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逐欢记(出书版) 作者:当木当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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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欢,逐欢记(出书版) 作者:当木当泽-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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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年来,看不清一个永成王,如今这个楚灏她更看不清楚了……楚灏仍在摆弄她的手指,弄得她的小心肝一个劲地颤。感觉楚灏的手贴到她的身侧,似是要抱。叶凝欢浑身一麻,她都这样儿了,他居然还兽性大发,简直就是畜生!心里头一激愤,那本像粘在一块儿的眼皮此时竟轻易地睁开,霎时看到一张脸!离她很近,眨巴了几下眼睛,由此模糊转清晰。
  那张金玉其外的脸没了往日的狂样儿,换成了一副波澜不惊,一双眸子若潭一般,又像漆黑的夜,什么情绪也看不到。
  当贵人不但要阴险、狡猾、歹毒,还得脸皮厚。她的水准显然不够看的!他们四目互瞪,楚灏那清晰如浓绘的眼线,此时在睫毛之下带出了一层淡淡的氲影。还是天光白日,帐子没掩,阳光尽情挥洒,让他一身暗绣的淡蓝色袍子带出点点碎闪来。
  他看了她一会儿,仿佛她这样突然睁眼并不意外。俯下头来,没待叶凝欢反应过来,他就狠狠给了她一大口!她侍寝过两回,他没碰过她的嘴唇。
  他一向禽兽作风,喜欢咬人,以前忍了就忍了,但现在叶凝欢五劳七伤,哪里还能不动如山?叶凝欢觉得一口血气乱翻,惊惧交加,刚一动便扯动了胸前的伤口,痛得五内俱焚,浑身直哆嗦。他一点也不客气地连啃带咬,很快血腥味就弥漫了出来。
  楚灏微微抬了头,唇上沾了一点艳色,眼中带出微光,看在叶凝欢的眼中无疑是恶鬼。
“长本事了?居然敢跑?”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没有温度。叶凝欢浑身无处不疼,气都喘不匀更别提开口了,况且到了这地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不吭声,垂了眼皮一副等死相。楚灏也没再理她,手一伸直接把她给托起来了。那德行仿佛她睁不睁眼,于他而言根本没区别。他一托她,疼痛越加剧烈,马上就有一种骨头和骨头在磨的感觉,疼得钻心。她有点忍不住,喉咙里挤出一声呻吟来,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惊讶。
  他将她托起,接着往后头一顶。该是枕头,但叶凝欢直觉得像是被戳到无数把尖刀上,身体沉得像绑了巨石,生生觉得后背的筋脉尽断。胸口一阵极痛,嘴角泛起不正常的嫣红。
  叶凝欢眼前金星乱冒,挣扎了许久才勉强压住没吐出来。楚灏捏了她的脸,手指头凉凉的,轻声问:“你挺悍的啊,这样都不吭声?”能把询问的语气说得跟命令一样,一般的贵族也达不到这样的水准。
  叶凝欢看着他的眸子,她倒霉,跟公主跑一条路。她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现在求饶也没有用,这点觉悟她还是有的。反正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上刑也得忍着。
既然刚才听到了,就不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她也不会二百五到直接认了,人算不如天算,满以为自己找到了绝佳的机会,殊不知贵人尚阴谋往来,也合该小命休矣!
  她并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不过就是有点傻的一个普通人。心里有一个小小的梦想,就算被践踏了很多次仍然怀揣一丝希望。以为在端午进宫献艺的时候就该泯灭,却总是不死不休。  林静说她是“挑错了日子,来错了地方”,其实,她根本是投错了胎,生错了心!
真的挺没意思!

右手传来的剧痛让她不能再胡思乱想,眼前一阵发黑,想挣扎但身子太沉,大口的喘息着,因为她觉得窒闷到了头。勉强地抬眼看他,想给他一个特英雄、特鄙视的眼神,但不知道怎么搞的,眼前一片朦胧,怎么也看不清。还不及喘息,又是一阵剧痛铺天盖地,这次她感觉到了,该死的他在捏她的伤口!
老天爷啊,赐她晕倒吧。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吗?这算什么呀!
本来就眼睛一阵胀涩,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此时疼痛连成一大片,不仅把呻吟又挤出来,还直接把眼泪给逼出来了。叶凝欢想破口大骂,要杀便杀,这样欺负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但此时的体力根本不容得她胆壮声粗地咆哮发泄,除了噼里啪啦地掉泪珠子,连气都顺不匀,真是太没出息。
眼前一阵花,后脖子一凉,被他的手轻轻一带,鼻子就顶到他的胸口了。他身上凉凉的,有着二月霜的冷香。听到他的声音,仍是淡淡的,似漫不经心:“都这样了还瞎琢磨什么?忍着有意思?也没赏可领。”
叶凝欢难受得不知道该怎么好了,眼泪刷一下就淌下来了。不喜欢哭,是因为哭没用,又不管饱,也不管暖。
哭了,该看不上她的还是看不上,要杀她的仍是要杀。
小时候哭过,环境很陌生,训练很艰苦,她想家,想死去的爹娘。得知自己要去宫中献艺的时候哭过一回,是为自己那颗痴痴傻傻的心!
而现在,当真是让他这种态度给弄哭了。说实在的,不全是因为疼,她忍疼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二般;也不是因为伤心,没什么可伤的了。就是有点绷不住了,可能英雄没扮成,傻瓜却当了个够,觉得很丢人吧!

