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挫身边那中年人行过面前，方华眯起双眼，杀气一闪而过。
此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高鼻宽额，长须过胸，看似一脸正气，却带有一股难言的凶狠，眼神极为冷傲。正是庄氏家主、庄严和庄羽的父亲、当朝左丞相——庄惜之。
许剑锋低声道：“庄惜之有个女儿，叫庄蓉，你听说过吗？”
方华点头道：“久闻其名，但从未见过，这女人从不出席年轻人聚会。”
许剑锋轻笑道：“因为她看不上年轻人，一心只想嫁给皇上。嘿嘿，庄惜之也是蛮拼的，为了巴结皇上，连女儿也拱手相送。”
方华不屑一顾：“皇帝老儿身边有穆贵妃这种绝代佳人，看得上才怪。”
许剑锋附耳说道：“这是我最珍贵的情报，一般人我不告诉他。据说皇上和穆贵妃关系恶劣，现在最得宠的是冼皇妃，也就是二皇子夏基的亲妈。皇上和冼皇妃闭关修炼半年，期间用灵身上朝，只见过倪皇后和太子夏诚，从未和穆贵妃见面。”
方华吃了一惊：“这是为什么？穆贵妃比天仙还美，皇帝老儿也舍得冷落她？”
许剑锋道：“鬼知道为什么，总之穆贵妃日子不好过，后宫分倪皇后和冼皇妃两派，穆贵妃两边不讨好，现在连女儿夏滟也跟夏基混在一起，穆贵妃就更是孤家寡人了。”
方华骂道：“不识好歹的小娘皮！穆贵妃生出这种不孝女，真是倒足大霉！”
“别骂了，三公来了。”许剑锋道。
只见前方并排行来三名老者，正是朝廷最德高望重的三大元老，地位仅次于亲王的“三公”。
左首老者是太傅汤伯年。他乃当世大儒，曾广收门徒，弟子遍布天下，许多弟子位居高官，见到他仍要下跪施礼，恭恭敬敬尊称恩师。太宗夏旬是他的学生，神宗夏柯是他的徒孙，地位之尊，无人可比。
中间老者是太师金世友。他堪称当代文官之楷模，夏旬时期便在朝中任职，从士大夫做起，一步步走到右丞相，如今的右丞相林挫便是他一手提拔，内阁学士也都来自他门下。夏柯继位后担任太师，说到能力与威望，稳居文武百官之首。
右首老者身材壮硕，神威凛凛，双目深邃，高鼻阔口，气质冷峻，喜怒不形于色，无形间透出凌厉的杀气。正是大汉军方另一尊神、鑫隆武院名誉院长、太保兼天策上将——曹明海。
说到年龄，三公之中曹明海最大，已有三百余岁，在天京仅次于蓝太君。说到身份，他是硕果仅存的起义军元老，荣耀盖世的开国元勋，也只有蓝太君可与他比肩。当年群臣争议不休，要求皇室封曹明海为公，甚至外姓王，才能彰显他的旷世功业。
神宗表态拒绝，称方玺等人逝世后，朝廷不再封公侯，以示对开国元老的尊重，更不封外姓王，只有夏姓亲王。为抚慰群臣，神宗封曹明海为太保，位列三公之一，后来南北大战胜利，又追封天策上将。
太保和天策上将均是名誉职务，神宗不给曹明海实权，只有一个原因，他是方系巨头。
百姓再次欢呼：“老当益壮！天策上将！”
曹明海拱手道：“多谢父老乡亲，老夫有礼了。”
“许剑锋拜见曹爷爷！”许剑锋抱拳施礼，大声说道。
曹明海看他一眼，点头微笑，又向他身旁的方华看来。
“曹老头，想喝天目红就多打点野兽回来！”方华叫道。
百姓大惊失色，竟敢对天策上将如此无礼，这小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只见曹明海喉头上下滚动，舔了舔嘴唇，眉头一扬，眼角一瞥，突然怪叫道：“天目红！此话当真？”
方华笑道：“没错，你想不想喝啊？”
“他*妈*的！老子喝定了！”曹明海哇哇大叫，“你小子准备一坛天目红，老子抗一座肉山回来跟你换！”
“哈哈，成交！”
“说定了，你敢反悔老子打你屁股！”
曹明海吞着口水远去，周围百姓集体石化。
第122章 迟早杀了你
文武百官之后，终于轮到皇城人员。
天京城环环相扣，分外城、内城、皇城三环，俨然是三个迥异世界。皇城光是太监就有十几万，宫女七八万，加上大内侍卫，至少二十多万人，人数足以抗衡一座城。
首先行来的自然是人数最多的宦官二十三衙门，也就是太监工作机构。
许剑锋道：“二十三衙门包括十一监、四司、八局，其中最高权力机构是司礼监，总管大太监余秀枝是所有太监的头儿。这家伙可不得了，文武百官加起来也没他见皇上次数多，他说一句话比丞相还管用，是所有官员巴结奉承的对象。”
方华不屑道：“我对胯下不带把儿的阴阳人没兴趣。”
“别小看余秀枝，”许剑锋道，“他是六星铭命中阶高手，在皇城已知高手中能排进前五。”
前方出现一个太监，年过五旬，面白无须，身材微胖，举止扭捏，有几分女人气，更恐怖的是脸上化着浓妆，涂了眼线，描了眉角，擦了粉底，极是阴阳怪气。
许剑锋道：“他就是余秀枝。”
方华寒毛直竖，惊疑道：“这太监常和官员接触，我大哥怎么受得了他？早该把他打得不成人形才对啊。”
