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无界！”
方华惊叫起来，他见过这具尸体，正是仙海国使团送给大汉的九星天王阳无界。
秋风烈巨大的双眼向他看来，神情有些复杂，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道：“仙海国带来两具尸体，男子为阳无界，女子为冷无痕。当时雾海之滨火山爆发，冷无痕的棺木与你一同落海。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是否得到了冷无痕的尸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方华嘴上硬撑，肚里暗道：冷无痕已变成女巨人和四冥奴的养分，你就别想了。
秋风烈讥诮一笑，道：“或许你以为，凭你的女仆和扫地老汉两个八星天帅，可以与我一战，因为天京城外没有龙脉大阵。但你错了，这是弑魔狱，方圆十里内都有我布下的阵法，我完全可以杀死你们，原因有二，第一，我比你们联手更强，第二，阳无界是九星天王，我用他的尸体作战，威力绝不逊于龙脉大阵。”
方华闭嘴不语，心下暗忖：该死的！一到关键时候小尘就闭关，本来只要女巨人出手，老家伙和阳无界必死无疑。
这时，纪雨筠问道：“秋先生为何需要冷无痕的尸体？”
她不叫院长，改为秋先生，亲疏关系已不同以往。
“这是个很古老的故事，我不想说，你也不必知道。”秋风烈道。
“你是否认得阳无界和冷无痕？”纪雨筠又问。
秋风烈陷入短暂的沉默，双眼浮现出缅怀之色，过了一阵，喃喃自语道：“无界是我一生的挚友……无痕，当年你狠心抛下我，与无界远赴雾海，可知我有多失落……”
“所以，你就是两千年前‘盛元三杰’之一的风无极。”纪雨筠沉声道。
沉默良久，秋风烈笑了起来：“风无极……真是熟悉又陌生，两千年过去，我几乎忘了这是我的本名……”
众人震惊万分。
两千年前，武道世界有三大八星问仙后阶巨头，为两男一女。
一男名风无极，常住十万里沃土。一男名阳无界，常住十万里火山。一女名冷无痕，常住十万里冰川。
后来，为探索九星齐天之密，阳无界与冷无痕携手前往雾海。风无极却留在人间，隐入凡尘俗世，直至消失。
所有人都以为风无极死了，万万没想到，他不但顽强地活了两千年，还创造了人生新的高峰，在两千年后再度成为天下第一人。
风无极是秋风烈，多么惊人的消息！
方华兀自难以接受，只觉脑袋都要炸了，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两千年前的人怎会活到现在？南鬼是一千年前的梵夜，这已经很夸张，风无极变成秋风烈，这就不是夸张了，而是绝对不可能！”
“南鬼……”秋风烈叹息道，“又是一个可怜虫，像无界无痕一样，做了九星体系的奴隶。可悲的是，南鬼即便身体虚化如烟，依然妄想成为九星天王，以为能东山再起，却不知晋升九星那一天便是死期。”
纪雨筠道：“你始终停留在八星问仙后阶，只用龙脉大阵模仿九星齐天实力，是因为晋升九星就会死？”
秋风烈道：“这是一个天大的谎言，骗了天下武者数千年。可惜当我发现真相时已经晚了，只能在九星体系基础上进行改变。东荒妖族就幸运多了，他们根据夷人古法避开这个谎言，因此涌现许多强者，比如女王曼苓，雷霆龙尊，还有你面前的扫地老汉，和这个具有真龙血脉的小龙女。”
纪雨筠恍然道：“你杀死雷霆龙尊，夺走方天画戟本体，都是为了长生，对吗？”
“对了一半，”秋风烈道，“我希望像灵体一样长寿，也想获得东荒的修炼法门。但我不能从武道九星改为元道五境，唯有压制修为，于是在八星问仙后阶停留了两千年。”
“压制后呢？”纪雨筠道，“你最终仍然无法提升，又有何用？”
秋风烈道：“以元道五境衡量，启元境为下三层，恒元境为中三层，空元境为上三层，雷霆龙尊的修为达到尊元境，远远超越九星齐天。那么只要获得他的力量，我也可以一举超越九星体系，成就前无古人的壮举。”
“可你还是没成功。”纪雨筠道。
“唉……”秋风烈叹一口气，道，“雷霆龙尊死后实力狂跌，龙尸制成龙脉大阵，修为仅相当于九星齐天初阶。我只好不断给大阵补充元能，经过几十年努力，终于增长至九星齐天中阶。不久的将来一定能超越九星级，我也终将揭穿骗局，为武道造福。”
月奴冷冷道：“干着丧心病狂的事，偏说成丰功伟绩，你的脸皮真是厚如城墙！当年若非我祖父闭关潜修，你岂能伤他分毫？”
秋风烈淡淡道：“妖是妖，灵是灵，人是人。妖灵终究是低劣生物，人永远是万物之首，一条龙而已，无论用什么手段，杀了就杀了。”
月奴怒极而笑：“好个万物之首，好个杀了就杀了。那么面对同样是人类的曼苓女王，更何况只是她万里之外发出的一缕神念，你为何不敢面对，却像耗子一样躲在地底？”
