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香仿佛没有听见,把脸埋在云檀怀里也看不到表情,只是两只手攥着云檀的衣衫发着抖。
哭了……
云檀啊云檀,你也真够绝情!
她黯下眼神,道,“别忘了你的承诺,不准告诉夫君我弄伤你哦!”说完,她足尖一点消失在门外,踏过几丛花木直接越上祈驭所在的阁楼。
“飞香……别哭……”
弥纯一走,云檀就如同虚脱了一般,抱着飞香的身体也在发抖。
怀里的人如同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仍在无声地抽泣。
“飞香,你是个男子汉,不能哭,听见没有!”
云檀似乎有些恼了,压着嗓子怒喝。
飞香一愣,止住哭泣,却没有把头抬起。
云檀只觉肩上传来一阵刺痛,他知道,飞香在咬自己。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没再说话。
飞香的牙齿很尖锐,很轻易地把云檀的肩咬穿,却还是没有住口的意思。云檀感觉他的牙都摩擦着自己的肩骨,却怕伤着他的牙没有乱动。
他在恨自己……为什么要恨自己……
直到血腥弥漫了自己的咽喉,飞香才慢慢松开嘴,低着头不敢看他。
“对不起……”
云檀捧着他的脸擦去他嘴角的血渍,“去洗洗,一会儿带你去山脚看放天灯。”
飞香视线落到他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的肩上,惨白着脸没动。
云檀揉着他的头,笑着安慰他,“我没事。”
“哦。”过了好久,飞香才点点头,把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收好,到屋里去。
云檀一个人坐在地上,眼神很迷离,让人看了不像活物。
飞香……
自己似乎越来越在乎这只小老鼠了,在乎得不像兄弟……
“那只玲珑鼠喜欢那狐狸?”
祈驭看着那处院子,说的话似乎是陈述句又像是问句。
弥纯坐在围栏上啃着一个桃子,对他说,“山猫,恭喜你,又少了两个情敌!”
祈驭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别叫我山猫!”
“嗯?”弥纯一愣,“那叫你什么?”
在魔界待了那么久,她都不知道堂堂魔界祭司叫什么,挺囧的。夫君叫他小驭,夭离姐姐叫他祈驭大人……他该不会叫祈驭吧?
祈驭默了许久,才回答,“祭司大人。”
“……”
弥纯幽幽地瞪着他,“本宫堂堂魔后凭什么叫你大人?”
“小毛孩儿一个,给你个虚名还真当自己魔后了?”祈驭冷冷地嘲讽道。
“你才小毛孩儿!”弥纯狠狠地咬一口桃子,不再反驳。
山猫是上古媚兽,有几千万岁了,自己不过是一只百年的狐狸……年龄什么的真是硬伤!
“咳咳!”祈驭咳了几声,没说话。
弥纯歪着头想了想,问,“你是不是叫祈驭?”
祈驭不回答,算是默认。
弥纯咧嘴笑道,“你比我大,不过和我算一辈的。要不就叫你祈驭大哥吧!”
有些东西不能强求,她和山猫早就没什么好争了,倒不如息战做个朋友。
“我叫弥纯!”弥纯对他伸出手以示友好。
祈驭看了她一眼,念了念她的名字。
“弥纯……”
念起来很别扭。
“嗯……你也可以叫我阿纯。”伸出的手许久没得到回应,弥纯尴尬地收回手。
“狐小妹。”
弥纯耳边幽幽地飘过三个字,她顿时一头黑线。
什么破名字?
祈驭叹了口气,道,“叫我大哥吧。”
“好,大哥!”弥纯咧开嘴笑得很甜,也不计较“狐小妹”这个俗套的称呼了。
他在他身边闹了几千万年,也该静静了,有些东西,不该得的终是不能强求。
两人就这么看着山下的风景,祈驭不说话,弥纯也不烦他。自从他受伤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身上再也没有了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份傲气。
西山的太阳最后一抹光辉也沉下,夜色渐渐笼罩了整个天空。枭陌还没有回来,弥纯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儿的,就陪着祈驭坐在围栏上啃了桃子吃葡萄,吃了葡萄又去下面摘了几朵兰花慢慢嚼,简直无聊到了极点。
四周静悄悄的,看样子其他人也出去玩儿了。
一墨倾天阁里面本身玩法就很多,山脚更是热闹。看着山下闪烁的灯光,弥纯却只能麻木着脸歪着头嚼兰花。
“狐……小妹,带我去外面逛逛。”
祈驭突然开口,把无聊中的某狐狸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跌下去。
“你说什么?”
“带我去外面逛逛。”祈驭重述了一遍。
弥纯一听,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好!马上,你等等我!”
说完就转身跑去自己的住房。
半个时辰后,一身青色衣裙的弥纯推着祈驭到了一墨倾天阁还算热闹的一线街。
祈驭一反往日鲜艳夺目的红衣,穿的一身白裳,午时枭陌离开时勒令他换上的,据说是为了防止某人咳出一身血他还不知道。祈驭起初还不情愿,最后还是在枭陌铁青的脸面前换上了。
他的容貌本妖魅,如今穿上这清素的白裳看起来病殃殃的,纵使没有往日的魅惑,也还是倾国倾城,看了让人怜惜。
身后的小狐狸虽然穿得随意,但脸也生得漂亮。两人凑在一起在街上慢慢走着,回头率极高!
