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咣当”一声巨响,铁链“哗”的一下撞到了栏杆上,激起层层叠叠的回音,震耳欲聋。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劫狱?”
狱卒叫喊着,追随来人一路杀向洛雯儿所在的牢房。
“无涯律法:逃狱者死;劫狱者死,并诛九族;勾结外匪劫持天牢者……凌迟!”
一个狱卒率先赶至栏杆前。
洛雯儿认出,此人就是那个对自己欲行不轨的混蛋。
此刻,这个狱卒亦回了头,狠狠盯了她一眼,那目光好像在说,她就是那个勾结外人劫持天牢罪当凌迟的恶人。
她不禁往墙角缩了缩,转而望向老头,却见他正兴奋的跳脚比划:“打,打啊!揍他,揍……”
“啊——”
一声惨叫过后,一个青衣狱卒飞了过来,恰恰落在栏杆外。与此同时,两个身影跃入视线。
一深蓝如夜空,一雪白如寒玉。
可能是牢中光线太暗,周围人亦是灰突突的,那个雪白的身影便格外引人注目。
☆、143跟我走吧
但洛雯儿观察了一会,觉得他之所以醒目完全是因为太过“活泼”。
她不知道天牢外是否还有人营救,仅看闯入这二人……蓝袍者身姿矫健,出手稳重,招无虚发,且面容冷肃,尤其是下颌,刚正坚定,可见性格亦是中规中矩,坚韧不拔。而那个白衣服的……
简直就像一只菜粉蝶,上下翻飞,不似来救人,倒像是在表演。手里还拿着把扇子,一会展开,一会合拢,一会敲这个狱卒的头,一会点那个狱卒的腿弯,一会又搔另个狱卒的痒……花样百出,折腾个不停,不过却也功力不凡,看似轻松,然而挥洒之间,已将对手撂倒一片。
他还抽空转了头……
洛雯儿方发现,此人还戴了个面具。
玉质,镶宝嵌晶,周围还覆着一圈细碎的羽毛,极是华贵,就这么转头之际,已在暗淡的灯光下牵出数道亮丽的光烟。
洛雯儿只专心致志的盯着那面具看,却见他唇角一弯……
下颌不似蓝袍者生硬方正,而是弧线优美,亦不乏阳刚之气。且他的唇形极是好看,应是不语亦似笑的那种,尤其是这么一弯,温润儒雅,却又带出几分邪魅。
应是美男一枚,可是她却皱起了眉,因为她方与他的目光对上,他便冲她挤了挤眼。
轻佻!
她回了他一瞪,别过脸去。
他却蹦到跟前:“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高贵而亲切,却又透着些许疏离与落寞。
他是什么人?
“美人,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话音未落,大概是因为受到了前面狱卒的进攻,他的手肘往后一收,恰恰碰到她的胸口。
“好软……”他回了头,语气狎昵。
洛雯儿当即腿一抬。
他身形一动,轻飘飘的落到旁边,却不忘冲她吹了声口哨:“美人好凶(好胸)!”
原本是沉寂如坟墓般的天牢,此刻却涌进无数的狱卒,蚂蚁一般压过来,可是前来救援的只有这么两个。
“公子,带吴先生走!”蓝袍者发话,语气如他的神色一般冷硬。
白衣人点头,偏头望向洛雯儿:“美人,要不要跟我们走?”
洛雯儿是想借机离开的,可是那个曾经轻薄于她的狱卒忽然爬过来抱住她的脚,被打得肿如猪头的脸高高仰起,奋力叫道:“你不能走。你走了就是逃狱,必处死刑。你不是要见王上吗?我帮你通融……”
其实他不过是看出这突然闯入的二人是奔着那老头来的,而且武功高强,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对手,可若是两个都被劫走了,他还有命活吗?至少留下一个,他还能有个交代。
洛雯儿不知道以这个狱卒的身份,是根本见不到国主的,她只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料想逃脱定然困难。这俩人虽然看着武功不错,却不是千羽翼,而且她发现,二人只伤人,不杀人……当然,她并非亲历过战场便嗜血成性了,也明白杀害“警察”罪加一等,人家自是不愿没事找事,何况他们本就不是为救她而来,如何能够尽心尽力?没准中途她就被就地正|法了。而若留下来,不仅不触犯刑法,又免除了风险,没准被定为污点证人,“戴罪立功”,更能见到国主,到时……
关键是她这个来自现代的人,在这样紧急的时刻,能够考虑到的,首选是法律的要害。
而偏偏在这时,白衣人又暧昧的说了句:“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
她当即厌恶的避开他伸向她的手。
若是当真跟他们走,岂非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美人,你难道要听他胡说?他不过是个低等小吏,如何有机会得见王上?而且一旦我们走了,他为了立功,还要把你定为我们的同谋,到时,你要怎样交代我们的行踪?交代不出,便是酷刑加身,到最后,就是十个你也不够他们切片儿的……”
白衣人一边继续表演他的优雅,一边慢条斯理,还不忘冲她飞媚眼:“我可舍不得这么漂亮的人儿被割得七零八落……”
洛雯儿听得胆寒,可是那狱卒又在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纵使你们逃到天涯海角,英明的国主也定会将你们捉拿归案。我好心告诉你,我们的人正在赶来,弃暗投明,方是阳关大道。”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外面又传来一阵呐喊并脚步声。
原本空旷的监牢,现在被挤得几乎要爆炸。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蓝袍者低喝,倒夹起老头,纵身跃起,竟是踩着狱卒的脑袋往外奔去。
老头脸朝后,死死的盯住洛雯儿,忽然声嘶力竭的叫道:“带上她,她还欠我诊费……”
白衣人仿佛就在等着这至关重要的一句,不待话音落地,一把拉过她,搂在怀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微弯的唇瓣恰到好处的擦过她的眉梢。
色狼!