右手差点断了半掌,刀很锋利,她又抓得死死的,切割得极深。当时情急也不觉得,此时让他捏了一下疼痛就全来了。胸口让人捅了个窟窿,她本能的最后一闪偏了几分,现在挺后悔。还躲什么?林静好歹能给她一个痛快,落在他手里,一醒来就把她弄得死去活来,以后不知道还要受什么苦。
眼泪一出来便止不住,每吸一口气胸口都疼得要爆,逼得泪水更是决堤而出。楚灏没再冲她的伤口下黑手,却是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像是安抚,弄得叶凝欢更觉得他不正常!
疼痛一波波袭来,她开始不自控地抽搐。
楚灏见状便又让她歪靠在枕头上,瞥了眼她那肿眼泡,目光落在她破了皮的嘴唇上。手指轻抚上去,动作是吓死人的温柔,生带得叶凝欢抖得更厉害,他绝对有当疯子的潜质。
叶凝欢别开了眼不再看他,没那精力再去猜他的下一步动向。她微微喘气,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从痛感还是如此新鲜活泼看来,最多也超不过三天去。
身处的这张大床很是华丽,不过帐外不远处摆了一架八折屏风,把外头都挡严了,除了阳光透洒过来知道是白天,一点景儿也瞧不着。瞅着屋里的装陈,该不是她原本住的丽水阁,也不像是寥花台。反正他是贵人,宅子多得数不清,谁知道又是哪儿。
楚灏叫进来一个梳双环髻、着黄衫的小丫头,她手里端着托盘,步履轻盈地进来,向着他福了一福,便至床边给叶凝欢喂药。
药汁乌漆麻黑的,吃药的时候感觉味觉也有点退化了似的,药汁并不觉得苦,糖也不觉得甜。难受至极的感觉并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他此时那种波澜不惊,却暗聚洪涛的诡异态度。
最痛苦的不是说让她死或者活之类的,就是这种他语焉不详吊着的感觉。但他不开口,叶凝欢也没法直接问,毕竟刚才她是“昏迷不醒”。
就在她以为要被他一直吊到死的时候,楚灏突然丢了一条腰带连同一个小包到床上。叶凝欢一看,正是她准备逃跑的一套家当。
楚灏看都不看她一眼,把包袱打开,掏出一个小银疙瘩,上头的花纹还清晰分明。本来是个盘丝银花盏,是放在丽水阁的房间里的小摆件,叶凝欢当时准备逃跑,就把它砸成小银块顺走了。大花瓶什么的没法拿,这个好歹是银的。
“我就拿了这一个。”叶凝欢被吊得难受,主动开口。
“这银螭纹双耳,内府的造价是六十两。”楚灏略抬了眼皮,他那双静潭似的眸子居然带了点笑意,“虽然官品不好出手,不过你找对了路子,二三十两总有人要的……”
大仙您不是皇亲贵胄吗?杯子的成本您都知道啊?而且江湖经验很丰富嘛。
叶凝欢被他的“多才多艺”震憾了,所以一时没注意话里的重点,甚至连她自己原本想说什么都忘记了,喃喃应了一句。
他看着小银疙瘩:“但你砸成这样儿,也就是过称论银子,最多六钱不到还不能按官价给。”
叶凝欢的脸又青又白,把托盏砸扁了,于是三十两变六钱……
不但吊着她,还打算顺便损死她。
楚灏显然没尽兴,又掏出一个小琉璃内花瓶子,是净房里装香露的,她第二次侍寝之后获得的奖赏。瓶身不过手指高矮,很精致小巧,叶凝欢觉得应该很值钱,所以也顺出来了。 反正那时住进丽水阁的人很多,人多眼杂,丢几样也没人查得着。
楚灏瞟了一眼瓶子,打开塞子闻了闻,将瓶口冲着叶凝欢说:“这里头的精露,比这个破瓶子贵十倍,你全倒了?”
不可能吧?怎么可能有这么贵的精露啊!像她这样的人也不配用这些吧?什么精露啊?精成这样了?
叶凝欢瞪圆了眼,这样损一个重伤快死的女人有意思吗?她不承认地说:“没倒,是用完了。”
他不把她恶心死不罢休,最可恨的是他还是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问:“养你这身皮够贵的啊,怎么用的?”
死撑也快撑不下去了,盯着小瓶子一会儿,她的确给倒了,觉得味儿呛人得很,怕塞不紧漏出来再暴露了行踪。
叶凝欢默默地低了头,默默地一点点想往被窝里蹭,不准备再满足他这种恶趣味。

第四章 君心难揣测
楚灏瞅着她半死不活的样儿,尽了兴就开始不紧不慢地入了整正题,捏了她的下巴逼她抬手:“你早就认识陆霜凌了,还跟他敢情很不多?”
叶凝欢一悸,心开始怦怦乱跳。他在怀疑是陆霜凌帮她跑的?这般一想,顿时有些急了,忙说:“我是自己跑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楚灏微眯了眼,松了手:“看起来感情是真的不错。”
叶凝欢被他盯得有如芒刺在背,额头上又多泌出一层薄汗。
这家伙有点喜怒无常,一时好一时歹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什么。霜凌本就与此事无关,不管霜凌是不是东临王的人,她都从未想过要借助他的力量外逃。
叶凝欢微抽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直接招供:“我借了落晚亭那里的出水口跑的,顺着通惠河至枫悦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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