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轩边说,陷入了沉思,去年郑平未去边疆,却是郑沅去了。原以为边疆将领人心定会有所动摇,却没想到一点没有消息传来,可见郑沅在军中,应该也是小有作为了。
沈碧瑶见沈轩在想事情,也不去扰他,就在这题纸上看了又看,用笔墨圈出两个来,打算好好写出策论文章来。
过了两天,沈碧瑶躲在书房里终于出来了,喜滋滋的捧着自己新出炉的文章给沈轩看,沈轩只道写得好,却又不愿意随意加以评论,就说与自己再默写出来的文章,一起送给他先生看,叫先生点评。
一个多月过去,先生的点评还未送回来,金榜已下,沈轩的名字赫然在列,却不是状元,而是探花!
永毅侯府又是一阵喜气洋洋,不仅叫了下人在门口发赏钱,还在府内摆了酒宴吃酒庆祝,人人都得了赏钱,自然办差事都是小跑着去,连沈夫人都走路带着风!
然而,沈碧曼却是惊诧极了!沈轩竟然不是状元,而是探花!
“姐姐,你在发什么呆呢!”沈碧瑶见沈碧曼捏着手中的棋子半天没有落下去,就催促她。
“大哥中了探花,我高兴呢,听着外面热闹,所以心不在焉的。”沈碧曼扔下手中棋子,笑着说:“不如我们也去前面看看,坐在这里倒显得我们不为哥哥高兴一样。”
“唉,高兴是高兴,就是有些气人!”沈碧瑶一向比沈碧曼消息灵通,虽说议论皇上不太好,可这时候闷气憋在心中,也是忍不住要抱怨:
“听说哥哥本来是榜眼呢!圣上见第三名的是个五十岁的老头子,说探花自古以来就应该是个翩翩少年,就点了大哥做探花,那老头子倒成了榜眼了!”
“这倒不用气,谁不知道大哥才华出众呢!圣上这样说,不是在夸大哥长得又好又才华出众么!”沈碧曼笑了,任谁看那探花郎,都希望是个英俊的吧?
“你不知道,那些小姐原就粘着我拐弯抹角的打听哥哥的事情,现下连圣上都特意点了哥哥做探花郎,那些小姐还不都想着怎么扑过来!”
沈碧瑶越大越不喜欢往外面那些小姐的聚会上面跑,一是因为和她们没什么好说的,而是姑娘们渐渐大了,也知道春心萌动,她每次出去都被缠得紧。
“沈夫人最近在相看各府的姑娘呢,大哥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沈碧曼倒是很知道这些小姐的心思,大家都是到了说亲的年纪,谁又不想嫁个好夫婿。
多问问才知道哪家的公子好,不然两眼摸黑的嫁过去,受了苦,谁又能知道?
前世,她的夫婿虽然是自己争来的,却处处不合心意,只因,她在后院消息不通,只凭着听别人的几句赞誉,就以为那人是个好的。嫁过去之后,谁知道那人就变了个模样?只叹自己瞎了眼睛!
“哥哥才不稀罕那些姑娘!”沈碧瑶嘀咕着,一脸不屑。大哥当然不会稀罕那些姑娘,他已经有喜欢的姑娘啦,还能去稀罕那些拉拉杂杂的小姑娘?
沈碧曼没有搭这话,又笑着装作好奇问:“那状元又是什么人,文章比大哥还要写的好,岂不是有很多姑娘家想嫁了?”
“那可不一定,”沈碧瑶摇摇头,惋惜道:“状元是个三十来岁的秀才,据说前两次考都落第了,后又因父亲去世拖了一届,早就已经成婚了。”
沈碧曼点点头,拄着脑袋凝神听,沈碧瑶也不负所望,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通:
“这次运气好得很,正遇上他已经研究多年的考题‘水利’,就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文章,述了如何筑堤防洪、疏导河流之类,圣上正为这头痛,又见他文采也不错,就点了他做状元,当场就让他领了河道的差事走马上任了。”
“原来是这样!”沈碧曼又附和着问了几句,心中虽已明白来龙去脉,却还是有些疑惑。这位状元,前世根本没有听说过呀!
“咱们去找大哥吧,也不知他这几天都躲在哪里去了。”沈碧瑶这样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心中总算不那么闷,就拉了沈碧曼出去。
沈碧曼有心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就打起精神来跟着去了。
沈夫人依旧热衷于带着沈碧瑶和沈碧曼到处参加各种聚会,不仅是在聚会上相看别人家的姑娘,也是叫两姑娘都收拾整齐了,告诉别人家夫人,沈家的姑娘也快到说亲的年纪啦!
沈轩参加完皇帝的琼林宴之后,就在翰林院做了个翰林编修,为皇帝抄抄文书,研究研究历史人文什么的。这官位虽然不显,却是常在皇帝眼前晃悠,又时常接触些重要文书,朝中大臣,若是想得高位,多是由翰林院做起。
所有的一切都看似平常,沈碧曼却知道,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已经在慢慢偏离了该有的轨迹,朝着不可预想的方向发展而去了!
因为——
沈夫人相看来相看去,最后和沈轩定亲的,居然是,清河郡主!
沈碧曼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沈轩和清河郡主勾搭上了,还居然不是沈夫人上门求娶,而是清河郡主让端阳公主请了太后懿旨指婚!
