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传奇巨商:胡雪岩 作者:二月河 薛家柱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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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传奇巨商:胡雪岩 作者:二月河 薛家柱 (1)-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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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和郭庆春商议让各地的财务和总管来一个大对调。

“雪岩,你如果真能下决心这样做,那就能避开很多陷阱,不会被别人在背后把你卖了!”郭庆春附和道。

上海的总管秦少卿已经把胡雪岩卖了。

几年前,秦少卿就已和邵友镰和姜石林串通一气,利用阜康的资金让贩卖私盐!秦少卿弟弟秦四海是个江湖人物,甚不安分,因秦家在舟山一带盐场里干活的较多,便借打渔之便,干些偷运偷贩私盐的勾当,有一次被海关守兵拿获。邵友濂打听得他是秦少卿的亲弟弟,暗示姜石林出面担保,化为无事。姜石林说他在两江地面上关系很多,私盐生意风险很大,要做就做大点,秦壮士何不利用你哥“阜康”总档手的便利,挪些银两出来,要赚就赚它一把?秦四海试着跟他哥一说,秦少卿竟满口应承。果然不上两三年工夫,秦四海就把盘子、场子都做大了!一趟下来,万两白银到手,这些银两,全都以秦少卿长子秦幼珊的名义,存在怡和大买办刘某所开设的钱庄里,真个神不知鬼不觉。

胡雪岩一直对秦少卿深信不疑,虽然这几年经常感觉到资金运转不是太正常,但压根没有想到秦少卿背后玩这手。

次日,胡雪岩召来秦少卿,宣布人事调整的决定。秦少卿极为震惊,脸上却毫无表情:“雪公,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胡雪岩坦然,语气和缓:“你知道我办事向来想干就干,我早就有这个大调动计划,只是因为事情太多,迟迟拖着没宣布。现在,由你负责全国钱庄、当铺的人事总调动,你上海财务方面的事,暂时交给冯先生经营。”

秦少卿礼恭毕敬的样子,用了早先打天下钱庄里的称谓:“大先生要把各处财务档手调动一下,当然好。只是今年生丝收购日期临近,银钱进出业务一定繁忙。而人员大调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既是相互异动,这离任接任就需查账审计。这钱庄上的往来账,除了大先生你我,别人怕也查不出个名堂,如此,会不会影响今年的生意?万一查出纰漏,或贪污,或挪用,或私下放贷吃息,公账私目,是一定要处理的。如此——会不会动摇胡氏的根基?都是在这把交椅上久坐的人,官场赌场,华洋两界,哪里会没一些关系?依着草鞋打了脚,砍个根蔸牵着藤,不好下手呀雪公!至于上海的钱庄、当铺,把总账交给冯先生,我不担什么责任了,这样好。只是我有点小小的担心,冯先生过于老实,不善应酬,就怕他在这个飞红绽绿的上海滩挠不开……”

一番话把个胡雪岩说得又犹豫起来。沉吟半晌,心下不得不承认秦少卿说得有理,但整肃内部,激活整个胡氏,又势在必行。问题是这“整肃”、“激活”选择什么时候?为什么要选在准备又一次大举挑战洋商之年?为什么一定要在生丝大战的前夜来整、激?此种大规模的异动,有没有最佳时机?唉,难哪。

秦少卿回家后也越想越心惊,这几年,他挪用的款项太多,窟窿太大,万一一查起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胡雪岩最终在秦少卿的问题上犹疑不决。他觉得秦少卿值得信任。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就是儿子香官和少卿的女儿幼锦相好,并拟让他们两订婚。

加上新的生丝收购日期日益临近,此时这么大的人事调整确实有些不合适。

胡雪岩想联合丝业同仁,共同做一次生丝“买空”,以应对洋商对中国丝业的步步紧逼。但胡雪岩的号召没有在丝商中引起什么反响,会场的气氛沉闷。也有几个丝行老板空洞地表示要跟洋人斗法。更有甚者,说雪公你拥有巨大的实力,就由你胡氏做个“买空”吧。

胡雪岩紧忙解释:雪岩此议,系针对洋商一步步夺走生丝市场,绝无它意。统一收购、统一集资,所得利益也统一均沾,并非胡氏垄断生丝市场,利润一家独占!

然此时的上海商界,与多年前联合对抗洋人已有了很大不同。朝廷跟列强签订一个又一个不平等条约,无穷尽的割地赔款令人胆寒。洋人先进的技术及理念,层出不穷的各色新鲜玩艺,光电灯、电话、电唱机、电光照相等一系列带电的物件,就令人倾羡不已。洋人在中国享受一系列特权,经商享受种种优惠,让华商倍感压抑和郁闷。

丝商们离了会场,一反适才沉闷,个个言辞激烈:“胡雪岩自不量力,竟想独自一口蛇吞象,吞得下么?”

“集资同购丝,我看还是抱旁观态度为好,先看一看朝廷和洋人的态度再说。”

“听说上海道的态度已经明朗:对胡雪岩这一举措不予支持,以免影响同洋商的关系,引起国际争端。”

尽管愿意和胡雪岩“集资同购丝”的同盟者不是很多,除了庞二爷的大公子庞廷礼等四五家,其余应者寥寥,但胡雪岩还是大批买进生丝,希图与洋商一搏!为了把生意做大,他多方筹措资金,包括找美国一家银行秘密贷银五十万两,包括推迟偿还日本正金银行的一笔贷款,包括向票号挪借……

天气要阴不晴,没有一丝风。浊闷的空气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手,把一种粘沾粘沾的液体搽抹在人身上,将人的毛孔堵死,丁点气不透,那液体又始终不干,胶水也似,把人裹得都透不过气来。伙计端进来一盆井水,伺候胡雪岩擦了一把脸,人变得清爽一些了:庆春在这种鬼天气里到阜康来,肯定有什么事!

