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芳菲春将尽+番外 作者:陈则菱(晋江2014-12-29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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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至芳菲春将尽+番外 作者:陈则菱(晋江2014-12-29完结)-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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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二公子兑现了他的承诺:给了我正室的身份和地位,给了我“亲生”的嫡长子,避免我将来因为无后而被他人耻笑。
  但是我知道,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我,一切都是为了芳仪夫人,为了让她的孩子改变身份,为了让她支持他的远大抱负,他煞费苦心,用他的方式为她谋取最大的利益,可惜他的一意孤行,让芳仪夫人痛苦不堪,心生怨恨。
  很多年前,我就知道,芳菲的想法和我们是不太一样的,她表面爱财,小气,甚至有点市侩,其实她梦寐以求的是自由,她希望有选择的自由,有拒绝的自由,不被任何东西所迷惑,不被任何羁绊所牵制。
  她不羡慕高门大户的荣华富贵,却羡慕贫民一夫一妻的平等。
  平等,佛经里的平等,指的是众生在生老病死面前的平等,在女子必须依附男子生存的时代里,夫妻的平等哪里是存在的呢?
  所以她走了,走得那样决绝,走得不留一丝痕迹,甚至一个回眸都没有。
  秦二公子说我说,芳仪夫人礼佛去了,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但是我知道,他的心已经碎了,一个心碎的人,表面上不会再有强烈的表情。
  我猜想,芳仪夫人一定是驾鹤西去了,去那个叫檀州的仙岛,做逍遥的神仙去了,否则她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否则,秦二公子,为什么会在双清苑的庭院里,搭起了葡萄架?听说在七夕的晚上,站在在葡萄架下乞巧,如果心意虔诚,天上的神仙都会感动得下凡来,远在仙岛的她,一定也会感应得到吧?
  秦二公子苦苦等待的,不就是那温馨甜蜜的一夕吗?
  渝儿啊,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天上究竟有没有神仙呢?你绿色的眼珠里,看到的世界,和我们是一样的吗?
  春到芳菲春将尽,情到浓时情转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四章 乌托邦(一)

  团团簇簇的紫花三七挡住了山泉的源头,细长茂密的叶子被泉水滋养得苍翠欲滴,细弱的泉水不动声色地走了大约1000多米,终于在不远处的乱石丛中汇成一条极清澈的小溪,泰然自若地继续前行,在五月的艳阳下,溪水闪闪发亮,充满了活力,充满了希望,让人忘记了今生前世的烦恼,忘却了岁月的匆匆。
  我拿起几根草药,就着溪边的石头,轻轻拍去草药根部的泥土,然后在用手挖出的一处低洼里,把草药洗干净,浅浅的水洼不经溪水的嬉戏,短短十分钟后,便被溪水有意无意地摧毁了,与平坦的溪底宛然一体,我只好洗一会儿,挖一会儿,等到筐里的草药都洗好,已是骄阳当空。
  阳光有点晒人。
  其实沿着小溪一直往前走,便是马普村洗菜的河段,蓄水池的水是流动的,头顶上还有一座极具江南风格的廊桥,既可以遮挡毒辣的阳光,累了,还可以走上廊桥,在廊屋上歇息乘凉。
  所以廊桥附近总有农妇在劳作,我虽然喜欢在廊桥上看风景,却不喜欢被一群大婶围着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尽管她们是一番好意。
  马普村,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村子里不但有医馆学堂,还有义舍。义舍专门为落难至此的流民免费提供食宿,入住的条件很简单,只需登记姓名籍贯,说明流落的原因,义舍的管理手段很原始,但是很实用,至少,我来到此处,还没听说过骗吃骗住的恶霸事件。
  因为马普村有法力高深的端公。
  端公,马普村里唯一会巫术的人,他在每个入住的流民身上,据说都施了法术,能牢牢控制人们心中的恶鬼,比如说,一个身强力壮的正常人,在义舍里光吃饭不找事情做,或者说好吃懒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端公的法术便会生效,驱动那人心中的恶鬼惩罚他,让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直到最后乖乖认错,然后走向自食其力的光荣道路,比如耕田,比如种地。
  端公的身材很古怪,绝对是身长腿短,臂长过膝,如果不是五官长得还算端正,表情还算正常,我真怀疑他是大猩猩乔阳现世。他的眉毛,是世人俗称的寿星眉,很长,一半白,一半灰,耷拉在外眼角处,形同南极仙翁,令人肃然起敬,陡然生出畏惧之心。
  那天我报出姓名时,端公抬头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我的声音极低,而且我把自己描绘成一个被夫家恶意肆虐的童养媳,因为生不出儿子,被残酷的婆婆赶出家门,娘家早已无人,于是一路跟随流民流落至此,听说马普村有义舍,便抱着一线希望,跑了过来。
  端公的寿星眉轻轻抬起,嘴边露出一抹浅浅的嘲笑,明显在戳穿我的谎言,就差开口说:你个睁眼说瞎话的!
  但是他的讥讽表情只是一刹那,在我回过神再看,他又状如神游四方。
  那个笔录的青年男子,是个及其心软的,他见我红着眼圈,落下珍珠泪,立即停止了盘问,翻开手边的房间记录册,准备安排我住进义舍。
  端公在我千恩万谢,破涕为笑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睛,幽幽地问我:愿不愿意跟随他做事?
