地跟了上来,要求结伴北返。
本着人多力量大的原则,掌柜的们也答应了。但走着走着便发现不太对劲儿,那些卖牲口、卖杂货和官眷们好像彼此之间早就熟识,总是眉来眼去地打招呼。
“你们几个既然是老江湖了,事先就没发现异常么?”李渊听得奇怪,忍不住插嘴。
“这,不瞒唐公您说。世道如此乱,从掌柜的到伙计,肯定人人带着家伙。并且卖私盐的人往往也私贩兵器,反正被抓了都是一个死罪,砍一刀砍两刀差不太多!”武方笑了笑,讪讪地道。
那伙私盐贩子的确人人有马,马背上还驮着包裹。与其说是盐贩,更像是走私兵器的。正因为如此,他们几个老行商才更想跟对方搭伴儿。况且私盐贩子人数只有五十几个,远不及商号的伙计多,闹了纠纷也占不到太多便宜。
一伙五十人的队伍规模不算大,几拨五十人加入,就与商队伙计数量大致相当了。武方等人开始没注意到,待发觉时,已经来不及后悔。
“所以你们就被人牵了肥羊!然后就想省下给小女那份买路钱!”李渊大笑,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多年剿匪,对响马们的常用手段略知一二。根据武方所说的情形,那伙私盐贩子以及后来卖牲口的、卖杂货的以及告老还乡的官眷、卖解的江湖人,肯定都是强盗所扮。待一同走到僻静处,就会提着刀‘说理’,让同行的商人逃都没地方逃。江湖黑话将这种行径称为牵羊,而被牵的肥羊就是武方等毫无防备的冤大头。
“不是我等舍不得钱财,按道上的规矩……。”武方讪笑了几声,想跟李渊解释一下他们既然被响马们所劫,在双方分开之前,就等于受了响马们的保护,无须再烦劳第二伙贼人。除非两帮贼人发生了火并,财物的支配权才属于其中胜利者。可转念一想对方是堂堂国公,怎么会理解江湖规矩,话说到一半,赶紧用酒压了回去。
“按道上规矩,你们一客不烦二主!”李渊的笑声再度传来,透着一股子亲切劲儿。如果不是坐在留守府的二堂内,武方真怀疑眼前的国公大人也是响马假扮的,费了如此大周章,就为了吃自己这头肥羊。
“不光是如此,草民的遭遇实在离奇!”见李渊对江湖规矩了如指掌,武方的胆子渐大,话说得也越发没了边际。
“是么,有何离奇处,你且说来下酒!”已经知道了女儿平安,李渊的心情便不再像先前那般迫切了。好不容易轻松片刻,他也愿意仔细打听打听那伙响马的来历。那响马们的头领能把武方等几个老行商蒙得晕头转向,绝对是个难得的人才。眼下河东李家只愁堪用者少,绝不愁能提刀作战且肯动动心机的将才多。
“劳唐公问,那伙响马很奇怪,对卖解的女子一路秋毫无犯。并且……”
“那卖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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