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我之手,断子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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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我之手,断子之肘-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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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点了点下巴:“小姐今日该如何打扮,穿什么衣服呢?”
  我答道:“像往常一般就好,何必拘谨。”
  “不行,”她一副卯足了劲的模样,跟杯子里胀开了的茶叶似的:“未来姑爷要来啊,小姐你不能这么随意!”
  我回:“那云相昨夜入你梦里给你嘴上抹了蜜了?灶王上天庭跟玉帝说好话也没你这般夸张吧。”
  长生一下子接过我话茬:“诶?还真的,我梦见他跟小姐成亲了,小姐就像朵花儿。”
  “……是哭得像带雪梅花吗,朗日当头,融得泪水一滴一滴往地上掉。”
  长生还跟我嘴犟:“那也是喜极而泣!”
  “好好,不同你争,你都快将簪子戳进我头皮了,就跟那些画本里描绘的因贪恋姑爷美色谋杀小姐的恶丫鬟一个样,”我朝着镜子里的自己龇牙笑了笑:“小姐我才不给你这个机会。”
  “小姐~~~~”长生急了。
  我继续揶揄他,道:“这还急了,莫急莫急,姑爷他中午就到。”
  长生不发一言,搁下梳子扭头走了,留我一人在妆台前捶桌大笑,乐不可支。
  ××××
  画南亭。
  这亭子是我年幼时作画的地方,此刻,云相正隔着一方石桌坐于我对面。
  他背后恰巧是满园花景,千朵万朵压枝低,姹紫嫣红落满蹊。无奈花不比景,景不如人。
  我问:“丞相大人可还喜欢这园内景致?”
  他一笑,颇有水光潋滟之感:“自然是喜欢的。”
  “跟京城的比呢?”
  “扬州园林春如笑,夏如滴,秋如妆,东如睡,娟婉灵动如少女。而京城的大多凝肃庄重,带有天子威仪。园林因地制宜,事物因人而异。无须偏要较出个高低,区别以待。”
  阿连告诉我,男人不喜过于强硬的女子,便愈发咄咄逼人:“若硬是只准你喜欢一样呢?”
  云相略微蹙眉,如画上人活了一般,他答:“白珩。”
  噗,我就差没将一口茶喷出。
  我估摸着自己眉心应该皱的会给他人嫌弃之感,才问:“你也知我有项王之力,性子粗劣,女子该有的娴淑品德大抵全无,并非讨喜之人。云相待在扬州城两日了,也该有所耳闻,我在这里名声并不好,甚至可说是老鼠过街了。”
  “我好即可,他人不喜,又与我何干,”他又顺着我话,问道:“你说你在这里不得安生,跟我去京城不是正好离了此处?”
  说了半日,最终还是被他给绕进去了。
  我就着桌面拧了拧青花瓷杯,也不抬头看他:“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别看白家偌大府邸,盛名远扬,其实早就是外强中干,表实内虚,我与你去了京城,这么多下人就由你来打发?”
  这是我最后的杀手锏了,云相能深得圣上宠爱,定非徒有外秀,还当蕴雅含芳,两袖风清。我就不信他能出得起那么多银子。
  可最终结果是,云相极轻松极轻快地道了一个字:“好。”
  ……这厮根本就是贤臣脸,佞臣心吧……是我看错了……
  最后一个问题:“为何喜欢我?”
  “这还真是为难到云某了,”他此刻纠结的神情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真:“说实话,直到此刻,我也不知自己这称不称得上是喜欢。不过,前日多人跟前,见他们大多看你眼神不善,我知你有项王之力,对这些也并不在意,可还是想将你护在身后。”
  ××××
  沿着花|径往回走,二人半晌默默无语,我忽然想到一事,便问了出来:
  “皇上那样喜欢,呃,器重你,你娶我,他会龙颜大怒的吧,嗯?”
  他笑了笑:“皇上为何要动怒?家事公务并无冲突。”
  “哦,如此便好,只是听闻皇上丞相伉俪情深……”
  我眼尖,瞥到云相似是被什么绊到,踉跄了一步。
  看来是我知道的太多了,我赶紧将话一转:“不过,当今圣上天子威仪,定也不会是那拈酸之辈。”
  尔后,我就见云相又踉跄一步,这回幅度比较大,他没扶稳路边桃树干,坐进满簇繁花里。
  去京之前得让丞相出钱将白府园林小道休整休整了。我如是想。
  云相非面薄之人,倒无任何不满,只掸了掸长衫,继续同我走,之后在大门道别了。
  翌日,云相将迎娶扬州城白府千金回京的消息传遍整个扬州城,也许京城那边也知道了吧,今早府外石狮子上立着一只纯白信鸽,拆开腿上信笺,是封威胁信(?),内容如下:
  “白珩,莫要高兴过早,我们从云阁与你京城再相会!”
  中午吃饭,长生白我一眼:“小姐不是说不嫁的嘛~那丞相才来了半日,竟就应下了。”
  我夹了一颗鱼丸放进小碟,慢悠悠道:“体恤丫鬟,为了让你时刻能看到姑爷。”
  “喂~”
  嚼了几下,我道:“没嫁过人,感觉应该蛮好玩的?”