  他的眼中,不知何时溢满了无比的同情,比一旁的心软君更加悲天悯人,我明知他“不怀好意”,却不知怎地,冲口就答应了。
  于是我成了端公的助理,三等的,负责上山采草药。
  一等助理,自然时时跟随在端公的身边,形影不离,和他共同研发新的丹药,配合他进行各种高难度的法事表演。
  二等助理,留在医馆里炼丹药什么的。
  三等助理,如我,做最苦最累的体力活,采草药是其中一件,还有洗洗涮涮等粗重活…当然包括涮马桶。
  幸亏我曾师从乃跟,认识不少草药,所以只是负责上山采草药,回来晒草药,否则真的成了夜香妹了。
  我在这里,吃得饱穿得暖,住的舒坦,就是文化生活太单调了一点,没有书可看,没有笔墨纸砚可供使用,让我做不了徐霞客第二,心中不免嘟囔:蔡侯祠明明就在附近,周围附近怎么就没有造纸作坊呢?
  所以纸张那么珍贵。
  蔡侯自然是发明造纸的蔡伦,相传当年的他,就是在汉水附近用渔网等废弃的材料造出了轻便而便宜纸张,并总结出一套比较完整的造纸术,不知道西园中泽雅亭的蔡无忌,掌握的技术是否源于此处?
  我自嘲地摇了摇头,好好的,想西园做什么,一个人不是挺自在的吗?没有书籍怕什么,自己写就是,义舍里,不是有笔墨纸砚吗?厚着脸皮向心软君讨来用用就是了。
  拿定了主意,我的脚步格外轻松,没过一会,便走到廊桥跟前。
  在这个时代,廊桥叫楼阁,多为木质结构,远不如后世的石拱廊桥壮观坚固,精雕细作,但是因地制宜,巧夺天工。
  据说眼前这道廊桥是中原迁徙过来的工匠所造,至今已有百余年,桥架下的楸木如同老树盘根一样,稳稳地绞在两岸的岩石之中。
  :“端妹子,进来歇歇吧?”廊屋里捻麻的阿婆好心地招呼我。
  是籍阿婆,她此刻正坐在石墩上,露出一条干瘦的大腿,时而不时地把手中的细麻放在腿上,用右手轻轻一搓,将两股细细的苎麻丝连接在一起,然后绕在左手手掌上,接着连接下一股,就这样不停地把一段段细麻,绕成一个道士发髻一样的线团。
  这种接线技术,让我想起瀛洲岛上的女人们,她们也是在腿上,进行的纺线工作,只不过籍阿婆“纺”的是麻,而瀛洲岛的女人们,纺的是棉线。
  一脉相承的纺线技术!我的脑海中蓦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脚下不由自主地迈向台阶。
  :“阿婆,打算织什么啊?”我解下箩筐,坐到籍阿婆的身边。
  :“织褂子,好在死去的时候穿上。”籍阿婆说得十分平淡,根本不忌讳“死”这等字眼。
  我没有说话,眺望远方。
  :“端妹子,怎么不说话?被阿婆的话吓着了吧?”籍阿婆停下手中活计,慈祥地笑笑:“到了阿婆这个年纪,死已经不是可怕的事情,该去的总是要去的。”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赞同。
  :“端妹子今年多大了?”籍阿婆抬眼望着我。
  我凝神想了想:“好像快二十二了。”童养媳嘛,应该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年龄的,毕竟很小就被送进婆家了,演戏也得敬业一点。
  籍阿婆低头继续捻麻,有些黯然地说道:“花一样的年纪啊,阿婆这么大的时候,刚刚嫁到夫家一年多,还没有怀孕呢。”
  我又嗯了一声。
  :“一眨眼,阿婆今年已经七十五,黄土都埋到脖子了,唉,日子过得快啊!端妹子,你还年轻,千万别学那些大户人家,终身守节什么的,该嫁人,就嫁人。”
  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万宗不离其本,说来说去,都是这个话题,我站起身,打算再次落荒而逃。
  生怕她们又拾掇我向心软君抛媚眼。
  据说心软君因为识得几个字,所以眼界有些高,导致二十六岁都没有娶妻,马普村虽然有学堂,但是和别的地方没什么两样,依然重男轻女,女孩子上学堂的机会微乎其微。
  心软君有个不错的名字,兰台,起名的用意不言而喻。
  籍阿婆见我要走,忙制止道:“别走啊,陪阿婆聊聊,可能阿婆明天就见不到别个了。”籍阿婆打出了死别牌,我无奈地再次坐下。
  :“跟阿婆说说,你中意什么样的郎君?”籍阿婆用心良苦。
  我苦涩地笑笑:“不知道。”
  :“哎呀!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喜欢俊俏的还是忠厚一点的?”原来籍阿婆也知道,俊俏和忠厚是不可能集于个人一身的,看来她很拎得清啊。
  我的脸微微一红:“自然是喜欢俊俏的。”这样说,无非是打消村里大婶们继续推销兰台君的念头,省得我没有安宁之日。
  籍阿婆哈的一声笑了起来,似乎我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浑浊的眼睛里闪出一种奇异的光芒,如同怀春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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