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穴 作者:鬼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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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穴 作者:鬼古女-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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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上前,安崎佐智子终于抬起头,盯着他的双眼。

    “怎么了?”关键低下头去看那诗集,突然浑身一颤。

    有一张图书馆免费可取的空白资料卡片,正嵌在1935年和1938年的诗页之间。

    关键抖索着手拿起那卡片,卡片上没有任何字句,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诗诗?!”

    他红着双眼,坐了下来。

    那卡片一直在书中夹着,初时两人并未在意,只是说到那两年缺漏的诗作,安崎佐智子才注意到卡片存在的特殊位置。

    安崎佐智子让关键静坐了好一阵,才说:“看来,黄小姐……诗诗,也有我们同样的发现,和疑问。”

    关键木然地点点头,又过了一阵,哑声说:“也许,也有点儿不知所措。”

    他又站了起来:“如果这问号真是诗诗留下的,那么她很有可能也已经知道了何玲子的存在,也就是说,知道了山下雅广和何玲子‘生不同衾死同穴’的故事。我真够傻,她当然知道了!”关键一拍脑袋,从夹克的衬里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正是那对萤火虫耳丁。耳丁下的那个产品标签上,一串数字,正是759632,原来是黄诗怡手写上去的。“她摸到了何玲子的墓址,又摸到这些诗,写给玲子的诗,多半已走到和我们相似的进程。但她接下来会怎么做……我没思路了。”

    安崎佐智子正要说什么,关键忽然又说:“一路不通,试走另一路。山下雅广的诗里既然没有更多的线索,看来重点还是要放在何玲子身上。”

    “我也正是要这样建议呢。”

    但两人互视了一阵,又一起摇头。

    那是一条已经走过、却没有走通的路,任何的搜索中,何玲子都是个罕见的名字,唯一的频繁出现,是在山下雅广的诗作中,且多是以“玲子”或“玲”的形式。和炎玉子更是个古怪的名字,安崎佐智子说,“和炎”除了难得在“名”中出现,根本就不是个日本人的姓氏。本来,那就是个假名。

    安崎佐智子终于说:“山下雅广的夫人二十年前去世,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据山下雄治博士说,他们的感情挺好的……”

    “再次说明山下雅广对何玲子的强烈思念和感情,绝不可能仅仅建立在中学里那半年的接触……”

    两人忽然几乎同时说了声:“啊!”

    “一九三五年到一九三七年,山下雅广大致是十八岁到二十岁。”关键略有些激动地说,“如果十四、五岁那段和何玲子的感情,只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间介于友情和爱情间的朦胧感觉,那么假如何玲子在山下雅广步入青年时出现,两人之间的情感就会演变为热恋。”

    “热烈到山下雅广要和她葬在一起……”

    “墓里葬的真是她吗?记得墓园里那位老先生说,何玲子的墓里没有骨灰盒?会不会有些不想公开的……”

    安崎佐智子站了起来:“天哪,你真会这样想?你真的认为山下雅广会将一些材料埋在何玲子的墓下?”

    “也许被埋的,才是一段真正的爱情,一段很私人的爱情……别忘了,山下老先生是个很注意隐私的人,所以到现在连一份传记或哪怕接近于传记的文章都找不到。诗诗将何玲子的墓穴号和萤火虫耳丁放在一起,是不是也在暗示,何玲子的墓下有线索?”关键的目光中忽然神采奕奕,定定地看着安崎佐智子。

    “不要,不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崎佐智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31】



    “真不能相信,我会答应跟你出来做这样的傻事。”两人翻过万国墓园的围墙后,安崎佐智子下意识地将运动服上的风帽紧了紧,环顾四周。

    “谁让你有前科呢,别忘了,我可没邀请你半夜三更摸黑爬进那间小教堂。”关键显然没有一点同情,背着一个长包,快步向前走。“其实我一个人来完全可以,但你做为我的忠实助手,有权利第一时间知道我的发现。”

    “我看你是需要一个第一时间的翻译吧。”

    关键笑了笑:“你这个人,平时说话那么彬彬有礼的,这会儿却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一下。安崎佐智子知道,右侧那排墓址中,葬有黄诗怡的骨灰。

    “最近到这儿来的次数多了,好像对生死的看法有些怪了,尤其近来‘它们’的频频拜访,我都有些麻木了。”关键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不相信安崎佐智子能了解他此刻的心事。

    “任何人,有过你的经历,都会有很不同的想法,你能这样乐观,努力寻求答案,已经很不容易了。”安崎佐智子说,“昨晚实验后,你说,还会有很多人被杀,也许我们一个都逃不过。现在想想,会不会是因为你被前几次‘预见’的准确性闹得心有余悸,反促成了一种幻觉。”

    “我也希望是这样……但那一排铁架子,那一排躺着的人体,很真实。也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躺着的,就是我们这些人……。”

    “所以……也包括……我?”

