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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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返祖-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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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大铁门就是四层高的监狱楼,我们要去的是C区。走在狭窄的走道里,经过一扇又一扇的铁门。现在这些铁门后面大多没有人,犯人早饭后都进裙房里的工厂劳动了。
C区的走道里堆着些建筑材料,王茂元一边走一边告诉我们,英国人的建筑结构非常牢固,所以这次只是整修一下表面。提篮桥监狱现在已经变成一个上海司法对外的窗口,常常有人来参观,不能太破旧了,正在有计划地分步重修。
C区的铁门都虚掩着,开始一段的房间已经开始粉刷。王茂元在5号牢房前停了下来。
“当年,从C区的3号房开始直到27号房,关的基本都是‘4·23’案的案犯。那支笔的主人吴玉柱就关在这5号房,张金龙在13号房。”说着,他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5号房是间比较大的牢房,约十平方米出头。这间房只有铁门上的小窗,现在把铁门全开着采光也不太好,可以想象要是关在里面是多么阴暗。
话说回来,当年被关在里面的人,恐怕也没有什么心情抱怨采光问题。
地面是水磨石,如果吴玉柱的钢管笔是在牢房里磨损的话,留下的痕迹只可能在这水磨石的地面上。
我弯下腰细看地面,王茂元和六耳两人也是一样的动作。我才看了几眼就怔住,不由得叹了口气。
并不是找不到痕迹,而是地上留下的痕迹太多了点。
这座监狱自建成到现在近百年。在这间C5号牢房里关过的犯人数以百计,他们百无聊赖之际,早就把坚硬的水磨石地面搞成了大花脸。
虽然不至于布满了乱七八糟的划痕,但就在我周围这两平方米里,就最少有三处较深的划痕,整间牢房少说也有十几处,又怎么能知道哪一处才是吴玉柱划的?
我失望地直起腰,却看见王茂元和六耳还在弯腰细查。
我有些奇怪。我想到的,这两人没道理想不到啊。
过了一会儿,王茂元也发出一声叹息,直起腰来说:  “真是没法子辨认了,我已经看到三处可能是钢管笔划出的痕迹,整间屋子加起来有六七处有可能。原本还想有所收获,这么些年过去,当年的痕迹是找不出喽。…我心想原来王茂元是在各种划痕里努力分辨,过细的划痕是可以排除的,只可惜这间屋里近似的划痕太多。
可六耳居然还毛着腰移动着脚步,依然不肯放弃。
“你有什么分辨的办法吗?”我问六耳。
他向我做了个“等一等”的手势。王茂元看看他,又看看我,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再次弯腰观察起地面。他一定奇怪六耳正在依据什么进行分辨。
我随着六耳的视线看,却瞧不出什么来。
“找到了。”六耳突然说。
我和王茂元立刻凑了上去。
那里有一块两个巴掌大的划痕。
“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我问。
“别急,你先看看这像什么。”六耳说。
我跟着王茂元蹲下去,微眯着眼睛细看。
这肯定不是汉字,应该是个图案。
划痕很深,边缘相当模糊。这种模糊看起来是反复刻画所造成的。
王茂元站起来,退开几步往这里看了看,说:  “这里当年好像是吴玉柱睡觉的地方。”
他又走过来,比了比,说:  “要是他头冲这边睡的话,右手伸直差不多是这个地方。嗯,很有可能,他或许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捏着笔画的·日复一日,可惜这痕迹挺难辨认的。”
“那多,你不觉得这图案有点眼熟吗?”六耳对我说。
“眼熟?”经他这么一说我是有点觉得似曾相识。
“你看,这划痕的中间有个圆圈,圆圈里是什么?”
的确是个圆圈,那里面……
痕迹实在是有点模糊,我越看越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六耳也蹲了下来,以手当笔,画了个圆圈,又在里面画个一串连在一起的图案。
王茂元还没看出这是什么,我却立刻被点破迷雾。
“三兔图,是三兔图!”
六耳画的,就是三兔图最核心的圆圈图案——三只耳朵相连的兔子图。
再比对吴玉柱留下的划痕,没错,是三兔图。那圆圈外面原本难以辨认的曲线,依稀就是三兔图核心圆圈外如云气缠绕的一个个弧型。
“什么三兔图?”王茂元却不明白。
“是……是……”我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就是一种耳朵相连的兔子图,就像这样——”六耳摸出纸笔,很快画了出来,  “就是这样。”六耳把图递给王茂元。
“你居然能完全画出来?”我惊讶地问六耳。
三只耳朵相连的兔子图留心一下就可以画出,可四周那一个个不规则的圆弧云气十分复杂,要画出就很不容易了。六耳不是只在双圣庙里见过一次吗?那时候他可还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呀。
王茂元接过图一看就叫了声:  “是这图!”
