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南坪王就站在帐外,我激动地往外冲去,一头撞上了他如小山般壮实的后背。
他扶住我:“公主怎么了?”
“没,没事。”我镇定下心神。
南坪王以长辈的态度对着我道:“何大人很不错,公主要不要试着接受他?”
原来他全都听到了!有没有搞错,竟然乱牵线,这人还是我的公公么?“南坪王,驸马尸骨未寒,筠儿决定要守孝三年。”
南坪王不以为意道:“公主还这么年轻,再嫁是早晚的事情,也不要太拘泥了,我儿何德何能竟要让公主守孝三年,真是折煞了老夫了。”
“王爷莫要再提,此时国难当前,筠儿无暇顾及个人之事。况且筠儿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婚姻大事还是听凭父皇安排。”此时拿出国仇家恨来当挡箭牌,自是无往不利。
南坪王面露欣慰地点了点头:“公主是个明理之人,本王今时今日才发现谣言可怕至此,人言可畏至此啊。”
我大义凌然道:“筠儿不在乎曾被世人抹黑,只想凭自己的绵薄之力,还臻朝一个盛世安宁,功过曲直自有后来人评断。”
“公主胸襟开阔,见识非一般深闺女子可比拟,我儿能尚得公主何其幸也,只可惜成亲这些时日竟没能留下一个子嗣。”
我听了之后心肝一颤,我好意思告诉他,丫儿子根本就没跟元筠圆房吗,倒是便宜了何予恪那小子,念及此,我整个人又开始焦躁起来了。我对着南坪王尴尬一笑,仓促地打了个招呼就退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个人影站在帐篷外面,站在清冷的月光下,若裹挟着夜露的劲松那般傲然挺拔,似乎隔着那层厚厚的帐帘,我都能感受到他那执着注视的目光。
恍然睁开眼却发现外面什么都没有,原来只是梦,只能听到夜鹭一声一声短而缓的啸叫,就像在耳边轻轻吹着竹哨。
竹哨,我摸了摸胸口,自从上次被彭诩顺走之后,我又顺了回来,干脆穿了根线把它挂在脖子上了。
第51章
接下去是连续几日的急行军,何予恪忙着联络朝都和南坪王麾下的将领们议战事;再也没有刻意在我的眼前出现过。偶尔能瞥见他忙碌的背影;也都只是一晃而过。
几天后;终于逼近朝都的城郊;远远可以望见赵会琛大军的营垒驻扎在地势险峻的山岭之上,印着“赵”字的旌旗在山野中若隐若现;好似那清明时节坟前的经幡迎着山风萧瑟地抖动着。
安营扎寨之后;南坪王走出中军大帐,一手叉腰;一手握住剑柄;眺望远方的山峦,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道:“赵氏派来的使臣已被斩首示众。赵会琛自持有恃无恐,据险以固守,实则有如瓮中之鳖,何大人已联络朝中大将对其进行合围夹击,兵贵神速,我们今日便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被南坪王一分析,我也顿时觉得信心满满,胜利在望,志得意满。
大军继续推进,前方的将士在鏖战,号角声此起彼伏。何予恪领着一队骑兵从右围包抄而去,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离去,很想说几句吉祥祝福的话,却最终都憋回肚子里。
他□□的骏马前进的节律是如此激进,他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略显寂寞的背影消失在漫天的烟尘之中。我自嘲地笑了笑,在心里祈祷他一切安好也是一样的。
“唔唔唔……”身后传来破碎的哽咽声,在烈风的呼啸声中被揉碎。
我回头,看到赵会茹被捆绑的结实整个儿塞在囚车里,只有头露在外面,头发蓬乱着,嘴上用布料塞住无法言语,她的眼眶是红的,正怒瞪着我,眼梢却依旧是倔强地向两边斜飞着。
我在想,等待她的下场会是怎样的呢,慢慢走了过去,我对她说:“赵会茹,你也是个可怜人,明知道你在我们手里,你父兄却似乎没有顾及你的打算。”
听到我的话,她挣扎得更剧烈了些,那唔唔的声音就像一只抓狂的小狗。我索性将顶住她舌头的布条取了下来。
“呸!”她的口舌一获自由便先啐了我一口,“成王败寇,我们赵家人是不怕死的,在功成名就之路上不可能没有牺牲,元筠,你也别得意的太早了,他们一定会为我报仇……”
废话连篇,我真后悔给了她逞口舌之快的机会,让旁边的亲卫兵把袜子给脱下来,又赶紧把她的嘴给堵上。看到她终于流出了委屈的泪水,我却发现自己也没能高兴到哪去,不想再看到她,我转身离开。
整个营有点空荡,南坪王和何予恪都引兵去了前线作战,后方的辎重粮草由莫柔的哥哥把持着。
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我跑上两步问哨兵:“发生什么事了?”