    “我……我不知道。”关键又开始前行,而且加快了脚步,忽然又回头说:“有一点,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在幻觉中,看清了自己的脸。”

    安崎佐智子停下了脚步:“天哪,不是说,你看见谁的脸,谁就会死吗?”

    “所以,我要在离开之前尽快将诗诗被害的真相查清。说不定,可以避免更多的死亡。”

    月光照在并排的两座墓碑上,灰淡惨白。关键站在墓碑前,连打了几个冷战。他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双眼睛注视着他,注视着他将要做的疯狂举动。

    安崎佐智子索性走到了一边,好像不愿目睹这一非法行径。

    何玲子,无论你是谁,你有什么样的身世,请你原谅我的鲁莽。

    他从包里取出一把短柄的铁锨,正准备破土,忽听安崎佐智子说:“等等!”

    “我已经祷告过,请何女士原谅了。”

    “不是阻拦你,是想让你看看,这墓前的花草,有没有些不同?我是说,和这排碑的其它墓址。”

    关键走到了安崎佐智子的身边,两边看了看,“哦”了一声:“还真是的,只有何玲子墓前的花草,有些歪斜不齐。”

    “墓园的园艺工,应该都是顶级的,种这样的小花草,一定不会歪七扭八,很可能这些花草被人翻动过,怕被注意,又重新种上,因为不是专业园艺工,所以会显得参差。”

    “你是说,诗诗,说不定诗诗也和我们有了同样的想法,也来……。”

    安崎佐智子柔声说:“是啊,诗诗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关键点点头,不再说一句话,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花草挖了起来。



    土不断地被挖起,坑越挖越深,越挖越大,直到铁锨忽然遭遇到阻力。

    一个封着的皮袋。打开后,里面是和笔记本电脑大小相当的金属盒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盒面是浅浅的镌刻,似乎是山水。安崎佐智子轻轻“啊”了一声,说:“远山、古寺,这是典型的奈良山水。我怎么感觉,这盒子是纯金做的。”

    从盒子外表的颜色看,这个猜测毫不过分。

    “是什么呢?”安崎佐智子用电筒上下照着盒子。“也许就是骨灰呢。”

    “如果真是,那我们就太对不住何玲子了。”关键说。“但资料室的老先生说何玲子的墓下是没有骨灰盒的。”

    安崎佐智子一笑:“日本的习惯,骨灰放在陶瓷类罐中居多,器皿的形状也多以流线式瓮瓶为主,应该不会是这个扁盒子。”

    说话间,关键已经打开了盒盖。

    首先入眼的,是一只小小精致的玻璃罐。边上是一叠折得整整齐齐的微黄的宣纸。关键忍不住打开最上面的一笺,闪在电筒光下的又是一首词名《苏幕遮·萤之痛》。



【32】



    苏幕遮·萤之痛

    并枝莲,

    双宿燕,

    三载同心、

    心有千重眷。

    欲度朝夕拥帐暖,

    共画蛾眉、

    绘了平生愿。

    怨琴殇,

    愁笔断,

    咫尺天涯、

    何处萤萤散。

    月映孤窗云过眼,

    梅子落时、

    烛泪痕零乱。

    “这又是什么意思?”安崎佐智子问道。

    关键半晌不语后,轻叹一声:“这恐怕不会是个快乐的故事。”



    从第一天起,山下雅广就知道,东京永远不会成为自己的家。

    可为什么偏偏选了东京呢?

    成绩出类拔萃的他,对高等学校的选择几乎是无限的。家人和朋友,都认为他最明智的选择会是京都帝国大学,离家乡近,人文环境也更熟悉。可他,为什么选了东京帝国大学呢?如果说是为了学医,京都和东京,两所帝国大学都有日本国顶尖的医学院,不分轩轾。

    他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想证明自己这个“脆弱”恋家的男孩其实也能坚强地适应漂泊的生活;也许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

    已经数月,他还是和东京格格不入,当那年东京的第一场雪飘下,他的心情沉入谷底。

    听说东京的雪也并不多,但他发现,东京的雪,比奈良的还要让人凄凉。

    尤其冬至前的雪天,空中的阴云总是那么低那么厚,和工厂以及民用的煤烟融成一体,仿佛已将整座城市吞没。

    周末无聊,他不知不觉走到了汤岛天满宫。神社里的天神,保佑的是善男信女们的学业大成,但山下雅广知道,此刻无论自己怎么诚心求恳天神的帮助,也难有心情继续在这个至今陌生的城市里挣扎下去,更不用说在学业上的成就——进了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院,才发现这是全日本的才俊云集之处,而医学院课程之重,也远超乎他的预料。也许是自己对东京迟缓的适应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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