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也是,高天漠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这两辈子加在一起也不小了,比她是大多了。
“夫君啊,你若是有想不通的事,就说出来,现在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我,而且,你也说了我已经长大,可以和我说心事了。”
其实他们两人想的事情当然是同一件,只是高天漠远不如阿紫轻松。那是他的身世,他一直以为自己知道的身世,现在看来倒像是假的。
“这些年来我一直很奇怪,我生父不过是个七品县令,为何会有平叔和鬼叔这样的忠仆,他们的武功很高,我的武功便是他们传授的。”
这还是高天漠第一次告诉阿紫,他师承何处。
平叔和鬼叔不但是他生父的仆人。也是他的师傅,只是他们不肯以师傅自居。
阿紫也知道平叔和鬼叔是有武功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带着高天漠躲过一次次生死。
可她没想到他们的武功会那么高。
根本不用去问,从高天漠身上就能看出来。
在北地时,高天漠告诉她,他的生父姓韩,且是因为她的父亲贺亲王才斩首的。
阿紫回到京城时。便将王府的太监总管王顺找来。仔细问起这件事。
的确有这样一个县令。
当年三皇子宁王与乐平公主联手,将同为争储热门人物的贺亲王暗算于阿萨边境附近。参于此事的还有当时的大将军吴奔。而暗算贺亲王的人,全都是从阿萨雇来的巫师。
贺亲王和贺王妃流落大漠一年之久。后来九死一生回到京城,此案很快便察明凶手,而凶手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竟是一位二十多岁的七品县令。
至于他要谋害贺亲王的原因,竟是因为小小的个人恩怨。
这位姓韩的县令早已从家族除名。无父母兄弟,也无三亲六戚。
谋害皇子本应诛九族。而他是光杆一人,诛九族也就变成一纸空文,最终被斩首的只有他一个人。
当时把个贺亲王气得咬牙切齿,一个个小小的县令竟能雇佣阿萨巫师。还能将贺亲王带的一百余随从全部杀光,这能量也太强大了。
但当时大理寺审查此案时也没有多说什么,韩县令很快被处决。而当时只是大理寺小吏的冯明却从此青云直上。
几年后。宁王宫变惨败,被终身圈禁。贺亲王才出了心头这口恶气。
但乐平公主却一直逍遥,直到已是她的女婿的吴奔在北地黄袍加身,乐平一党才被连根拔起,冯明先是被判流放三千里,后来由于他的妻女当害公主,同他妻子冯氏一起被判剐刑。
而高天漠一直都认为,他便是那位代罪羔羊韩县令的私生子,他的母亲只是个村姑,和韩县令身份有别,一夕欢好后便默默离去,后来嫁给继父。
他只见过生父一次,便是在刑场上,母亲带他过来,指着那个即将被处决的男人说,那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他的父亲至死也不知道还有他这个儿子,而这件事一旦被人知道,他也一样要死,因为韩县令当时就是被判诛九族。
现在,他已经娶了妻子,却又有人说,韩县令不是他的生父!
他不姓高,不姓墨,也不姓韩。
他这位拥有皇室贵族血统的娇妻,竟连自己嫁给的是何人之后都不知道。
当初贺亲王反对这门亲事之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嫌弃他没有出身。
探花郎年轻英俊,少年得志,官居四品,这些对于重视血统的大成皇室而言全是微不足道的。
他只是个没宗谱的孤儿,哪里配得上血统高贵的皇女。
活了两世,他从未在意过自己孤儿的身份,即使被岳父一次次打击,他也忍了过来。
经过了很多事,他完成了前世的遗愿,不但为自己报了仇,也为前世万千边关将领报了血海深仇,在这一世,把一切防患于未燃。
他心里的重负终于放下,他甚至想要附着阿紫吃一辈子软饭。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原来他的身世是假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的心很乱很乱,除了和心爱的女子一次次欢好,他无从发泄。
这一次却是阿紫主动的,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继而越来越紧,直到他重又翻身成起,把她压在身下。。。。。。
颠凤倒鸾之后,大红的喜床上一片狼籍,木桶里的水早就凉了,阿紫要去烧水,高天漠揽住她:“我去。”
“那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累吗?”
“还行。。。。。。”
灶里的火已经灭了,两人重又烧起来,高天漠舍不得阿紫辛苦,让她坐到一旁,阿紫笑道:“你忘了,我做过烧火丫头的,这些活我都会干。”
高天漠望着她,眼中是一片宠溺:“那时你还没有我,现在有了我,这些不会再让你做了。”
即使他们不是使奴唤婢,他也不会再让她操劳,除了在床榻上以外。
灶堂里的开始时只是有火星冒起,很快便有火苗子窜起来,看着熊熊火光,高天漠道:“我想还是要和平叔鬼叔谈一谈。”
阿紫不置可否,她觉得平叔和鬼叔既然心意已决,怕是不会告诉他真相的。
“你说他们会告诉你实话吗?”