许剑锋苦笑道：“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十个方大哥也打不过他。”
方华不愿谈论太监，扯开话题道：“另四个大内高手是什么人？”
许剑锋指着前方许多女人道：“其中之一就在里面，肯定出乎你意料。”
只见一队女官骑马而来，身旁的士兵已换成女兵，英姿飒爽，盔甲鲜亮，极为引人瞩目。
“这些姑娘就是娘子军吧？”方华道。
“对，娘子军早已式微，现在只能做皇城女官和妃子的护卫，”许剑锋道，“不过你提出了新的建议，我爹、你大哥、蓝太君等人正在商量改编娘子军，让她们加入边防军，将来或有机会上战场。”
方华道：“这帮女官普普通通，里面怎会有大内高手？”
许剑锋道：“女官部门统称六局一司，一司是宫正，掌管所有女官，六局是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掌管妃子宫女的衣食住行。你注意看那位‘尚服’女官，她穿的衣服你熟悉吧？”
方华仔细一看，那女官头戴斗笠，前遮白纱，看不清脸面，只知她身材苗条，但一身衣服极为醒目，有精美之极的刺绣，淡淡的青纱铺开意境悠远的山水图案，仿佛身穿一幅水墨画。
方华脱口道：“莫非是‘流云绣’？”
许剑锋点头道：“知道流云绣的创始人是谁吗？”
方华道：“家中女眷常说起流云绣，据说是皇宫里一个女官发明的，被赞为天下第一刺绣，名字我忘了。”
许剑锋指着那苗条女人道：“创始人就是她，主管‘尚服’的女官，名叫沈红霓，修为比余秀枝还高，六星铭命后阶。”
方华不禁咋舌：“这女人应该是天京女中第二高手了吧，除去纪雨筠就是她了。”
许剑锋道：“天京女高手很多，至少皇宫里还有一个。”
女官之后，走来一群妃子，均是太宗夏旬的后宫嫔妃，人数不多，地位也不高。遵循大汉传统，夏旬驾崩时皇后贵妃自尽殉夫，连神宗夏柯的生母也不例外，剩下的妃子无足轻重。
方华道：“另一个女高手是不是冼皇妃？”
许剑锋道：“是的，她和沈红霓并列第三，皇城最强两大高手是大内侍卫大总管和副总管。”
“那两人有多强？”方华问。
“七星知圣初阶以上。”许剑锋道。
方华眉头紧皱，陷入沉默。
皇室成员登场，一辆四马拉乘的马车驶来，车上坐着一名中年人，车旁有两匹马，马上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方华道：“宁王夏恒。”
夏恒是夏旬次子，为大汉两大亲王之一，封邑东方永苍郡。他不似三弟夏钧般张扬，深居寡出，悉心培养一儿一女。
许剑锋道：“宁王的资料最少，我只能掌握他儿女的情报，对他一无所知。”
那年轻男子便是宁王世子夏朗，常在外吃喝玩乐，与庄氏卓氏新七门等一干年轻人交情颇好，天京人对他并不陌生。
那年轻女孩是宁王之女、凤南郡主夏雪，鲜少露面，除了几个闺蜜好友，外人对她知之不多。
方华没心情多看，因为接下来会出现他毕生的死敌。
后方又出现一辆四马拉乘的马车，车上站着一名四旬男子，正是静王夏钧。
夏钧是夏旬幼子，至今未婚，无子无女，封邑南方滂南郡，几乎从不去自己的领地，常年生活在天京，和文武官员打得火热，堪称史上最热衷朝政的王爷。
方华定定望着夏钧，面无表情，像一尊雕塑。照理说见到害死父母的元凶，他应该怒火冲天，但当夏钧从面前行过，他却平静肃穆，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孤独，从身体到心灵一片冰寒。
父母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平时嘻嘻哈哈装疯卖傻，直到面对这个人，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个孤儿。
夏钧似有心事，皱眉沉思，未发现旁边人群里站着方华，马车缓缓远去。
“迟早杀了你。”方华喃喃道。
像是有感应，夏钧霍然回首，从十余丈外向方华看来，双眼凌厉之极。
方华一眼就瞪了回去。
四道目光在半空中交集，无形间似有电光火石闪烁，传递着彼此不加掩饰的熊熊杀意。
随后，夏钧收回眼光，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转过头去。
是轻蔑？是鄙夷？是不屑？还是仅仅觉得可笑？
这个答案只有夏钧知道，方华不想知道。
夏钧常在官场打交道，习惯性摆姿态，用故作神秘的表情让人猜测，对未来惴惴不安，也对他更添敬畏。
但他错了，方华不是官员，更懒得猜他那丝笑的用意，方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除此以外什么也不想。
杀了你！
只要你活着，这辈子对你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