“雪公,最近一连串的迹象表时今年生丝市场的气候很不正常,正如这几天特别闷热,恐怕老天在酝酿着一场大雷雨。”原来郭庆春是为这事来的!

胡雪岩当然看重这位老搭挡的任何意见:“你倒说说,有哪些不正常?”

郭庆春想了想:“照理说,你领头号召大家集资同购生丝,是大家赚钱,可在同业公会上,为何无人响应?会后,我找过几位洋行买办,都是做进出口的,他们有的推脱当前资金紧张,有的说已经改做别的生意,爱莫能助。有的直截了当地说:同洋人斗法,风险太大!”

胡雪岩凝神思索半响,语气沉郁道:“鸦片烟把国人的身体和灵魂都麻痹了,商人是病国病民中的重症患者,不奇怪啊!”

“我怀疑内部有人往外通消息!”郭庆春加重语气道。也许是胡雪岩见惯不惊,但也许是美人迟暮,他竟轻轻放过了这条消息,问:“洋人方面,你和他们有过接触吗?”

这是郭庆春的职责之一,与洋商接触他同样有些不祥的预感,遂道:“我去找过,同样反常。过去他们见到我,都主动与我交谈,即使嬉笑怒骂,他们也毫不隐瞒自己观点。可现在,态度十分暧昧,不是退避三舍,就是虚与委蛇,缄口不吐真言。奇怪啊!……”

忧心忡忡,岂能成事?胡雪岩用一种坚定的语气道:“不管洋鬼子耍什么花招,反正这次我跟他们干定了!”他走到窗前,发现天空已经暗了下来。从天边涌过来的乌云,在他们头顶迅速积聚,翻滚的黑云,不知何时已凝聚成黯黑的云块了。

郭庆春来到胡雪岩身边,声音很低,但听得出是经过掂量的:“雪公,既然黑云压城,我看你还是见好就收吧!”

胡雪岩猛然回过头来,目光有些犀利:“不!我胡雪岩决定要做的事,绝不轻易改变。如果我中途变卦,那洋人们不是又会乘虚而入、卷土重来?不是更要对蚕农们疯狂抢购、恣意压价吗?”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独木难撑大厦,你一个人怎么能斗得过这么多洋商?”郭庆春显然想说服这位顽固的“大佬”。

“怎么是我一个人?不是还有庞氏、徐润、金嘉记?就算他们都临阵退却,我也要为国人争这口气,即使只剩胡氏一家,我也要跟洋商斗到底!你知道我筹措了多少银两?连股票连洋款接近两千万两,我要用它收购市面上所有生丝……”

郭庆春惊讶地:“你把全部家底都用来收购生丝,那就等于把自己的手脚全都捆住,动弹不得了。”顿了顿,郭庆春加重了语气:“太冒险了!雪岩,你这一大手笔,会埋下无穷隐患,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不要小觑了洋商!”

胡雪岩挥挥拳头:“不!就这样定了。前无退路,后有追兵,我只能这样孤注一掷,成败也完全在此一举!”

洋商确实不是那好对付的。他们联合起来以外交手段频频向上海道施压,什么“生丝乃是五口通商后,促进英中贸易的一大项目”,什么“大英帝国的在华利益受损”云云,就是希望官府出面干涉胡雪岩的联合买空。上海道邵友濂赶紧表态说那是少数商人的个人行为,不是官府的行为。路金探得官府这个态度很是高兴。

于是,他开始试探胡雪岩。

路金摆出一副公正的样子:“胡老板,我知道你与外国侨商在价格上已经相持很久了,这笔贸易始终没有谈定,这对双方都不利。作为朋友,我愿意为你们从中疏通一下,能否互相作些让步?从而取一个折衷的价格。”

胡雪岩问:“折衷?怎么一个折衷法?”

路金咧嘴笑了一下,但笑得并不自然:“我听说:你提出要一千五百万两银子,而吉伯特他们只肯出八百万两。我看,就加价到一千万两吧,这是他们交给我的底线。”

胡雪岩毫不含糊:“那就一千二百万两吧,再不能降低了,否则,免谈!”

路金的脸上浮起一片苦涩而又无奈的笑:“胡先生,中国有句古话;退一步海阔天空,我想提醒一句:我所说的是侨商们能够接受的最低底线。”胡雪岩慢悠悠呷着英国式红茶:“我也是。”

当晚,一批洋商聚在洋商俱乐部紧急商议。路金通报了他跟胡雪岩会晤的情况:“我已尽到最大的努力了。胡雪岩认准生丝是他发财的好机会,守住价格这道底线,想在财力和气势上完全盖过外商,坚决不肯让步。”

美国人马克似乎盘算已久,美国人的办事风格,要粗率、直捷得多。马克道:“办法倒有一个:以牙还牙!我们也采取联合抵制,不买胡雪岩手头的生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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