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芳菲春将尽+番外 作者:陈则菱(晋江2014-12-29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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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至芳菲春将尽+番外 作者:陈则菱(晋江2014-12-29完结)- 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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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又不止一个,怎么会是吴侯顾支谦?
  回宫路上,运载书籍的车子不堪重负,轮轴压坏了,拖车的马匹受了惊,胡乱奔走,车上的书籍散落一地。我心疼不已,急忙下令队伍停下来。
  婢女们手忙脚乱地收拾,我在边上走来走去,生怕她们一不小心弄坏了这些珍贵的古籍。更要命的是,车子坏了,得重新换一辆,可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呢?只能派人回沁园赶一辆空车过来。
  就在打包工作快要完成的时候,有一阵断断续续的琴声从不远处传来,我侧耳聆听,很快听出这正是昨天夜里在我梦中千回百转的《咸池》,从旋律的流畅性来判断,琴师的技巧不甚高明,有几处音调骤变的地方还弹错了,不像是弹了二三十年的样子,不过他弹得很用心,因为感情很浓烈。
  我想了想,将旸儿留在马车,向侍卫领头匆匆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林大娘往琴声传来的方向款款走去。
  前面是专门供行人们小憩的地方,有点像后世的公共绿地,有凉亭有荷花池,还有曲折的游廊,当我们走近亭子,琴声停了,有人沮丧地叹息道:“为何我总弹不好呢?”
  声音稚嫩动听,说话的人却是心事重重,我顿时母爱泛滥。
  然后又听到有人亲切地说道:“公子不要灰心,多练几日,自然就熟练了。”
  听到这个还算熟悉的声音,我的脚下如同灌了铅,可能脸色也变得极差,因为我听到林大娘失声说道:“夫人,你怎么了?要不要传郎中?”
  我对她摆摆手,柔弱无力地说:“不用了,大娘,你扶我到后面的亭子坐一下吧。”
  林大娘无奈,只得扶我过去。
  小巧雅致的荷花池边,站着一个身材峻拔的年轻人,他穿一身儒生的长袍,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
  他身后的亭子里,有一张琴桌,琴桌后面坐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男孩气质高华,容貌极佳,年纪虽小,却如雨后春松一般清雅,散发出玉石般温润的光华,也像西园后院中的幽幽翠竹,清极妍极。
  男孩抬起头,一脸好奇,虽然不是近距离,我也一眼看出,男孩的一双眸子是绿色的,像极了结绿的颜色,澄净碧绿,令人见之心安。
  :“晚辈惊扰夫人了吗?”男孩的童音仿佛来自天籁。
  我想露出慈母般的笑容,可我的眼睛一阵阵酸涩,眼泪盈盈滑落:“怎么会呢?公子过谦了,我是被公子的琴声吸引而来的啊。”
  :“那夫人为什么落泪?是想起伤心事吗?”男孩关切地问,他的关切发自肺腑,他的思路清晰,像个小大人,可是一点都没有老气横秋的感觉,相反还让人对他产生强烈的爱护之情。
  :“公子,我落泪不是因为伤心,是因为激动,我还以为看到了神仙中来人。”我的目光一刻也舍不得从孩子身上移开,就怕一移开,他就像神仙一样飞走了。
  :“夫人也喜欢弹琴吗?”男孩受到我的夸奖,似乎很激动,不过他没有喜形于色,而是换了话题,语气中带着点乞求和期待,教人怎么都无法拒绝他的请求,我含泪微笑,弹了一曲《长清》,这是宫中首席音乐顾问贾妙音新作的曲子。
  :“公子的家也住在洛京吗?”一曲完毕,我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回夫人,我家公子只是路过这里。”男孩身边的若雾替孩子作答,他的语气淡淡的,不能说是冰冷,至少也是不带任何感情:“我家公子北上游学,听人说洛京乃是天下能者汇集之地,所以逗留了一些日子。”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眼下神州大地暂无战火,公子的游学正是时候啊。”我知道此番见面不会长久,心中依依不舍。
  :“公子平常学业繁重,能出来走走,当然是好的。”若雾有意无意地说。
  我心里一阵难过:“公子在家里时,平常都做些什么呢?”
  :“回夫人,晚辈破晓时分闻鸡起舞,早膳后听先生授课,午膳后出门走访,晚膳前和父亲汇报一天的心得,夜晚练字学琴,日日如此,天天这般。”
  男孩口齿清楚,像背书一样,简洁地概括他一天的学习生活。
  他说的轻松,不过我能听得出来,这样的日程安排,对他来说,负担太重了。
  :“难道公子平日里,不和自家兄弟姐妹玩耍嬉戏的吗?”我疼惜地问,真想替他完成大部分作业。
  :“父亲说了,我将来会是家业的掌管人,成大事者,就要比平常人付出更多,懂得更多,看得更远,想得更远。”
  我的泪水又慢慢地盈满眼眶:“家业基业固然重要,可是公子的身体更重要啊!令尊从来不担心公子承受不了吗?”