哨兵也向外探着头,突然神色一紧:“好,好像有人来劫营!”
一道清悦的女声传来:“有人来劫营了,公主快保护好自己。”穿着兵服的莫柔领着一队人马匆匆跑向这边。
我的神经瞬间崩了起来:“对方来了多少人?”
“三人。”
我舒了口气:“只有三人也敢来,谁这么大胆。”
“不过这三人非常厉害,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将士,在千军之中来去自如,势不可挡。”莫柔说得可夸张。
旁边的哨兵也道:“他们趁前方作战后方空虚,大概是来烧粮草的,大人,你还是先藏起来吧。”南坪王军中只知道我来历不凡,是重要之人,却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我说:“不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既然是来烧粮草的,你们就去保护粮草,围在我身边这不反而招人瞩目吗?赶紧散开。”
“是!”
我看着众人往营后而去,心中忽又生出一丝困惑来,不对,这里离朝都这么近,即使烧了粮草也很快能得到供给,他们的目标不应该是粮草,那是,我的目光扫过俘虏所在处,赵会茹!
我忙喊道:“来人啊!快点加派人手看紧她。”我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囚车。
来不及了,那几个人像龙卷风一般强势穿梭而来,他们身着黑衣,黑布蒙面,武功精干,突破了层层屏障,其中两个做掩护,另一个人轻功超绝避重就轻地招架开阻挡他们的守兵。
在人群之中,人影交错,我却可以一眼认出那个身影,他一举一动像磁铁般牢牢吸引住我的注意力,我记得他那飘逸的身形,就像一个魅影始终残存在我的脑海里,我认得他那圆融通达的武功招式,如清风一般扫荡无痕,让人于迷乱之中便颓然倒地。
我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容易死,认出他的一刹那竟还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兴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捣碎我的心血,用内力震开囚车,把赵会茹救了出来,犹如探囊取物一般。我咬紧牙关,身侧的衣服在我的手心被拽得一团乱皱。
我就知道这个人只要活着一天,对我们就是莫大的威胁。我只能躲在角落,憋着一口气看他们来去如风,救出赵会茹,绝尘而去。我没有出去搅和,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如果连我都落在他们手里,那就更麻烦了。
他们有备而来,救出赵会茹,没有恋战,也没有半点耽搁,从前营而入后营而出,进退之间打击的都是最薄弱的环节。
莫柔跑到我身边:“公主没事吧?”
我没有说话,就摇了摇头,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那个人始终是我的对立面,不管明的暗的从来都没有改变。微笑着伤害难道就不是伤害吗?
莫柔顺着我的方向看去,讷讷道:“如此厉害的人物,到底是谁?”
我勾了勾唇角,声音变得冰冷:“我曾经的师父。”
“啊?”莫柔困惑地看向我,好像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的眼睛依旧直直地看着前方,似乎还能看到他残留的痕迹:“他是赵氏的人,一直潜伏在我身边利用我,我问你要的连心蛊就是下在他身上的。”
莫柔了然,有点同情地看着我:“原来如此,实在是太险恶了,公主怎么不问我要可以致人死地的蛊毒,用那连心蛊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哦……”我敷衍着应和了一声。那个时候,我只是想自保而已,没有想过要致什么人于死地。下次再相遇,一定不能手下留情了,这样想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却莫名地刺痛了一下。
后勤兵清理了一下营地,所幸没有多大损失,粮草也都还在。
前方战事胶着,奇怪原本以为可以轻松拿下的一场战役持续的时间却有些出乎意料的漫长了。
夕阳残红,斥候浴血传来谍报,原来赵会琛在山岭上的驻兵是虚张声势,在两翼还埋伏了许多强干的战斗力。对方是以逸待劳,我军虽然在人数上占优,但遭到了埋伏,损失了不少兵力,士气受到打压,战事惨烈。
“知道了。”莫柔的哥哥挥退斥候,又对我道,“如今这种情况只能等了,战事时间拖得长对我们而言未必是坏事,赵氏是腹背受敌,如果是打持久战,消耗战,耗不起的是他们。”
我点了点头,又叫住斥候兵:“等一下。臻朝那边的将士一切安好吗?”
斥候兵回过身来略作思索道:“臻朝的前锋将领是个姓屠的年轻将军,牵制住了敌军的左翼,从南面辅助他的那个女将军好像在战场上难产了。”
“什么!”我急得上前一步道:“在哪里?现在怎么样?”
“属下只是听说,没有看到具体情况。就在离我们东北面五里远的山坳里,回朝都的路被敌军阻隔了,这荒郊野外的哪里去找产婆,周围都是粗老爷们,估计情况不妙。”
现在就难产,应该还是早产,这还真是不妙。
不行不行,我一刻都停不住了,我要去找她,好歹我是个女人。我变得焦躁起来,为什么别的穿越女都会无师自通接生什么的,我怎么就完全没有概念呢?
我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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