一线街处在御灵山后面临江的山腰山腰处,距离灼亭一行人的院子很近。
头顶悬着一颗颗月光石雕琢的星星和各式的花,两边街道是冰晶石雕琢的宫灯,明黄的火焰透过红色的灯壁变成血色,如果此时街上的人不多,想必是格外渗人的,可现在就只剩下无边的魅意。屋檐上也挂着各种灯盏,各式各样款式很多。
弥纯看得很眼红,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偷两盏回去。
过了大半条街,弥纯倒是兴致勃勃地四处打量,祈驭却坐在轮椅上盯着地上,看不出是失神还是看地上有什么。
到了可以看到凌春江的望台,祈驭突然给了弥纯两片金叶,“你一个人去街上逛逛吧,我在这儿看看江。”
这里景色的确诱人,弥纯迟疑地望着万丈悬崖下的江水,很犹豫。
他挑这么一个地方看风景,不会是要想不开吧?
她顿了顿,还是劝到,“那啥……大哥,这里虽然高,估计也摔不死你的……”
祈驭哑然失笑,别过头,“我若是要死,也没人拦得住我。”
他说过,要想留在他身边,就好好活着。所以,他不会死……
“那好吧,你别乱跑。”弥纯想了想,还是告诫了他一声,转身看着喧闹的人群却挪不开步子。
一个人逛有什么意思,还不如陪山猫看风景呢!
这样想着,她去最近的小吃铺子买了一包蓝色的小果子,跑到可以看到祈驭的一处房顶悠闲地吃这果子。
果子很酸,弥纯吃一颗就忍不住呲牙咧嘴地吐舌头。
如此过了近两个时辰,弥纯的果子也吃了一大半,突然间,她就觉得没有夫君的日子好凄凉。除了吃东西,看风景,她就找不到别的有趣的事。
山猫身子不好,她又不能和他拌嘴,不然这也是很好玩儿的。
正想着,一个黑袍的人突然走近祈驭。
弥纯心里突然生出不安,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男子。
看身形必定不是魔君,那会是谁?
不知道是敌是友,弥纯也不敢胡乱动手,只是静观其变。
察觉到身后来了人,祈驭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黑袍男子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放到他的颈上,“这景色美人看着还满意?”
祈驭一惊,正要回头,就感觉脖子上抵上了一把利器。
“什么人?”
“呵呵……”男子怪笑两声,靠近他的颈,鼻息轻柔似水,“如此良辰美景,美人可愿于我共度良宵?”
等等,那家伙离山猫那么近干嘛?难道是山猫的情人?
弥纯看呆了,手里的东西掉了也没注意。
“滚!离我远点!”祈驭恼羞成怒,手里幻出一把匕首刺向身后的人。
男子反手一抓,夺去匕首一指点在他的后背,祈驭只觉一股力量突然覆盖了自己的全身,将自己的法力层层压制住。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不然你后悔也来不及……咳咳!”
刚说完一句话,祈驭心间涌出一股腥甜,嘴角留下一行血。
男子故作心疼地怪笑道,“美人别恼啊!怎么都气得吐血了,我会好好待你的。”
“噗!”弥纯一口口水喷出。不对!山猫这是被调戏了!
不及多想,弥纯纵身一跃一掌朝男子背后劈去。那男子带着祈驭翻身一避,堪堪避过弥纯的掌风。
“哟,又来了一个小美人。”男子大言不惭地出口调戏。
“臭不要脸的,本姑娘的大哥你也敢碰,不想活了!”弥纯咬牙切齿地警告他,一面担心地望着脸色更加惨白的祈驭。
男子掐住祈驭的脖子,在他颈上落下一吻,一双眼瞄着弥纯,“小姑娘,今天我心情好放你一马,你大哥我就带走了,放心,不会委屈他的。”
说完璨璨一笑,化作黑烟遁去。只留下原地一团散乱似蝶的黑影荡漾开来。
“大哥!”
来不及犹豫,弥纯赶紧追上去。
现在的状况山猫很危险,且不说他身上的伤,单说如此骄傲的他遭到别人的猥亵……只怕也不会苟活吧??
☆、第二十七章
? 弥纯看得出那男子是一只秋水蝶妖。
秋水蝶是生活在凌春江里的一种水蝶,寿命很短,只有一个秋天,所以很少会有秋水蝶修炼成妖,成妖的秋水蝶多是有奇遇。
那只秋水蝶修为很高,从他如此轻易地封住祈驭一身法力就可以看出。
弥纯一路跟着他,没过多久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连一丝祈驭的气息也感受不到。
四周是无边的水域,黑漆漆的看不到头。弥纯有些不安,犹豫一会儿,还是下了水。
潜下水近百米,竟还没有到江底,而自己对水外世界的感知也下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