“您也看过那则新闻?”我问。
“什么新闻?”没想到王茂元反问道。
我简单地说了一下,王茂元说: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来历,不过我是在一个叫郭超的犯人的日记本上见到的,他也是‘4·23’案的案犯,有时会写些日记,在本子上偶尔会见到这样的图。我当时问过他,他只说是随手画的,我就没在意。”
王茂元拿着图对比地上的图形,慢慢点头说:  “没错,看起来地上画的也是这个图。”
他抬起头有些不解地问六耳:  “你根据这么模糊的痕迹就能复原出这幅图?”
“我这方面能力比较强。”六耳笑笑。他这么解释我倒是释然了。根据我的直觉理论,他看见这痕迹是能快速还原出原本模样的。
“而且我也见过清晰的原图嘛。”六耳又说。
他说完,却蹲在王茂元身边,取出包里的那件囚服,正面朝上铺在吴玉柱画的三兔图旁。
“昨天我还不敢确定,现在看起来我的猜想没错。”他说。
我也蹲了下来,三个人蹲在一起,头冲内屁股向外,这姿势被别人看见想必有点可笑。
“你们看这件衣服上磨损的痕迹,这痕迹比吴玉柱的要难认得多,但是,中央这个圆形的磨损带应该还是看得出的。”
六耳说得没错,中间真是有一圈圆形的磨损痕迹。
“你的意思是这件衣服上也有三兔图?但圆形内部的磨损已经完全混成一片了,外部也是,看不出和三兔图外部类似的花纹。”我说。
“你说得没错,但你看圆圈外部磨损带的走向,依稀可以看出是往八个方向的,就和三兔图一样。”
“你的观察力真是不简单!”王茂元再次对六耳刮目相看,  “这样看来,是三兔图的可能性相当大。”
我用手指摸着囚衣,皱眉道:  “这上面的痕迹是用什么弄出来的?”
“我想,就像你现在所做的。”王茂元看着我的手,  “是手指画的。日积月累,画了千百次以后造成的磨损痕迹。”
“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不断地画着这个图。我好像感觉到什么,但就是说不出来,这个图一定是有意义的。”六耳说。
“但是他们是从哪里见到这幅图的呢?在那则新闻报道前,没有人关注三兔图的,就算是现在,知道三兔图的也只有极少数人啊。王老,您以前见过这图吗?除了在那个郭超的日记里?”
“应该……没有吧。”不知为什么,王茂元的否认显得不太确定。
“这就怪了。现在可以肯定,至少有三个‘4·23’案的犯人对三兔图有着严重的情结,如果大胆推广到所有案犯的话,这就是继王老您说的‘不可克制的欲望’之后,另一个共同点了。”我说。
我们蹲在一起说了一会儿,很快就感觉脚有些麻,一个个站起来。
这样的讨论是没结果的,我们也明白这点,跟着王茂元再次到C13房看了眼。这间曾关着六耳生父的牢房要小些,约六平方米,我们又在地上找了一小会儿,未果,就离开了。
和王茂元分手的时候,我们再三感谢了他的帮助。
“最迟明天,游芳的事情我就能查出来。”王茂元对六耳说。
“谢谢您了,估计您还会查一查‘4·23’案的事吧,要是有进展能不能告诉我一声?”六耳说。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是准备一个个牢房看过来,瞧瞧是不是还有人在地上画过这三兔图。”
“我看这事情没解。”路上我对六耳说。
“怎么?”
“‘4·23’案的新突破口,是建立在所有的案犯都熟悉三兔图这个大胆推测的基础上。可是那么些省数以千计的案犯,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看见三兔图的?看见了又为什么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关进了牢里,有事没事都要画这个图?听听都够荒诞的,事情过去二十多年,怎么查?”
“那时候就看见三兔图,现在想起来只有双圣庙了。”六耳说。
“倒不只是双圣庙,记得那篇新闻报道上说,英国专家组主要是去敦煌,也许别处还有。可一般人看见三兔图不会在意的,而吴玉柱他们对三兔图的态度,简直就像是邪教崇拜的图腾……”我突然住嘴,六耳也转头看着我。
我这么随口说出的东西,倒真是有相当大的可能性。
宗教狂热是很可怕的,如果说有什么能让数千人都对某些事情绝口不提,哪怕面对死亡,宗教绝对是最有可能的力量之一。
而疯狂的强奸行为,是否是某个邪教的教义?
既然三兔图能被世界上最大的三个宗教同时采用,为什么不能有其他的小教派采用它?
“这个案子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六耳说,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直觉,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到十点,我连着接了两个电话,让我被迫放弃了继续睡下去的打算。
第一个电话是王茂元打来的,六耳留给他的是我家的电话。
他说了两件事。首先,我们的猜想得到证实,张金龙在大学强奸的两名女学生之中,游某就是游芳。其次,昨天下午到晚上,王茂元发动了几个年轻的刑侦队员,把C3一C27所有没重修的牢房都地毯式搜索了一遍,除了吴玉柱的划痕,另外确定了两处三兔图划痕,还有三处疑似。核对当年的关押资料,王茂元推测,留下划痕的可能都是重犯。
五分钟后的电话是梁应物打来的,昨天晚上我拜托他查一下三兔图的事。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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