洛雯儿正要发怒,然而身子一轻,竟是凌空而起。
白衣人携着她,果真如蝴蝶一般,掠过众人的头顶,翩然而轻盈的向着走廊深处的一线光亮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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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电视演的一般,他们在前面逃,后面是一大群人在追。
蓝袍者夹着老头一脸郑重的飞奔,白衣人却丝毫不觉紧张,倒似玩乐,明明可以跑得更快,却偏偏一会快一会慢,仿佛故意逗着后面的追兵玩。
这人能不能有点正事?
洛雯儿气得不行:“放我下来,我自己跑!”
“终于下定决心了?”白衣人唇角翘得魅惑,可是没有放开她,反抱得更紧,亲切而疏离的淡香就落在她的耳畔:“可是我还没抱够呢……”
“你……”
“你是说,我们应该找个机会单独聊聊?好!”
不等洛雯儿瞪眼,带着她三纵两纵,竟是跑到了蓝袍者和老头的前面,且身子一倾,彷若滑翔般直向前掠去。
蓝袍者眉目一沉,臂间一紧,足下发力,也不顾胳膊底下突然叫得惨烈的老头,飞速追去。
只眨眼的工夫,就将追兵落得不见踪影。
洛雯儿只觉风声入耳,风刀割面,不觉微偏了头,避开那迎面的劲风。
而一只手,温柔的拂过她的发心,挡在她的面前……
☆、144事有反常
宽大的袍袖随风飘舞,于是,那股淡淡的,复杂而矛盾的气息再次沁入心脾。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有些模糊的判断这大概是水沉香的味道。
水沉香即便在古代亦极为少见,这个人竟是能使用这么名贵的香料……他到底是什么人?而老头不过是个大夫,居然能劳动这样的人物出手相救,老头又是什么人?
她不禁想再看他一眼,怎奈袍袖遮面,而且耳边忽然喧闹起来,看样子他们竟是来到了集市。
脚终于落了地,却是被他拖住疾走。
一阵摩肩擦踵后方停了下来,脸上的遮盖亦被取下,她睁眼一看,果真是集市。
身后传来一阵惨叫:“放开我,放开我!”
老头悬在半空的两条小短腿一个劲踢腾。
蓝袍者面色阴冷,手一松,老头“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老头摔得“嘎”的一声,却很快缓过来,嗖的蹦起,指着蓝袍者的鼻子:“朗……”
他方要大骂,忽的神色一变,飞快的瞟了眼白衣人和洛雯儿……不过是极其短暂的一瞬,短得仿佛是神思片刻的恍惚。
再开了口,却依然气势汹汹:“狼心狗肺,你忘了我上次是怎么救你来着?竟然这么对待我老人家?!”
蓝袍者的表情终于有了个微妙的变化,那便是眉峰一扬。
老头则动作敏捷,噌的一下躲到了白衣人的身后,露出半张脸的狡黠与狰狞。
洛雯儿有点看明白了……白衣人的身份要高于蓝袍者,可能也要高于这个老头,只不过关于主子为什么要亲自动手以身犯险的去救一个底下人倒是不得而知了。
这边的古怪不是没有吸引百姓的注意,不过他们只是瞧了一眼。女孩子们的目光则是格外在两位帅哥身上打了几个转,然后同身边的伙伴窃窃私语,再望上一望。
蓝袍者目不斜视,白衣人倒不客气,或许是对自身的魅力格外自信,不仅更加玉树临风,还不断的摇着扇子,跟姑娘们微笑示意。
姑娘们当即红了脸,有的娇笑着跑开,有的则大胆的扔了荷包过来,其中一个正正砸中洛雯儿的头。
洛雯儿拾了荷包,脸色难看。
“怎么,吃醋了?”白衣人低了头。
此时是正午,身后房屋的阴影恰落在他脸色,遮掩了那眸中神色,却无端端的让人觉得他正专注的看着她。
洛雯儿警醒的退后一步,忽觉怪异。
但凡做见不得人的事,都是趁月黑风高,此人怎么大中午的就去劫狱了?还跑到这么热闹的地方?莫非是想反其道而行之?莫非是觉得要藏好一粒珍珠,便是把它混到更多的珍珠之中?
她收回目光:“多谢公子搭救,小女子感恩不尽,至于欠这位老者的诊费……”
望向老头:“老先生若不嫌弃,不妨告诉小女子府邸何处,亦或者约个时间地点……就在这里吧,明日此时,小女子遣人送上诊费……”
嘴角微咧,试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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