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叔[第二部.荒灯] by 逐渐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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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叔[第二部.荒灯] by 逐渐冰冷-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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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穷,一个老人一个哥都要人照看,家里还要供一个大学生,你跟了我往后的日子只有个苦。”
“我愿意。”崔二妹咬咬唇,坚定的回答
“这事儿我做主!银锁,你这两天就带二妹回去,给你妈看了,就尽快结婚。”王老汉沉着脸,不管怎样答应他老姐姐的事儿他一定办到,老二的性格他了解,长辈的话他不会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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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溪村出了条大新闻,王银锁去了趟山西居然带了个漂亮媳妇回来。要知道老王家的景况那叫一个烂,养条狗都嫌多张嘴,那女子看上去不痴不呆的,莫非真叫猪油蒙了瞎了眼才看上王银锁?
不过诽闻归诽闻,女人家议论了几天,要单说王银锁这个人,就是再眼尖的媳妇也挑不出一个毛病,几年前石溪村第一帅小伙儿,那身材体魄叫多少骚娘们半夜里烧心,更别说周身那一股老爷们的剽悍却不凶暴的味道,勤劳肯干,硬是撑起了一个烂包家。
尽管这样,看看王银锁背后那个恶心的傻蛋、泼辣的婆婆、一年数千的大学学费,烂房子破瓦,十个女人家十个要打退堂鼓。毕竟,过日子是实实在在的事儿。女人家的议论总带着股酸溜溜的味儿。
崔二妹异常缄默。连生奶奶总是高兴的,只嚷嚷着让银锁带二妹去扯身新衣裳。
老王家三间房,崔二妹来后和连生奶奶住在一起,平时只是闷着头干活,洗洗刷刷收拾屋子,手脚麻利,连生奶奶开始还担心她身子单薄不能干活,现在倒是放心了。
这一天一家人吃完饭,银锁到院子里挑水,注满水缸浑身热气腾腾的回到自己屋,擦把汗,就见灯亮着,崔二妹坐在他的床上
崔二妹看见银锁走到门口,又低着头,一针一针的缝补着他的背心
“你放着吧,我自己来。”银锁有些不自在,他很少接触女人,有些手足无措。眼前这个和连生的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女孩子让他不知道怎样招呼
崔二妹放下手中针线,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的膝盖,房间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银锁刚想说些什么,崔二妹却忽然站起来对着银锁扑通一声跪下
“大哥,你是好人,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吧!求求你大哥,放我走吧!我下辈子作牛作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全身抖得跟筛子似的,崔二妹不住的给面前的魁伟男人磕头,即使她想着男人一拳头就能把她给捶死。

05
压抑了很久的泪水顺着崔二妹白嫩的脸郏上流下来,她老家在晋中一个偏远的山村,母亲在一连生了六个丫头后终于怀上了个带把的,她姐姐叫大妹,她叫二妹,三妹、四妹……一直这样排下去,他爹只给最小的弟弟取了一个象样的大名。
念完小学后她就辍学了,家里合计着用嫁女儿的嫁妆给儿子娶房好亲,二妹自小生得比人强些,她不甘心像大姐一样随便找个农村男人嫁了,她想读书,她想考大学,于是于是不顾家里反对出来打工攒钱,她实在受够了她爹一不顺心就拿她们姐妹出气,而娘只会悄悄抹眼泪。
这个涉世未深的农村姑娘万万没有想到,她急于挣钱的心理会被人利用,骗她说城里待遇优厚的工厂招供,一起被囚禁的还有几个女孩,全都吓得瑟瑟发抖毫无办法,而二妹因为长得标志当晚就被几个人贩子轮奸了。
委琐的男人们发狠似的糟蹋她,几次逃跑被抓回来后更是变本加厉的毒打,拿皮带抽、拿烟头烫,折磨得这个弱女子精神恍惚,最后,人贩子们玩腻了,才把崔二妹以黄花闺女身子卖了高价。要知道在穷山僻壤山沟沟里,只要是个能生的婆娘就有人要,饥渴了多少年的汉子想摸摸女人的胴体都想疯了。
二妹一直在寻找逃跑的机会,她实在被拳头教训怕了,无论是凶暴的爹还是猥亵的人贩子,都让她恶心得想吐,她抗争,却在一次次绝望中慢慢麻木,麻木后头脑反倒镇定下来了。她本来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大概就是被绑在床上让人一遍遍糟蹋,可是老天毕竟开眼了,让她碰到个老实人,她决定赌一赌。
崔二妹跪在银锁跟前抽泣的叙述,泪如雨下,她哽咽着要脱下棉袄给男人展示满身的伤痕,白嫩的肩头上青紫一片,二妹泪眼朦胧的哀肯哭求,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她抬头一看,吓得几乎瘫软——
男人面庞铁青,高大的身躯仿佛置身于疾风骤雨中,钢筋一样的手臂死死的扣住门框,皮肤青白,额上的筋都暴出来了,沉厚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崔二妹第一次发现越是看上去憨厚和善的人发起怒来越是可怖,她的心快要跳出胸腔
银锁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如利剑一遍一遍搅动,疼得他站不稳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让命运这样残酷的重复!老王家上辈子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
老天爷啊,你不长眼睛!
