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传言如此令人毛骨悚然,但是长期以来,闻名而来拜访齐鬼的人,仍是络绎不绝。事实上,即便有幸见过齐鬼本人的人,也未必确切知道齐鬼的“真面目”。因为凡是见过齐鬼本人的人,口中所描述的齐鬼之模样均各不相同。有人说他身高八尺,鹤发童颜,容貌俊美;有人说他矮如幼童,碧眼白唇,容貌怪异;更有人说他是没有实体的仙人……总之,各种传说云云,无一相似之处,自然而然,齐鬼此人便被众人传得越来越离奇。
“怎么?连本王都不可见他么?”奕川虽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但此刻,他内心已是几番波澜。倘若齐鬼不愿见他,那么,这世上唯一能扭转楚熙音命运的人便没有了。倘若真那样,那他只能带她逃离紫陵王朝,寻得一处世外桃源,从此隐姓埋名。只是,他若走了,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紫陵城百姓该怎么办?为了一个女人,他要背负这千古的骂名么?为了她,他宁可负天下人也不愿负她一人么?
“王爷,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事实上,家父为了研究各类毒药,常年云游在外,臣下也已许久未见过他了。”齐宇着急起来,刚刚舒缓的两条眉头又紧皱在了一起。
奕川深吸口气,微微皱眉,心中的焦急再也无法掩饰。五天,他只有五天的时间。若五天之内,想不出办法,那楚熙音便只能……他不愿再想下去。
“不知王爷询问家父,是为何事?”齐宇看出王爷的焦虑,关切地问道。
“不瞒你说,皇上见过熙音,并让我五天之内将她献与他。”奕川垂下眸子道。他从未这样彷徨无助过。
有人说,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么在这世上,便没有什么事情能令其害怕。其实不然,因为世间有两个字比死更令人害怕,那便是“牵挂”,是的,牵挂。如果死能解决问题,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去。但是,他的牵挂呢?他不能让她陪他一起死。他要她好好活着。
“皇上见过楚小姐?小姐一直待在府内,皇上如何能见到?再说,皇上不是已经把她许配给王爷了吗?”齐宇的两条眉毛愈发皱到了一起。他本就对楚熙音有愧,若不是他,楚熙音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险境。
“你可曾记得本王遭刺客行刺那天,楚熙音替本王挡了那支毒镖吗?那天,我府上的一个丫鬟偷偷带她出了王爷府。想必,他们就是在那天遇到皇上的。你也知道,皇上想要的,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奕川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瞬间,没了一丝生气。
“那王爷会不会将楚小姐……”齐宇的声音也变得紧张起来。
“当然不会……”奕川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所以,我才需要你父亲助我一臂之力。”
“我父亲?”齐宇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讶异。
奕川点点头道“听说你父亲精于各类奇门异术。其中,是不是有一门异术唤作易容术?我想,或许可用它来救熙音。”
其实,他也只是听说过这门异术而已,至于能不能救楚熙音,他也不确定。
“没错,确有此术。”齐宇回答得十分肯定。“难道,王爷是想?”
齐宇对这易容术也稍有了解。易容大致分两种,其一是短期易容,即让易容者戴上一种特制的人皮面具,该人的相貌便会在短时期内发生改变。当然,这种易容维持时间不长,且容易被熟悉的人发现。其二是长期易容,可以改变人的相貌,并使易容者永久性地拥有此相貌,且不易被发现。长期易容操作方式十分复杂,迄今为止,他也没见他父亲使用过此法,所以,到底行不行得通他也没有十足把握。
奕川看齐宇的眼神,便知他已猜出了他的心思。“只是,令尊不在紫陵城内,而整个紫陵城又只有令尊颇悉此术。哎……”
“不然……”齐宇在奕川一声叹息中想到了一个人。尽管,说出此人或许会让他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但是,此刻,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欠楚熙音的,现在,是他该还的时候了。毕竟,因为他的一己私欲,她已为之承受了那么多苦痛。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神秘人
其实,整个紫陵王朝,见过齐鬼真面目的除了其妻墨怜儿、其子齐宇、挚友莫云外,还有一位不为外人所知的神秘人物。据齐宇所说,这位神秘人是齐鬼惟一的弟子,年纪轻轻,便已悉尽习得齐鬼真传。
说来也怪,齐宇是齐鬼惟一的子嗣,他不将自己所研究的独门医术传给他,却全数传给了一个与其非亲非故的外人?实在是有些说不通。不过,话又说回来,一方面,齐宇对他父亲那些医术不感兴趣,好打斗的他,自幼便跟随莫云习武。另一方面,齐鬼本身就是个性格古怪的人,做出一些寻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来,也无可厚非。
暂且抛开神秘人不说。楚熙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里,她不断地做着奇奇怪怪的梦。醒来时,却只依稀记得一些残缺的片段。
梦境中,似乎有一位和她有着相同容貌的女子。
那女子脸上很少有笑容,除非是在他面前。
他?在梦中,她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她隐约记得,他俊逸的脸庞与忧郁的眼,还有那冷漠决绝的背影。
她喜欢星星,她说她死后要变成一颗星星。
他问她为什么?