说好的端庄大方,贤良淑慧的嫂子呢?
前世,沈夫人看好的,明明是丞相家的姑娘啊!
清河郡主身份不一般,沈府下的定礼自然也是不能一般般。沈夫人打起精神来,让管家收拾出库房得用的东西,好上公主府去下聘。
也不能怪沈夫人心情不好,明明她已经看好了丞相家的姑娘,正准备和丞相夫人提一嘴呢,谁知道太后懿旨就下来了。
清河郡主身份高确实很不错,但是有个郡主媳妇,做婆婆的也很累好不好!更何况郡主头上还顶着公主和太后呢!
这下盘算着给儿子的通房丫头也不能给了,叫儿媳妇端茶倒水、晨昏省定也不能了,想给女儿一个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的嫂子也没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沈夫人做婆婆想要一个听话儿媳妇的美梦却都碎了!
只是看着儿子每日精神愈加焕发,女儿天天念叨着去公主府和未来嫂子玩,沈夫人也就只好叹着气,将这门亲事认下了。
媳妇已经定下,只等来年郡主十五岁及笄之后便可过门。
然,郡主将要十五岁,沈碧瑶和沈碧曼两个,也都要十五岁了,沈夫人发誓,自己的女婿定是要挑个自己合心合意的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京城永宁寺厢房中,沈夫人正捧着经书,跪坐在蒲团上面念念有词。冬日里天冷,连这小厢房里也燃着两个炭盆子。
沈碧瑶与沈碧曼各持狼毫笔,用簪花小楷,将经书端端正正抄写在纸上。旁边立着几个丫头,正将抄写好的经书放在火盆里烧了。
窗缝中一阵冷风吹过,让沈碧曼一阵颤栗。她虽觉得手冷,却也不敢搓手,只握紧了狼毫笔,加紧将剩下的经书抄好。
正午刚过,就有一小沙弥在厢房外说:“法事已经做完,请沈夫人移步,素斋已经准备好了。”
沈夫人应了一声,正要起来,锦绣忙上前搀扶,沈碧瑶两个也跟着出了厢房。
虽是冬日,但永宁寺的素斋着实不错,全是秋日里存好的野生菌菇之类。菜刚上来,还热腾腾的,没有一点油腥,却花样齐全,味道比鸡鸭也差不了多少。
吃过中饭,沈碧瑶和沈碧曼在厢房里屋小憩,就听有沙弥来报,有位崔夫人,听闻沈夫人也在寺中,就想带着崔公子来拜访沈夫人。
沈碧瑶却闲得无聊,就拉着沈碧曼去了外间,藏在门帘后面偷偷看。
这不是崔中良那个混蛋嘛!
沈碧曼本是本是不太关心这些小事,却没想到这时候突然见着了前世自己嫁的混蛋丈夫,顿时一口气上不来,气得有些头昏,恨不得此时出去,将那混蛋和他那刁钻的母亲都痛打一顿!
“咦,这崔公子倒还长得不错!”沈碧瑶没有发现沈碧曼铁青的脸色,自己扒着帘子看热闹。
“这有什么长得不错,大哥、三皇子都比他长得俊多了!”沈碧曼冷着脸,不屑道:“况且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内里是不是坏透了呢!”
“姐姐说的也有道理。”沈碧瑶迟疑的点点头,却不知为何,觉得姐姐实在是讨厌这个崔公子,一张脸冷的都快要成冰块了。
帘外,沈夫人和崔夫人说了几句热络话,待那崔公子上前来见礼,又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见他俊眉俏目,鼻梁高挺,身姿卓越,又礼数周到,进退有度,不禁暗暗点头,赞了一句是个不错的后生!
“崔公子今年贵庚了?”沈夫人遇见个不错的后生,自然是要多问上几句。
“犬子今年刚十八,还未说亲呢!现今跟着他叔伯在礼部混了个小差事做。”崔夫人自然也是知道沈夫人想问些什么,将儿子的情况说了个明白。
“哦,还未说亲呀?”沈夫人有些犹豫,这样不错的后生,又没有参加科举,十八岁了还未说亲,也是有些奇怪。
虽说因为皇子们成亲都迟了的缘故,弄得现在公子们也有许多年龄渐长还未成亲,但大多也是都先定下亲事的。
沈轩还未成亲,但沈夫人也早就是在寻摸儿媳妇,本来科举一过就要成亲,谁知清河郡主年纪还小,不得已才又拖一年。
“我这儿子性子倔强着呢,说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非要找个合心合意的姑娘,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才肯娶。”崔夫人像是在说笑,却又忍不住自得起来。
她这儿子,若不是已经在礼部领了差事,就是去参加科举,也不比那些个三甲差上什么。
沈夫人听着倒是一惊,没想到这崔公子竟然说这样令人讨喜的话来,又转头笑着去看他。连门帘后面的沈碧瑶听见了,对这个崔公子,也是一阵好奇心起。
只见崔中良微微俯身作揖,温和笑说:“沈夫人不必在意,这只是晚辈一点小小的心愿,想与未来的夫人过神仙一般的生活,倒叫家母说出来让人见笑了。”
“这有什么见笑的,若是崔公子真是这样想,那才是说的好!”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