  “小姐对自己也太过不负责了罢,对丞相大人也不负责。”
  “就这个原因了,别的原因还真没有,”我又觑了长生一眼:“况,会有丫鬟替我好好疼姑爷的。”
  长生搁下筷子:“小姐太恶劣了,一个把柄总拿来反复言说。等婚后,姑爷那样清白自敛的人,还不知要被你整成个什么样。”
  我也恶劣地笑了,转移话题,问:“从云阁是什么?”
  长生算是万事通了,答曰:“同理于扬州的反白会,不过里头均是京城里仰慕云相的女子。扬州这个较虚,那个却是相当实在,有组织,有纪律。”
  我搁了筷子,这这,淡定不能了啊。
  傍晚,我在府边的深巷口拎着几条鱼干逗猫,二三路人从我身边走过。
  一人道:“丞相如今是反悔的机会也没了,不娶也得娶。”
  一人问:“为何?”
  一人答:“听白府传出的消息,那白小姐真是厉害,白府下人说,云相那日被小姐约到后花园,过了大概半日,二人出来后,就见小姐嘴角眼梢含春带笑,丞相大人面色不大愉悦,衣衫不整染满花汁,想必是那白府小姐仗着自己力气大,霸王硬上弓了罢!”
  三人齐叹:“真是可悲可泣呐。”
  我:“……”

  圈圈三

  【】
  近日,托云相的福,我又将这扬州城全部游览了一遭。
  云相多闲暇,因而会约我去游运河赏景,画舫之上,把盏临风,听几曲扬城小调,怡人心脾;又或去大明寺拜佛,寺内香火缭绕,素食清雅,山头佳木葱郁,鸟雀鸣欢,也很是舒逸。
  我这几年大多待在府内,再看这些倒也颇觉新奇。虽是地道的扬州人,我却深感自己比云相还像个外乡人。
  常与云相结伴同行就会发生以下状况,分明春光融融好时节,不知为何,我总觉背后风雨凄凄。
  下意识往回看,通常会见到一妙龄女子抑或一模样清秀的公子哥儿立于不远处,幽幽怨怨瞅着我,眼底盛着六月大雪,仿若他上辈子就是窦娥,而我就是那害他蒙冤被砍头之人。
  然而云相端方温良,处处待我定是极好。
  遂,眼前风和日暄,背后数九寒天,一半是火焰,一半为冰山,冰火两重天。这销魂滋味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我了个去也……
  今日,在瘦西湖泛舟,我实在是无话可说,就将这段感悟同云相讲了讲。
  他敛了眼睫,执箸夹了片白嫩鱼肉放进我碟里,方道:“去京城后就会好些了。”
  我没来由地想起那从云阁,背脊登时更凉了。
  我道:“还未嫁给丞相大人,就这般压力如山大。”
  他抿了口酒,看似随意问:“阿珩今日忽然说这些,莫不是想悔婚吧。”
  “诶?”我摆摆手:“不,不曾有过这种念头,只是依然很奇怪为何丞相会看上我?”
  他定定看过来, “当真不记得我了?”不等我回答,他又道:“隽之倒是一直记得白小姐。”
  难道……真相是百姓的第三种猜测……?
  难道我这些年当真看低了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其实早已经被这么个优秀的人惦记上了?
  我只道:“实不相瞒,十三岁那年,家中变故,之前的事我虽大抵记得,却也是遗忘了些许,可能丞相大人的事便在其中。”
  云相侧过头去看岸边桃红柳绿,我耳边掺杂着温和的摇橹打水声,只听他道:“我并非京城人士,当年进京赶考,路遇山贼,幸得一商队搭救才得以脱险,救我的便是白小姐的爹。”
  “哦……”我淡淡应了声,拐了一圈还是回到猜测四了,原来他惦记的不是皇上,也不是我,而是我爹。
  云相将话继续说完,我才知道了这此间的来龙去脉:救下云相后,我爹人好,知道云相是去京城,特意将他送到那里。
  商队里头有我一个,我那时年幼,体弱多病,始终坐在马车里头,几乎不曾下去过,除了如厕……而云相恰好也受了轻伤,不便骑马。我爹便安排他同我坐在一辆马车里,他一路上照顾我,还给我讲了许多有意思的民俗趣事。
  到了京城地界,与云相分别,我哭闹着扯着云相的袖子不让他走,于是我爹大手一挥,笑呵呵地把我卖了——
  “白老爷道,若是云公子不嫌弃的话,老夫就把小女留着,不嫁他人,就等着云公子哪日想起来了,回来将她娶了便好。”云相如实说。
  我嘴角抽了不知多少回,才回:“丞相大人还是权当玩笑之言罢,我爹那人就这样。”
  “但云某已经当真了,”云相捏了捏眉心:“无奈状元及第后,就被圣上遣去河南作太守,公务缠身,遂,一直抽不出空来当面答谢白老爷。后又被调回京城,供职翰林院,那时真正闲了下来,却听闻扬州白家被一夜灭门之事……”
  他说这话时,看了我一眼,我眼神示意他不必在意,继续往下说,他才又道:“过了一年,又意外得知白小姐还在人世,并以一己之力重振白家。云某惊喜之余却又不知如何来找白小姐,找到后,又该以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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