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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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爱情-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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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出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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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林格像是没听懂似的,迎着他那有所期待的目光。这种问话十分奇怪,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过来的。她一时竟显得有些迷惑。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林格从他那有些忧心忡忡的语气里渐渐品出了这句问话的实在含义。她懂了。原来他是在期盼着一个有声的承诺,让她向他保证他的名誉不会因为这次私情而受损。她的心“忽悠”
  地沉了下去,坠得那么深,简直就深不见底。她故意把他的问话引向歧义:“不会的,我正在安全期。”
  他的脸俯向她来,带着些惶然不安的神色紧盯向她。林格忽然间怜悯起他来,觉出他真正是十分的可怜。她扭过脸去,不忍再看他,只是从胸膛深处闷闷地甩出一句:“你放心。”
  完了。最后一点诗意理想也被这无谓的承诺给轰毁了。林格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由始至终她一直把眼睛大睁着,目睹着一座神像由袅袅到清晰,由远及近,由理念到实际渐近到来的过程,就仿佛有另一个林格在注视着她对他的顶礼膜拜活动。如今美感诗意都已经轰然崩塌了,她万念俱灰地闭上了眼睛。
  唱针仍在深浅不一的塑料沟纹里划着。现在已经是到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了吧?深夜花园里是否还是静悄悄?树叶是否还在按沙响?小河流水还在轻轻地翻波浪吗?谁还能够在这个大地上诗意地栖居?泪珠儿可曾泄露掉她心中的惆怅失意?想要开口讲可又能讲什么呢?
  1。不要试图与神发生任何形式的关联。尤其是肉体上的。
  2葱荣的玉兰花。
  3。卡叽市大裤衩。
  这就是一场献身运动给她留下的深刻印记。原来如此。无非如此。不过如此。林格将滑下肩头的||乳罩带子往上拉了拉。现在她已经从诗的刀狠下抬起身来,不再心甘情愿为鱼肉了。
  她在将自己心中的神像摧塌以后,便觉得一身轻松,完全成了自由人。没有了神虚幻的灵光浮在她的头顶像紧箍咒一样的罩,她才真正的自由自在,耳聪目明。从此以后她便只是她自己的臣民,只服从她自己心的谕旨,再没有什么神能将她蒙昧了。
  非理性时代的最后一行抒情诗已经被她书写完毕。今后就只剩下一堆堆批量炮制的粗糙散文和滥情的随笔。
  她可以嘲笑神的卑琐,但是她愿意嘲笑自己的真诚吗?
  大幕开启时代美的和弦从舞台上空飘了起来。音乐厅那卓绝精良的器材设备让人觉得音符正在穿越人的鼓膜,又在脑际中回旋震荡了一阵后才飘然远去。这种从鼓膜到脑膜的震荡享受,有谁愿意去拒绝呢?
  今晚的厅堂里,该到的人都到齐了。林格看见程甲率领着他的老夫人坐在前排不远的地方。此时他一定是颔首阖目,沉浸在《彼得格勒之歌》或《一条小路》的美好追忆中去了。
  林格望着他的后背便可以洞穿他的前胸。在她游遍了他身体的那一刻起她就游遍了他的思想。她知道他的踝关节在运动过程中受过伤,走起路来有点轻微的破,但他用一双宽厚的鞋子刻意掩饰着,轻易不能够被人察觉。他的颈椎也为写诗所累落下了不少的毛病,第三节弯曲的椎管严重地把中枢神经压迫着,因而他的头总是微微前倾,显出一副微笑颔首的姿态。
  不知怎的她竟有些心疼他,远远地在隔着三排座位的地方由衷地怜惜起他。她曾私下里买了一打三枪牌真丝子弹裤头想送给他,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忍住了。他想他肯定是无法接受的。他身边有个对他保持愚忠的革命老爱人在精心守护着他,林格的任何一个多情举动都会破坏了她自己的承诺,把他一生美好的名节给毁了。
  她又转过脸来看黑戊,惊奇地发现在无伴奏清唱歌声中,难得他的脸上竟有一层圣洁的光辉在飘荡着。他此时一定在追忆着,当年坐在青年点的窗台上,用口琴吹奏“一条小路”
  时是多么美吧?黑戊每次向她炫耀插队落户的黄金时代时,脸上都要涌动出醍醐灌了顶的穷光辉。
  “不插队我哪能有今天哪!”
  黑戊一往情深地呢喃着。插过那么一次“土”队以后,再插什么“洋”队他都不在乎了。
  “那你还穷抱怨个什么呢?让你插队还不是插对了吗?我连插队都没赶得上,我又能去怨谁呢?”
  林格毫不留情地驳着她。
  音乐自有着不可言说的力量,它总是震荡得我们心驰神往。林格又能心驰神往什么呢?
  她什么也不能去神往,她什么也不愿去联想,而是将自己的心缓缓人定着,逐渐坠入澄静幽明的空荡里。在乐海中随波逐流起伏跌宕显得相当愚蠢,把自己想象成是台上那个演奏家无疑也极其荒唐。音乐只有让人把一切虚无的杂念都排遣空了才是真音乐,人只有听出了澄清空明来了才算得上是大境界呵!
