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壳。终于被她打破了一点儿。
还有一个顾老爷。
顾成华不住地在地上叩头,涕泪交加地道:“都是我不好!祖母、父亲千万别为了我这不肖女而生气伤了身子……我本想着,若是五妹妹能嫁进姚家。也算是高嫁了,对家里不枉是一个助力——谁知道那姚之栋竟想着要妹妹做妾呢!都是我猪油蒙了心,太糊涂……”
顾老爷的脸色,不知不觉地稍稍缓和了一点。他气恨恨地骂道:“真是胡闹!你五妹妹的终身,自有我们长辈来替她担心,你以为使一些偏门手段,就能将她嫁的好了?”
顾成华用袖子掩着脸,呜呜咽咽地只是哭。
“别的都不多说了。”老夫人似乎倍觉疲惫似的,靠在椅背上出了一口气。“这件事终究还要有一个结果……”
她与顾老爷二人,合力将那姚之栋又是哄、又是吓、又是百般不认。各种手段使了一个全,才总算将姚之栋给暂且安抚住了。可是。顾成华却是万万不能再在京中出入了——
“我瞧,做官儿也未必非要是在京里做。华姐儿手上的钱,我想换一个江州本地的小官儿,大概够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罢,文远。”老夫人转头冲顾老爷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地上僵硬地跪着的顾成华。又接着对她道:“事情交到你父亲手上,你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这几日便收拾一下东西,回江州去罢。”
顾成华登时面色惨白——对她来说,重回京城,过上官太太的生活,已经是深入到骨头缝儿里的执念了,如今突然要赶她回江州,无异于当头一棒。她嘴唇颤颤地道:“祖母……我、我……这样回去,没法儿和公婆交代啊……”
老夫人却好像没了力气似的,完全没有理她这句话,只对顾老爷道:“文远,你陪我回去——我还有话要交代你。”
顾老爷不明所以,忙跟上了。只留下顾成华一个人跪在冷硬的地板上,无人理会。
叫顾成华即刻回江州,还可以说是情理之中,并不算太意外。到底也是自己家的女儿,这样的处罚倒还算合适;可当顾老爷听说了对孙氏的处置以后,当即惊得两眼都瞪圆了。
“母亲……虽说她行事轻狂刻薄了,可终究也是咱们三媒六聘、正经娶回来的……这样赶回娘家,只怕孙家那边要有话说——”
“有话说,便让他们来说!”提起孙氏,老夫人的眼底是一点宽容都没有了。“咱们一条一条地说!苛待庶女,教养不力,挪用公款……只是将她赶回去,而不是休回去,孙家已经要谢谢咱们了!”
“可是……马上就要办亲事了,主母总不能不在……”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顿了顿,老夫人犹有些不甘心似的道:“你也不必担心……大不了,在七丫头成亲的时候把她叫回来就是。”
顾老爷见嫡母模样十分坚决,知道是劝不下来的了,只好叹了一口气应了。反正只是一段时日,到底还是要接回来的……想到这儿,他觉得给孙氏一个教训倒也不坏。
只不过,还有另一件事一直梗在他的心头。
“母亲,您瞧,五丫头的婚事是不是应该早点定下来的好?”顾老爷脑海里浮现出顾成卉逐渐变得越发夺目的模样,轻声道。“五丫头因为生得好,惹来的是非也多。我看,虽然她年纪还小了点,可咱们还是得尽早定了才好。要是早点把亲事定下来了,也不至于有今日这一出……”
老夫人沉吟着点了点头,同意了。“只可惜,是个庶出的身份,凭这一点,她就嫁不了太高。我看,还是要让她嫁一个嫡子……哪怕家世上弱一些,到底是对她终身好。”
顾老爷的脸上一瞬间掠过一丝不以为然。“母亲放心,我自省得……”
“对了,冯家那个小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老夫人忽然皱起了眉头问道。
眼看着十月份不远了,冯家的聘礼早就送了过来,满满当当地挤了一院子,都已叫孙氏给收进了库房去。一应该办的,都早已置办齐全了——可是冯家的新郎官儿却一直还没有回京,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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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上一章居然忘记放章节名了……嗯……
不不不,其实是有意为之的,为了表示出一种无声胜有声的赶脚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第220章 还有后招
当然,这其实不能怪冯立。
作为一个死人来说,冯立最近真的挺忙的。
光叫人在隶北境内看见过一次,恐怕还不足以让冯家人死心塌地地继续将婚事维持下去;在隶北之后,顾成卉又安排“冯立”在京中、京郊出没了几回——甚至还有一个从前欠了冯立一笔银子的人,声称冯立偷偷摸摸地来找他要过钱。
要办到这件事也不难:找一个身形与冯立相似的人,在脸上裹上几圈纱布,带上一个小厮夜里去要账就是。陈放然曾与冯立打过两次交道,因此一切手脚,都由他来做了。
因此冯、顾两家,至今仍对“冯立在外头避祸”一事深信不疑。
顾老爷因此也只能叹气道:“那小子跑得太快,往往才收到风声,去的时候就已经扑了个空……我想,成了亲就好了!亲事的消息一传出去,他知道没事了,自然就回来了!”
