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钟太医等人一致跪了下来，声音哀婉：“皇上，娘娘，小皇子年纪太小，受不住巴豆的毒性……去了……”
话才说完，万贞儿只觉双耳有隆隆的响声，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朱见深还在消化去了二字是什么意思，便感觉抓住自己手的力量突然没了，转头便见万贞儿往旁边倒去，急忙扶住，惊叫道：“贞儿！”
“妈妈……呵呵……妈妈……。”
一片黑暗中，万贞儿听到孩子纯净的声音喊着妈妈，辨不清声音的方向，万贞儿只得原地转着圈的找，头沉重得厉害，心中慌乱无比：“安安？安安？”
不知道在原地转了多少圈，头更沉重了，万贞儿感觉眼前突然一亮，小安安正挥舞着双手，大叫着‘妈妈’，摇摇晃晃的朝自己跑过来：“妈妈……妈妈……”
“安安！”万贞儿不忍心小安安跑得太辛苦，也朝着安安的方向跑去，只是，好奇怪，不管万贞儿怎么跑，怎么努力的跑，却始终保持着和安安的距离，怎么也接近不了，似乎意识到什么，万贞儿更急了，声音惊恐的大叫：“安安！”
“贞儿，你终于醒了！”
浑身是汗的万贞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个结实的怀抱紧紧的抱住了，眼神还有些茫然，万贞儿浑浑噩噩的说道：“浚儿，我刚才做了个梦，好可怕，我梦见安安叫我妈妈，还挥舞着小手要我抱，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努力……我就是抱不到安安，浚儿，我抱不到安安！”
没有听到朱见深的答话，万贞儿有些疑惑，推开朱见深的怀抱，才抬头，就着烛光，万贞儿看见一张憔悴的脸，俊眸红红的，透着血丝，见朱见深神情如此哀伤，万贞儿愣愣的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就那么看着朱见深，几分钟后，才弯腰放生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
朱见深伸出手去，想要去抚摸她的头安慰，最终，还是没忍住，紧紧的将万贞儿抱入怀中，自己也低低的哽咽出声，这一刻，没有大明天子，也没有贵妃，没有妻子，也没有丈夫，只有一个失去爱子的父亲和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两个月零十天，甚至还不到一百天，连名字都还去，仿佛就那么一瞬间，孩子却说没就没了！
万贞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狠狠的，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胸口：“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他！安安！”
朱见深急忙握住万贞儿的拳头，哽咽的安慰道：“不是的，贞儿，不是你的错，是朕的错，是朕没有照顾好他！朕本该下令让安安只呆在昭阳殿的，都是朕的错！”
万贞儿却是听不进去，狠狠的将朱见深推出去，顾不得眼泪模糊的眼睛，只是大吼着：“你知道什么！是我，我不但没有照顾好他，为了我自己，我甚至不愿意喂他喝一口奶！我是个自私的母亲！我自私！”
几乎是歇斯底里的，万贞儿又狠狠的捶了自己几下，脑中一个机灵，突然想到，安安在哪里？
“安安在哪里？浚儿，安安在哪里？”
朱见深先是一愣，随即目光有些躲闪：“朕怕你看着伤心，已经让人去安葬了。”
“葬了！？”万贞儿有些傻样，随即更加的歇斯底里：“我还没有见安安最后一面，你尽然将他葬了！”说着，万贞儿靠向朱见深，抓住朱见深的手急忙问道：“葬在哪里了？让我去看看，我要去看看！”
朱见深眼中带着心疼：“贞儿，我们不看了好吗？我们还年轻，我们再生一个！”
万贞儿哪里听得进去，只一个劲的摇头，嘴里喃喃：“我要去看安安……”
“贞儿！”朱见深将声音提高：“你醒醒！咱们现在还不能伤心，安安还等着咱们，等着咱们为他找出真凶！”
醒悟过来的万贞儿，眼中带着仇恨：“没错，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找凶手，咱们要替安安找出害他的凶手！”
朱见深心中才松了口气，对万贞儿点头：“嗯，咱们一起把凶手找出来。”
95丧子之痛（上）
还是深夜；昭阳殿的正殿却灯火通明，乳娘以及照顾或者和小皇子在这一天接触过的人；都被集中到了这里。
朱见深与万贞儿分坐主位的左右两边；因都是昭阳殿的人；朱见深也只是坐在一旁，任万贞儿行事。万贞儿整个人端坐在主位上；脸上神情僵硬，双眼透着一股锐利，令人不敢直视。看着肃穆的万贞儿；又有几人知道；内里的心正在流血般的痛。林婉玉等人都是双眼通红的；小皇子的死，让人又气又怒，更多的却是痛心，那么可爱的孩子，才那么点儿大……
“说，巴豆是怎么回事？！”万贞儿的语气带着压迫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乳娘是最接近小皇子的，此刻早已吓得魂都没了，只一个劲的磕头：“娘娘，您带着小皇子回来时，小皇子都睡着了啊，后来醒来不多久就出事了，奴婢们什么都没有喂过小皇子啊！”
其余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万贞儿听到乳娘的话，心下有不好的猜想，可是，又甚觉荒唐，虎毒还不食子呢。