  可是边上坐着的那个小青年简直是太好动了,坐在那里浑身乱颤手舞足蹈的样子像是踩在了电门上,不但与这整场的怀旧气氛十分不和谐,也把她的冥思时不时给扰乱了。从他那跺脚挥手的乐点上看,他此时一定正狂热地寻思着改编摇滚山植树或RaP卡秋莎。创作的兴奋已经让他不能自禁了,似乎是恨不得立即揣把吉它上台唱起来。
  那个小青年正是伊克,广播学院分到电视台来的实习记者。
  旗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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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顶着葱宠的玉兰花,挺着卡叽布大裤衩仙逝以后,我们人类的心灵将向何处皈依呢?
  皈依我们人类自己吧,我们却又显得对自己那么缺乏信任,仿佛只要神不开花,我们自己的叶子就不便于独自抽芽。神的旗杆儿不插入广场,广场难道就只有一辈子都怀才不遇了吗?
  诗意时代终结以后,林格又能在苍白无序的对话散文里探索些什么呢?林格:你为什么总是处心积虑地攻击程甲呢?黑戊:(不解地)怎么了?林:你看你跟他又是对话,又是论战,还拉上你那帮重新修史的哥们儿,拼命要把他逐出诗史的行列,为什么?黑:这还用问吗?这还不是明摆着,瞧他后期写的那些十四行颁神诗,一派憨稚之态,简直就跟老小孩似的,实在是让人不忍卒读哇。林:你这样攻评他有多大意思吗?跟神叫板容易出名是怎么着?黑:别瞎说。瞎说什么。林:什么叫瞎说呀!你不总是生怕有好事落下你,动不动就爱跑到广场上当黑马吗?黑:你瞧你这人,成心气我不是?林:谁气你干嘛?放着外面的高薪厚禄聘请你不去应,急喘喘往国内跑什么?黑:这叫怎么说话呢,我们那是学成归来,报效祖国啊。林:我倒要问问你报的是什么效,是效忠呢还是忠孝?黑:丫头片子越说越不上道儿了。林:还有什么羞羞答答不好意思承认的。要是效忠呢,你跟程甲可又有什么区别?你有什么资格褒贬他?要是忠孝呢,你还到处贩卖那个洋气膻膻的俄底浦斯情结,叫嚷杀父娶母干什么?
  黑:不像话!
  林:像画早就贴墙上了。那个年代程甲不写烦神诗还能写什么?人人都下乡的时候,你能自个儿单独躲在城里吗?文化人谁不想卷进漩涡当中心?谁想呆在边缘一边被晾着?黑:我看你是跟程甲有什么瓜葛吧?为什么你说话老是护着他?林:挺大个男人你可真无聊啊!说不过就承认说不过,把话题扯那么远于什么。黑:算了算了,不跟你说,我自有我自己的审美法则。
  林:(笑嘻嘻地)你呀,也就是审个臭美吧。黑:(咬牙切齿,喀怒)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对话,也只有对话,才能帮她寻回她诗意生命的本质意义来。话语就像潜伏在海底深处的坚硬岩石,在一次次浪涛拍溅的激烈磨顶撞击里,那层层积淀的鸟粪和藻类慢慢剥落了,凸显出外表的粗糙与真实。林格就像一条灵活而机敏的鱼,游击在话语世界的无尽深渊里,从岩缝间的脆弱薄软之处穿透过去,无所顾忌自由自在地穿梭游七。可这穿透的意义又究竟何在呢?难道只像一根竹签穿过一串山植或几块羊肉那样,撒上孜然粉和盐,再裹上一层糖,熬煎炸烤好了之后,亮晶晶香喷喷的,仅仅是为了供人们闲时拿来打牙祭的吗?
  那么不如就彻底颠覆了它吧!
  颠覆它,就像颠覆一朵花。
  颠覆一切伪善和虚妄的。在她的这面广场上,是容不得花里胡哨的任意的旗帜随风翻扬的。
  颠覆,仅仅是为了颠覆。那以后重建的使命又留给了谁,她无从想,也没法去想。她只是在尽她自己颠覆的职责,只是在完成她自己心的探索。
  谁要是摊上一个情人像鸡肋似的,就跟黑戊那样,那整个感觉自己就是殉了,把杨修之类的谋士杀上多少回都解决不了问题。林格之所以屡次想离开黑戊而去,却又一直恋恋不舍地延宕着,恰恰是因为黑戊的优点正好把他的缺点给抵消了的缘故。这样说来是否就证明黑戊一无所长平平板板了呢?
  不。凭良心说黑戊还是挺能干的。他腰间悬挂着一只尖锐无比似乎能够荡涤一切的巨笔,能够肆意挥洒涂抹出白露琼浆花言巧语柔情蜜意,这让林格感到十分满意。黑戊常常会出其不意从前后左右无所不在的方向杀将出来,以强悍的奋力摩击探挤着她,冲撞出的热气打在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上,那种狂躁暴戾的气息令林格很是颤抖着迷,兀自就想溶化颓软下去。
  已经年届不惑了却仍在东撞西撞的不好好定位,这让林格思忖着恐怕他直干到80岁也不会有什么更年期。尽管他的多数动作从史的方面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深度,但他的带球过人招数却有着极其巨大的方法论革新意义。他能够一刻不停地奔突交叉跳跃,从文艺批评转向社会政治学,又从文化民俗学转向后现代主义,跨学科多角度全方位地头顶背飞倒勾斜传,偶尔还能踢出一些莫名其妙十分出格的主义和动作,一时谁也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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