  :“怎么会呢?家父说他四五岁的时候已经熟读诗书,七八岁便会骑射,十二岁时,就能独当一面,十八岁掌管家业,父亲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夫人不必担心,晚辈受得了。”
  看他踌躇满志,我既感到自豪也感到难过,更多的还是愧疚,我生下他,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照顾过他,作为母亲,我欠他的何止是一点点
  :“公子打算在洛京逗留多久?我家中也有似公子这般年纪的读书郎,公子是否愿意光临寒舍?我很乐意尽地主之谊。”
  :“夫人好意。”若雾立即抢答:“我家公子心领了。只是出门之前,我家主人提醒过,公子有一双色目,异于常人,不便叨扰非本家之人,还请夫人能谅解。”
  我明白,他是担心我把皑儿扣留在身边不放,他说得对,皑儿的眼睛,实在是太特别了,如果硬留他在身边,只怕不是好事。我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也不能将他置于险境。他还是留在他父亲身边比较安全。
  :“夫人美意,晚辈心中感激,不知夫人是否有意南下。”将要告别的时候,孩子突然情绪激动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六十六章 噩 耗

  母子各怀心事离别,我的悲伤苦楚泛滥成河,回到马车时,情绪怎么都没法控制得住,可怜的旸儿哪里明白我此刻心中巨大的痛苦,她像只温顺的小猫,身子微微蜷缩,依偎在我的膝盖上,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遗传基因真是说不清楚,旸儿的眼睛不像她的两个哥哥,她的眼珠子是黑色的,带点浅浅的酒栗色,在光线的衬托下,像琥珀一样通透纯净。
  看到她无辜的小模样,我一阵心酸,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喃喃自语地说:“女儿,你将来一定要幸福快乐啊!千万别像娘一样没用,总是身不由己。”
  :“母亲是贵妃娘娘,是天下最有地位的女人,怎么会没用呢?”旸儿奶声奶气地问。
  我忍不住泪流满面,将她抱得更紧了:“旸儿,你要记住,有地位并不能代表拥有一切。”
  旸儿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伸出小手替我拭泪,末了还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小声地说:“母亲乖哦,别哭了,旸儿以后一定会快快乐乐的。”
  完全是模仿我平日哄她的语气。
  我愈发伤心了,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呜呜咽咽地痛哭了起来,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从来不曾相见,我想我这辈子不会再见到皑儿了。
  宫中的一切都没有变,变的是我的心境,回到宫中的我,身心疲惫,怏怏不乐,对一直深以为傲的《国览》编撰工作,也提不起兴趣,午膳后,我没去“上班”,让林大娘几个带旸儿到庭院中玩耍,自己则一个人回到书房,看着满屋子的书籍发傻。
  :“爱卿在想什么呢?这般入神?怎么也不留人在跟前伺候?是生病了吗?”不知几何时,当今天子出现在我身后,责怪地说。
  我木木地回头:“圣上怎么回来了?已经退朝了吗?”
  言毕,机械起身就要行礼。
  一双温润的手握住了我的,指骨力度适当,掌心的温度刚刚好,绵绵暖意熨帖得人五脏六腑无一处不舒坦,我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默存,你来看,我都给你带了些什么好东西回来?”我打起精神,兴致勃勃地说:“有很多都是你舍不得借给人看一眼的孤本,我已经命人把架子都准备好了,就寝前我一定会整理好的。”
  秦桓之面带淡淡笑意:“不急。此等小事,让宫女去做就是了,你贵为皇妃,又是后宫唯一的妃嫔,如果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话呢?我平日里政务繁忙,冷落了你,今天,我特地提前退朝,就是想多陪你一会。”
  他是那么细心周到,拳拳殷切,如果不是我心中有鬼,我早就作出正常的妻子该有的反应,先是像蜜糖一样黏上去,发发嗲,然后提些无伤大雅的小要求。
  可惜我现在做不到,为了达到目的,我可以装神弄鬼吓唬人,可以嬉皮笑脸插科打诨蒙混过关,但是在眼前人跟前,我没法保留心事。
  :“默存,我想,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异常事,你是不会提前退朝的,说吧 ,你想如何处罚我?”
  皑儿和我的见面不是偶然的,有我的默许和若雾他们的精心设计和安排,昨天夜里听到箫声的时候我就知道,回宫的途中肯定不同寻常了。
  后来,果不其然,运载书卷的马车突然散架了,训练有素的马匹也受了惊吓。
  见我语气不善,秦桓之的面色微变,他的嘴角依然保持完美的弧度,但是眼瞳在慢慢缩小,最后凝聚成两点,他深吸一口气:“爱卿,你误会了,我不是责怪你擅自做主留宿双清苑,我是想告诉你,你的父亲,尚书令大人,遇难了。”
  他的语气非常凝重,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看不到生命的光芒也看不到希望的曙光,四周死一样寂静,不知过了几个世纪,我才从冥冥黑暗中回过神来,麻木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我指的是天英教的人,明明有人留在洛京城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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