秋风烈摇头道：“曼苓是东荒蛮夷，并非纯种汉人，算不得正统血脉。我对她的尊重只比元兽强一点，如果换成汉人强者，哪怕比我强十倍，我也会与她决战。”
众人啼笑皆非，没想到秋风烈有强烈的种族主义，更是汉人至上论者。如此看来，他极力保护皇室，倒有几分维护皇汉正统的意味。
秋风烈看一眼方华，眼中有浓浓的鄙夷之色，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何看不起你了。你父亲本是最纯正的汉人血统，可你有一个半汉半夷的母亲，更学了许多妖族灵体功法，变得不人不妖，不伦不类。我的世界，岂容你这等杂种存在？”
方华竟无言以对。
这个人杀了他的父亲母亲，他还没来得及骂上几句，反被污蔑成杂种，这叫他说什么才好？
“啥也别说了，我服了你了，”
方华一把掐住冼芳菲脖颈，无可奈何道：
“交换人质，然后拼个你死我活吧。”
第338章 首徒任意平
秋风烈轻蔑一笑：“人质？你懂人质的含义么？”
光幕左方，画戟渐渐消失，显出一座庞大的城市，正是天京。
“整座天京城，五百余万人，都是我的人质，”秋风烈道，“他们所有人能活到今天，都是因为我的恩赐。否则只需毁了龙脉大阵，令龙尸自爆，五百万人都要死，一个也活不了。”
方华听得差点哭出来：“你说什么？你威胁五百万百姓的生命，居然说他们活在你的恩赐中？这种逻辑思维……我不但服了你，都快五体投地了我。”
“难道不是吗？”秋风烈道，“虽然大多数人你不认识，但五百万人里至少有百来个是你的亲朋好友，龙脉大阵随便激发一道天雷就能杀死他们，难道不是因为我的恩赐？”
画面渐渐转变，从天京高空下降至内城，出现一片熟悉的府邸，正是方府。
一张张脸庞在光幕中浮现，有方阳、池兰亭、方堂正、方歌儿，有方陵和肚皮微微隆起的许娅，有方萝，还有方华的丫鬟语薇，除了三少爷方萧，其余人都在家中。
随后画面移到另一座府邸，却是冉府。出现老太君蓝金莲，冉百泉和长子冉一啸、次女冉清清，还有正在后院埋头练剑的冉一帆。
接下来是许府。许正霖和次子许剑锋居然在比武，小树、小花、小草三女在旁观战。
然后是蓝府，大少爷蓝子川刚从天罗城归来，蓝守礼和儿子谈笑风生，旁边坐着女儿蓝小颜，托着下巴呆呆走神。
最后是池府，池兰轩正在训斥儿子池星宇，女儿池凌云躲在窗外，紧张地偷看。
“还想看吗？”秋风烈道，“你的任何朋友或仇敌，只要你想，我就让你看个够，他们无一例外都活在我的恩赐中。”
他的言下之意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他掌控，一念定生死。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彻头彻尾的藐视！
方华拔出天荒旗，此时只有一种冲动，就是召唤亿万元兽亡灵大军，把秋风烈吞噬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月奴拉住他胳膊，低声道：“别冲动，亡灵大军无法阻止他杀你亲友。”
方华咬紧钢牙，嘴里格格作响，全身因愤怒而颤抖，道：“我不甘心，我明明有一拼的实力……”
“不！你没有！”
秋风烈断然道，“你以为我听不见，但我连你的心跳都能听见，这就是事实，你们脚下是我的地，头顶是我的天，你们站在我的世界里，别妄想和我作对，因为连你们想死都必须得到我的允许，谁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方华既郁闷又诧异，心想秋风烈好歹也是前辈高人，连自己和月奴的对话都要偷听，忙不迭地打击自己，未免太没风度。
月奴冷笑道：“你自信得过头了。”
秋风烈道：“我有自信的资本，你也刚尝过苦头。红霓明明被你制住，为什么能脱困打伤你？正是因为你们站在我的世界里，得到阵法加持，你的禁制再也困不住她。”
月奴心下起疑，秋风烈的话有些多，既然可以轻松杀死大家，何必拖到现在？
纪雨筠和她想到了一起，直接问道：“秋先生还在等什么？”
秋风烈长叹一声，直视方华道：“到现在你还不愿交出无痕的尸体么？”
方华一愣，正思索这话的意思，纪雨筠摇头道：“不，秋先生并不是在等冷无痕的尸体，而是等皇帝的命令。”
秋风烈皱眉道：“我为何需要皇帝下令才敢杀你们？神皇影杀组出现，皇帝的心意已是一目了然。”
“因为你不占理，”纪雨筠冷然道，“以往你是世外高人，面目模糊，无人了解。今天露出真面目，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的伪善和无耻。而你一贯的作风就是隐藏自己，让别人替你分担骂名，今天自然也不例外，你需要挡箭牌，比如皇帝和静王，让他们做凶手，你好继续扮演伟人。”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