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箫声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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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箫声咽-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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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对新人被打扮得一身红,然后行礼拜堂,各桌敬酒,种种繁文缛节,不必细说。两人都不善饮酒,而江湖群豪最为海量,特别是那些年轻子弟尤喜喧闹,他俩已然被灌下了几大杯,亏得伴郎展鸿飞颇好杯中物,解了不少围。那伴娘是位掌柜之女,倒也善饮。按照文蕙之意,是要请林清芬做伴娘的,谁知林氏夫妇都婉言谢绝,林清芬更是坚决不同意。徐士清知道他们一家有心病,便也一笑置之。
婚礼持续了好久,敬酒者络绎不绝。新娘有红巾遮住,尚可躲过几杯。新郎虽有展鸿飞解围,但因他人缘较好,向来对人谦恭有礼,遇此大喜事,凑趣的人就特别多。所以他比白箫饮得更多。要不是陈仪擅于应对,在旁做好做歹,两人非当场醉倒不可。而徐士清因忙于接待宾客,倒忽略了这一层,再者他心有旁鹜,一直在注意各色年老的宾客,始终盼望师父沈英杰能出现,直到后来他终于明白师父不会来了,才回神注意那对新人。他见宾客闹得有点过分,恐耽误儿子的良辰,便出面赔话,这才让众人将一对新人送入洞房。
新房坐落在离客厅较远的山谷处,屋外是门楼,新雇的小厮丁二及徐永已在门口迎候。进了门楼,是个花园,中间有一条甬道。众人沿甬道入楼,是一幢两层楼房。下面住的是管事王妈妈、丫环百合,还有大小客厅。楼上是新人的书房、饭厅与卧室。
当下众人簇拥着新人进入楼下大客厅。百合捧上香茗,敬奉宾客。
闲聊几句后,徐士清便要动身回府,因他还有满堂宾客要奉陪,临行前,文蕙走到儿子跟前叮嘱:“明儿早上,要到堂上拜见双亲,这是老规矩,切勿迟了。”徐滨大声应了,徐氏夫妇这才放心离去。
待众人走后,一对新人在屋里稍作休息,百合捧上枣子茶及手巾,然后要为新娘卸妆。徐滨一挥手,她便知趣地退下了。
新房里霎时安静了下来。按旧俗,新婚前未婚夫妇不可见面,因而徐滨与白箫已有多日未见。看见房门已关上,徐滨笑着揭下了她头上的红丝巾:“箫妹,难为你戴了一天,辛苦了!为夫这厢给你道乏了。”
说罢就是一躬。
白箫睁大眼睛,好奇地瞧着四周,只见满屋子都是红的:一对巨烛红光四射,桌帷是红绡制成,椅子上铺着大红垫子,窗上贴着红的双喜字,窗纱也是红色绸布缝制而成。若在平时,她一定嫌这太俗气了,但今天却只觉喜气洋洋。
徐滨见她身穿大红礼服,头戴珠翠,脸敷脂粉,确实比平时娇媚许多。他见她只管好奇地看着四周,没瞧自己,便道:“箫妹,看这些做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说罢,便上前从背后搂住了她。
白箫也知道这一刻终究要到来,于是含羞由他替自己脱下礼服。
徐滨见白箫的小衣是粉红色的,且是紧身的,愈显其苗条身材,不禁赞不绝口。忽然,他大惊失色道:“我给你的七彩凤凰珠呢?为什么不戴?哪儿去了?今天是别人给你梳妆的,难不成你把我给你的定情之物给丢了?”
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白箫又好气又好笑,只见她慢慢解开颈子上的扣子,绚丽的七彩珠立即露了出来。徐滨直愣愣地盯着,忽然伸出双手把七彩凤凰珠从白箫的脖子上摘了下来。
“你这是干吗啊?”白箫奇道。
徐滨笑道:“现在可戴不得,碍手碍脚的,说不定要弄痛你,还是放到小柜子里去,否则等下动得厉害,要把我的定情物压坏了。”
他郑重其事地把七彩凤凰珠放进了小柜子的抽屉里。白箫给他说得脸色绯红,忽然有点想逃出这个房间,但是不知怎的,腿却迈不开。
徐滨走到她身边,轻声道:“箫妹,别怕。”接着便将她横着抱起,走到床边,又轻轻放下。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心却比之前跳得更快了……
就在这时,忽听楼下传来说话声。白箫刚刚还在沉醉中,这一下立即被惊醒。过不多久,门外就传来王妈妈的说话声:“少庄主、少夫人,闹房的挤了一屋子,有四十多个人,你们出来会会吧,都是庄里有头有脸的,别得罪了他们。你们就下来,我先把他们稳一稳。”说完下去了。
下面声响愈来愈大,还有人粗着嗓门喊:“再不下来,我们上来了!”
白箫急道:“还是快下去吧!”
徐滨懊恼地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她。
当他们手挽手出现在大厅里时,众人齐声喝彩,徐滨看到陈南城之子陈仪也在其中。除了陈仪,人人手里都拿了一瓶白酒,显然是要来跟他们喝酒的。
“少庄主、少夫人,怎么让我们等了这么久啊?”人群中有人说道。
徐滨忙拱手赔礼:“有些琐事耽搁了,望请众位叔伯兄弟原谅。”
一个名叫王老二的武师粗声粗气地说:“琐事耽搁了?是什么琐事要把大伙儿晾着啊?快说出来,让大伙儿听听!”
众人立即起哄,非听听那“琐事”不可,窘得小夫妻一个低了头,另一个只能不断打躬作揖。
这时,另一个武师却笑道:“这琐事嘛,我倒猜着几分,大伙儿要不要听听?”