万贞儿自然不会因为乳娘的一句话就相信了，神色严厉道：“哼，什么都没喂，小皇子又怎么误食了巴豆这种厉害的东西？！来人，给本宫一个一个的打，直到说出实话才算停！”
一声令下，照顾小皇子的是个宫人都被绑在了凳子上，众人脸色都变了，不住的求饶，个人脸上的神色都看起来可怜极了，万贞儿却哪里还看得到？只面无表情的让人打。
正殿内一片哭号声，皇后和周太后竟同时来了。
周太后端庄的表情也现了些伤感，皇后也是脸带哀伤：“贵妃莫要太难过，你和皇上都还年轻，今后还会有的。”
听念秋说，自己昏迷时，周太后和皇后都来看过，周太后是对着安安干嚎了几句，皇后却是真的掉了几颗眼泪。因为自己毕竟是孩子的生母，要追究事情也要等自己醒了才好说，便把人都先关了起来。
万贞儿再看二人还稍稍有些乱的衣裳便知是才从睡梦中醒来的，可怜自己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周太后竟然还睡得着。
“太医说哀家的皇孙是误食了巴豆，才不好的，这事要好好查查！”
周太后和皇后来了，万贞儿自然要把主位让给周太后，又叫人在周太后身边和朱见深身边添了椅子，皇后坐在周太后的下手边，自己便坐在朱见深的下手边。
“母后来得正好，这几个该死的奴才，竟说小皇子回昭阳殿后就再也没吃过别的什么东西了。”万贞儿直视着周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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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回了昭阳殿之后就再也没吃过别的东西了？在清宁宫，自己是亲自喂了孩子玫瑰露，也是大家都看着的。见万贞儿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中带着质问，周太后面色不悦：“贵妃看着哀家是做什么？难道还怀疑哀家害了自己的皇孙不成？！”
万贞儿扭过头，心里直哼，谁知道呢！
“臣妾只是说事实罢了。”
朱见深的浓眉皱得更深了，心里也是不信自己的母后会做这样恶毒的事，便对万贞儿道：“贞儿，冷静些，安安也是母后的皇孙！”说着，又对周太后道：“母后别气，贞儿也是丧子心痛，一时冲动了。”
周太后冷哼道：“哀家也是刚没了皇孙！”虽如此说，到底还是没有别的话了。
被打的几人早没了力气叫喊，万贞儿这才让人停了手，语气更冷了：“本宫再次问你们，是谁给小皇子吃了那东西？如今说了，可以少受些苦头，否则的话……”
几人却都是摇头喊冤：“娘娘，奴婢们真的没有喂小皇子吃过东西啊，再说，奴婢们在昭阳殿的一进一出，都是有人看着的，哪里就能弄出那玩意儿来了！”
万贞儿沉默了，的确，巴豆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弄得来？再说，这些人，都是经过仔细筛选的，就算不能十分信任，也能信任七分，况且，为了孩子的安全，万贞儿早就吩咐过，侍候小皇子的人都不准随意走出昭阳殿，就是要出去，也是和正殿这边的人一块，绝不能单独出去的。如今又这么严厉的审问，或许是真的没喂东西。
太后见万贞儿沉默，脸色有些铁青：“那玫瑰露，哀家也是用过的！”
皇后在一旁安抚道：“母后息怒，或者是其他什么环节出了错呢？”
周太后脸色这才好看些，又见万贞儿虽神色凌厉，仿若看谁都带着审视的眼色，但那眼神深处的哀伤，是掩也掩不住的，心就这么软下来了：“也罢，既是哀家喂了孩子玫瑰露，清宁宫也脱不了干系了，皇上就让人去把经手过玫瑰露的人都押来审吧。”
“母后！”不但是朱见深和皇后震惊，就是万贞儿也吃了一惊，说实话，若说是周太后把孩子害死，也不至于用那么明显的方法，她又不是傻子，以她当年和钱太后斗法时的手段，她完全有本事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可是，谁想害自己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万贞儿目光便不由得向皇后看去，或许，恨自己的，也只有是后宫那几个闲着没事的女人了。
万贞儿的精神不是很好，朱见深在一旁看着也心疼，见天色已经晚了，便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如今夜也深了，母后和贞儿都伤神了，这事还是朕来处理吧，母后和皇后也好早些回宫休息。”
有周太后和皇后在，万贞儿怎么也不会去驳了朱见深的面子，虽然心里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把凶手就出来，到底还是没出声。
该关押的的关押了，该休息的人也都去休息了，万贞儿却睁着眼睛坐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林婉玉和念秋等人都眼眶红红的守在寝殿外面，朱见深见万贞儿这样，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只是坐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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