高天漠幽幽道:“我也不知道,可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
“嗯。”阿紫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叫起来,滚床单真是件耗体力的事,明明晚膳时吃得很饱很饱,这会子却又饿起来。
烧火间里有只陈旧的八仙桌,顺着八仙桌往上看,梁上有条绳子垂下来,用铁钩子挂了只藤条篮子,阿紫知道这是民间存放干粮用的,挂得高,不用担心被老鼠啃了。
高天漠听到她的肚子在叫,又见她去看挂在上面的篮子,就知道小丫头想吃饭了。
他跃起身来,摘下篮子,里面有几个冷馒头,还有一块煮熟的牛肉,全都*的。
“怕是不能吃了,咱们到厨房里看看,或许还有晚上的剩饭。“
高天漠是不忍心让新婚妻子跟着他吃这些比石头还要硬的冷馒头的,后悔来的时候没有带些糕点,平叔和鬼叔都是上岁数的人了,没有吃点心的习惯,可他的小公主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平日里也是从早吃到晚,点心零嘴儿随手就是。
阿紫却觉得那几个冷馒头挺可惜的,这姑娘跟着哑巴养母时过惯苦日子,即使后来恢复身份,依然很节省。
“把这几个馒头拿上,明天早上我炸馒头片做早膳。”
两人提了藤条篮子,走出烧火间,绕过偏殿,来到园子里。
阿紫这才发现,园子里亮堂堂的,所有的石灯都已点亮,还有羊皮琉璃灯和气死风灯,廊前还挂了几十盏大红灯笼。
她记起上次她来时,曾经嫌弃山庄里一到晚上就黑沉沉,鬼气森森,那时高天漠就曾说过,下次再来时要给她把所有的灯全都点起来。
园子里四处都是机关,阿紫不敢怠慢,一步步紧跟着高天漠,忽然,高天漠停下脚步,半侧着身子,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出声,那边有人。”
一一一一
第一八六章 身世(二)
高天漠原想把阿紫拉到一旁藏起来,又担心有机关不安全,索性把她抱起来,两人闪到一株古银杏后面。
这里看得更清楚,只见月光之下,两个人侧身而立,面前的灵璧石上摆着牌位,下面放着小小的香炉,里面插着三炷香,香炉边上还有两支白蜡烛。
“主人,老奴们给您道喜啦。少主成亲了,过上一两年您就有孙儿了。九泉之下,您可安息了。这是喜酒,您多喝两杯。”
平叔走上前去,在酒坛子里倒上一杯酒,又拜了拜,把另一杯洒在地上。
鬼叔却已老泪纵横,哭出了声。平叔斥道:“大喜的日子,你哭个什么劲,又惹主人生气。”
鬼叔用衣袖抹着眼泪,呜咽道:“就是替主人高兴,少主和少奶奶那么恩爱,如果主人还在该有多好。”
平叔嘴里说不让鬼叔哭,可自己也偷偷擦擦眼睛,却又强作欢乐:“主人啊,等到少主和少奶奶给您生了孙儿,老奴们抱过来给您看。”
鬼叔插嘴:“你又胡说了,主人又没有葬在中原,你怎么把小主人抱给他看?”
平叔怒道:“你闭上嘴不成吗?你就不能让主人安安心心喝喜酒吗?”
鬼叔还要继续争辩,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喜酒应是我和娘子来敬。”
平叔和鬼叔吓了一跳,一起回头,只见高天漠抱着阿紫,已经站在他们身后。
高天漠将阿紫放在地上,默不作声,向着灵璧石上的那套衣冠走了过去。
月光下,那衣冠被照得清清楚楚。
“ 这是谁的?你们还想瞒我多久!”
就连少不更事的阿紫也明白了,平叔和鬼叔口中的主人定然不是普通人物,否则他们为何连灵位都不敢设,只用一套衣冠呢。
“平叔、鬼叔,你们就全都说出来吧,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没有别人会知道。你们照顾我夫君那么多年,总不忍心让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晓吧。”阿紫颤声说道。
平叔和鬼叔面面相觑,平叔跺脚,唉的一声。便蹲在地上;鬼叔却又哭了起来。
“少主,你别生气,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高天漠冷着脸,双目如火,看着那套衣冠。忽道:“轩辕之师?”
平叔的叹息声和鬼叔的哭声全都停下来,两人惊异地睁大眼睛,看向站在灵璧石前的高天漠。
“你。。。。。。你如何得知?”
高天漠将那套衣冠拿起来,月光如水,那衣裳在月光下发出淡淡寒光,阿紫好奇地凑过去,她长在绮罗丛中,见到这衣料也不由地吃了一惊,似是在哪里见过呢。。。。。。
“黑蚕丝,这是黑蚕丝!”
她记起来。小时候娘亲得了一匹黑蚕丝的料子,曾说不知做什么衣裳才好。
这黑色并非染制而成,而是以纯天然的黑色蚕丝织就,那种蚕吐出的丝就是黑色的!
高天漠的声音已恢复平静,他道:“前朝有三大番镇,北有太祖邱镇,南有轩辕俊和,东有许智达。其中太祖德义传天下,轩辕俊和手下轩辕之师世称天兵天将,许智达根基最稳。之后太祖与轩辕俊和结盟。共同对付许智达,便有了南北合,天下开之句。”
阿紫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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