她静静的凝视着他,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也不追问,只是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发。
她缓缓抬起他的右手,轻轻抚摸着他手背上那块黑色心形胎记,丰盈的唇,一点点靠近,将那块胎记含进口中。“无论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忘记它。”她苦笑,眼中有着无法诉说的情愫。
她唇部的冰凉,在他那一小寸肌肤上,蔓延开来……
他的心,微微一怔,将她搂进怀中……
夜,无止尽的黑暗。她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冰冷的笑意。
瞬间,夜空被巨大的火光点亮。火光映在她冰凉的眸子里,使她白皙的脸蛋看上去多了几份邪魅。
火光中,各种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如同含冤而死的鬼魅在索命般,让人毛骨悚然。
毒辣的笑容,在她的眸子里愈来愈深。忽然,背后一把刀子刺进她的心脏,鲜血染红了女子的衣裳,在她眼里,充斥着各种讶异、仇恨、哀伤……
楚熙音在火光中看到了那张脸,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她确信那是他的脸。他的眼神中,带着愤恨、不解,而更多的是失望。他的唇角被冷意占据,他的眼神,瞬间沦为一片黯淡。为了她,他已负了天下人,而她,还给他的只是一句无法兑现的承诺。绝望,深深的绝望,坠入深渊的绝望……他闭上眼,倒入了那片火光中。
楚熙音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但是,她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冲入那片火光,与他一起焚化在那熊熊的火焰中,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楚熙音只觉脑袋一片涨疼,迷迷糊糊睁开眼,刚才那个梦,如此真实地映在她的脑子里。也许,那就是前世的记忆,篆刻在她心中,无法抹去。
“你醒啦!”春花眼巴巴地望着楚熙音,肚子发出一阵婉转的咕噜声,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原来,少女的心竟是这般敏感,为了心上人一句薄情的话语,便可怅然若失一整天。
楚熙音忍着痛,笑道“你个傻丫头,是不是没吃东西?”
春花看着楚熙音,欲言又止。
“饿了就去吃点东西吧!不用管我!”楚熙音伸手捏了捏她那张肉嘟嘟的脸。
“我不饿”春花耷拉着脸细声说道。
楚熙音发觉她的反常,摇了摇她的胳膊,示意她坐在她的床边。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春花张了张嘴,再一次欲言又止。别看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的,有时心思却细腻至极。自从上次见过那白衣男子,她的心中便满满被他填满。少年精致的脸庞,好看的笑容,时时浮现在她脑海里,甚至连做梦她都会笑。那时,她天真地以为,少年应是倾心于她的,否则,他怎会朝她笑得那般温柔呢?本来她可以抱着这少女般幻想继续天真下去。然而,今日少年那番话,才让她恍然明白,原来,他的笑,并不属于她。
“我今日在府上看见他了!”寻思良久,春花还是打算向楚熙音倾吐她的心事。
“谁?”楚熙音在这紫陵王朝内,认识的人屈指可数。
“那日救你的白衣少年!”春花抿着嘴说道。
楚熙音回想了一下,虽能勉强记得少年的容貌,但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便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他忘了我。”春花垂下眼道。
“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绝食吧?”楚熙音笑着打趣春花。在她眼里,春花只是贪嘴的小丫头而已,断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她的美食。
春花看着楚熙音,叹了口气道。“但他却记得你。”
“小丫头,我怎么觉得今天的你这么奇怪?不过一个陌生人而已,记得又怎样?不记得又怎样?再说了,我的心中只有王爷一人。”楚熙音知道春花的心思,握着她的手,送了她一粒定心丸子。
“这可是你说的,你的心里只有王爷,不准同我抢那白衣少年!”春花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楚熙音粲然一笑。她那迷人的梨涡让春花有些晕眩,没错,她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
春花羡慕又嫉妒地撅着嘴道“熙音,若我能拥有你这般容貌,便是让我一个月不吃饭,我都愿意!”
楚熙音哑然失笑,这丫头,竟然把她的容貌和食物相提并论!
“你当真想要拥有她这般容貌?”奕川推门而入。
“啊?王……王爷”春花回头,慌忙起身行礼。
“起来吧!”奕川看春花,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王爷”楚熙音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
“别乱动!”奕川按住楚熙音的肩膀,温柔地将她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