众人明知道是什么话,却七嘴八舌地怂恿他快说。
那人更加得意,越发大声道:“这个琐事嘛,是两个妖精爬到了少庄主的床上,打起架来了,而且愈打愈厉害,这样就耽搁了。”
他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陈仪越众而出,笑道:“各位叔伯兄弟,现在已交二更,良宵苦短,大家敬杯酒,就歇了吧。”
“敬杯酒?你说得好轻巧,咱们大兄弟办这么大的喜事,光喝上一杯?老实说,咱离喝够还远着呢。这位姐姐,快去给你们少庄主、少夫人拿大瓶、大杯伺候,今晚一醉方休!”
众武师又轰然叫好。
陈仪见势头不好,忙大声道:“众位且听我一言,现在将近三更,一天闹下来,新人也乏力了。再说,这要真的是一醉方休了,可怎么能像妖精那般打架啊?”说到这里,众人大笑。陈仪忙说下去,“弟兄们都知道,少庄主向来不善饮,今日大家硬要他喝,若惹恼了他,到时候,可没大家的好果子吃。”
众人不依:“照你说,他是不领大家的情了!那咱们来闹新房,岂不太丢脸了?明儿还是卷铺盖走人吧!”徐滨知道这些爷儿们惹不起,赶忙拦住。
陈仪又道:“少庄主刚才席间已喝了不少,脸也红了;但不喝也辜负了大家的心意。这样吧,就让百合姐姐拿桌子上的两个酒杯,斟上三小杯‘女儿红’,让一对新人陪你们喝。如果你们不尽兴,也可把你们带来的一瓶统统喝光。喝完大家走人,让他们安歇。大家说可好?”
徐滨怕有人还要胡闹,忙接口道:“徐某从命。”
于是百合上前斟了六杯“女儿红”,众武师一起站着,陈仪大声叫“第一杯”,一对新人干了,武师们则自己用酒瓶海饮。然后是第二、第三杯。大多数武师均喝完了自带的一瓶。陈仪见时光不早,便催众人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见人家新婚,可熬不住了,我也得到自家床上打架去了!”说罢,带头往外走。陈仪是个精怪人,知道这是让这些醉熏熏的武师离开的最好办法。
四十来个人总算闹闹嚷嚷地出了门。百合与王妈妈忙着收拾,洗酒杯,清理空酒瓶。徐滨与白箫这才相扶上楼。两人都已有酒意。徐滨忙又脱了吉服,见白箫有点发呆,便给她也脱了,说了不少情话,她才略有点反应。谁知这时,楼下又有人声。这次徐滨理也不理,道:
“不管谁来,咱们玩咱们的。”说完搂紧她不放。
“少庄主、少夫人,林姑娘和大爷、三爷来闹新房。你们快下来吧!”
又是王妈妈那不容商量的话。
“这些该死的,都来了!”徐滨一向随和,他好不容易引得白箫动情,自己也蓄足了劲,谁知三更半夜,又弄出这群人来,气得他不禁口出恶言。
白箫听到同门到来,知道躲不过,何况人家闹房是好意,如果不下去,以后见了有得取笑了,光谢剑云一张嘴就够受的。于是她拉着徐滨起身穿衣,悄声道:“他们就要走的。滨哥,下去吧!”
在白箫的劝说下,徐滨意兴阑珊地携着她下了楼。
一进客厅就见四人手里各捧一瓶酒,其中三瓶白色的一看便知是烈酒,林清芬的那瓶花哨得很,也不知搞什么名堂。
林清芬袅袅婷婷地越众上前,一身紫色艳服,满头珠翠围绕,好似要与新娘比个高低。她满面笑容,向徐滨、白箫道:“表哥、表嫂,大喜呀!小妹特携家酿陈酒一瓶,敬你们一杯,小妹陪饮一杯。百合,拿三个酒杯来!大一些的!表嫂,你今天真美,羡煞小妹了!表哥,你艳福不浅呀!”
两人只得随意客套几句。
百合拿了中号杯来,斟了三杯递上。林清芬笑道:“我先干为敬。”
一仰脖子喝了,随即酒杯见底。徐滨、白箫只得也干了,只觉得酒味醇美,异香扑鼻,的确是好酒。林清芬笑吟吟的。看他俩干了,谢了一声,退向一旁,一双明眸打量着新房。
“二师兄大喜!小师妹大喜!今日洞房花烛夜,明年喜获双生子。
我虽无佳酿,不能与林师妹的酒相比,但也是珍藏多时,咱们也干一杯。
百合姐姐,请拿酒杯来。”谢剑云道。
百合看着徐滨,徐滨点点头。于是如法炮制,小夫妻又饮一杯。
这酒颇烈,两人已觉不胜酒力。谢剑云又说了些戏谑之言,才退下。
最后是展鸿飞拿着酒瓶踉踉跄跄走上前,这次他受师命,担任伴郎,为新郎新娘挡了不少酒,此时早已烂醉。他拿着酒瓶,傻笑着说:
“二师弟、小师妹,酒……酒……可是个……好……好东西!我……
我最喜……喜欢,我只有……这一瓶了,你们只能喝……喝一小杯!
不喝不行!多喝也不行!我……我要留着……自己喝!喂……那个丫环,拿小……小杯来!”
听着他七颠八倒的醉话,众人想笑又不敢笑。百合见他直呼自己“丫环”,气呼呼地去拿了三个小杯。百合替他倒了三杯,他却把两个小杯哆嗦着递给小夫妻,自己把百合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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