老夫人点点头,这才放下了话头不提。
连顾成卉也没有料到,自己这一次埋下的暗牌,爆发起来竟然一口气驱逐了孙氏母女两人——消息传到关月山居的时候,她尚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说来,二姐姐马上就要走了?”顾成卉一边往院儿里走,一边问道。
“可不是。听说已经在收拾箱笼了……”忍冬笑着答道,难得地露出了一点儿嘲讽之意。“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收拾的,才刚搬进寿安堂,只怕箱子还没有打开呢。您可不知道,全府上下都在议论她,这回二小姐丢的人可是太大了……”
顾成卉噗嗤一笑。道:“念奴那边如何?”
“都已经安排好了。”忍冬露出了一点郑重之色,道:“因为是姑爷挺中意的通房丫头,所以平日没少受二小姐的折磨……我问了她一句做通房已是这样,日后还能做上姨娘吗?再稍微吹吹风,她果然就按耐不住了。不过姑娘……万一这一招不管用怎么办?”
顾成卉不以为意地笑道:“不管交代念奴的事她有没有做,到时候我都会让陈公子帮个忙,以姚之栋的名义发一封信到江州去,讨还那一万两银子。到时封皮上写着大大的姚之栋三字。我就不信他们家人会让这封信顺顺利利地送进二姐姐手里!”一边说着,她一边从院子门口旁边一只灰扑扑的竹编篮筐里,取出了一只黄铜木的小木箱。
打开了一看,木箱里银票、地契等物俱在,主仆俩不由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意。
一边往回走。顾成卉一边笑道:“也不知道二姐姐准备好了没有?被祖母撵回去不过是个开始,我瞧她这就有些把持不住地阴沉了……”
“现在就看念奴什么时候发动了……”忍冬微微一笑,“姑娘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慢性倒霉。”顾成卉面上浮起了一个促狭的笑。
——其实念奴的性子。比顾成卉主仆预料的还要急多了。
还不等登上返回江州的船呢,寿安堂南跨院里就隐隐地流淌起了一种古古怪怪的氛围。这一次顾成华回娘家带了不少仆从,许多低等粗使的杂役们并非她的嫡系人马——要说真正得她信重的,恐怕也不过是方妈妈、春兴儿等几人罢了。
因此在这天晚上,当方妈妈等人回了房以后,两个守夜的小丫头就悄悄地轻声聊上了。
“哎,你听说了吗?”一个自诩消息灵通的小丫头,面带得色地问道。
“听说什么?莫非你说的是奶奶回江州的事?”另一个疑惑道。
第一个小丫头顿时嗤了一声,表示了一下她的不屑,随即笑道:“什么老黄历了。院儿里还有人不知道这个?我说的是,奶奶突然之间要回江州的原因……”
第二个果然立刻瞪大了眼道:“什么原因?不就是惹得亲家老爷生气了吗?”
“你真笨。”消息灵通的压低了声音。眼珠儿在四周转了转,入眼处一片寂静无人。一直到把另一个的心吊得高高的了,她才道:“怎么也是亲生的女儿,没有事儿没办成,就撵人回江州的道理。我跟你说……”她轻轻地道:“听说,奶奶在这儿偷人啦。”
另一个小丫头顿时发出了一下抽冷气的声音。“谁?”
“她搭上的。是一个叫姚之栋的公子……听说俩人打得火热极了。那位姚公子答应给奶奶出好多好多银子,让奶奶活动活动,想法儿回到京城来。啧啧……这还用问?这样就能长相厮守了呀,你真笨……听说,银子都拿到手了,却被亲家老爷发现了。这种不守妇道、丢人现眼的事,哪有姑息的道理?还不立刻得把他们两个拆开,把奶奶撵回江州去?”
“怪、怪不得呢!我说嘛,怎么走得这么急!”另一个恍然大悟。“可是奶奶……当真偷人了?”说到偷人二字的时候,她声音都忍不住放成了气声,生怕大一点点都会被人听见似的。
头一个谨慎地点了点头。“听说奶奶让姚公子扮成小厮的模样,找机会厮混呢……还有、还有!亲家老爷当时就是见了姚公子,证实了之后,才冲进来教训了奶奶一顿的……”
这一番话本来就七分真,三分假,此时听起来更加有板有眼。连第一个小丫头也没想到,她的这番道听途说却无意间在另一个丫头这儿得到了证实:“啊……原来如此!当时我被当成了他们家的人,被一个妈妈给支使去了前院送东西。正好听见小厮们聊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