深吸一口气,银锁踉跄了一下,用力扭过头
村里传来几声狗吠,橘红的灯光从连生奶奶的屋子里透出来,银锁却觉得这光是那么远,那么寒冷,冷得他皮肤上的小疙瘩不断的沁出来,冷得他牙关直哆嗦……
被崔二妹凄恻悲苦的目光一照,银锁蓦然回过神,手忙脚乱的给她捂上衣服,又翻遍内外衣口袋,找出几十快钱塞到她手里——
“大哥也没啥能给你,这些钱给你做路费,你想啥时候走都可以。”
捏着手里花花绿绿的钞票,崔二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男人,不仅没有为难她还给她回家的路费
“大哥……谢谢……”一股又暖又酸的感觉梗塞在胸口,二妹的眼眶又红了
银锁叹口气,转过身,心里空了个洞忽忽的吹着冷风,腿沉的灌了铅。
只留下崔二妹怔怔的望着男人瑟缩的背影,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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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没想到是要躲过年生奶奶的法眼送走崔二妹并不容易,也许是嗅到了什么,连生奶奶对二妹开始不客气起来,现在的连生奶奶格外警惕,就连二妹上个茅厕也要跟在后面,银锁几次提出要带二妹到县城去扯几身新衣裳,都被连生奶奶冷脸回绝
“等你们结婚圆房了也不迟!”
和二妹商量后,崔二妹就开始装起了病,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呻吟不止,银锁借来三轮车,让二妹坐在后面,连生奶奶见那个样子,也不敢阻止了,毕竟人命关天。银锁火急火燎的蹬起三轮车,连生奶奶嘱咐了一个后生一直跟到村口。
一直蹬到县城,跳下车,银锁擦擦汗
“姑娘,快走吧,就到我昨天跟你讲的地方搭车,路上小心点。”
崔二妹点点头,深深的看了恩人一眼,又要跪下,银锁拉住她,“快走吧,回去好好过,别再轻信坏人了。”
和崔二妹分手后,银锁徘徊了很久,直到太阳偏西了才回村,他坐在草垛上一根一根抽着眼,低劣呛人的白雾飘散着融入山村暮色中,和家家户户悠悠升起的炊烟一道,被风带走,从此自由自在。

银锁呆呆的盯着满地的烟屁股,咳嗽起来,用力咳了几下吐出一口夹杂着血丝的痰。
银锁站起身,向家走去。
木头门嘘掩着,吱呀一声,银锁推开门。
连生奶奶坐在光线昏暗的堂屋中央,桌上摆着碗筷,看见银锁进屋,抬起眼
“一家人都在等你吃饭!”
银锁惊心的扯开笑脸,柔声说:“妈,二妹她路上碰上个亲戚……”
“孽障!”
“你把我儿媳还我!”连生奶奶手指着二儿子,忽然往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妈呀!”银锁大喊一声,上前抱住连生奶奶
“老头啊,我对不起你!孩子不听话,我该死!我该死!”连生奶奶披散着花白的鬓发,心力交悴,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不停的自扇耳光:“老头子,你要是在天有灵,就收了我吧!”
银锁死命拉住母亲的双手往自己身上打,可是喃喃的声音仿佛被抽空了灵魂
“妈,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可买人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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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半夜,熟睡中的银锁忽然被一阵阵激烈的擂门声惊醒,他披衣下床打开门
那人一见银锁,急切的说:“你是王银锁?你媳妇车祸,正在我们医院抢救,你快去看看!”
银锁赶到医院,迎面走来一个双手沾着血迹的白大褂
“你是崔二妹的丈夫?病人昏迷前让我们通知你,还好伤得不重,孩子保住了。”那位女大夫看了一眼这个粗壮的农村男人,严肃的说:
“你媳妇身体很虚弱,有身孕的人不能再让她干重活,更不能打她,你知道吗?”女大夫的声音有些严厉
浑浑噩噩的跟着大夫走进病房,银锁觉得脚底软绵绵的,好象在做梦,又好象踩在棉花上
崔二妹的脸色苍白的像纸,她缓缓的张开眼睛
“两个月了,医生说不能流,否则会死。”
二妹艰难的翻国身:“大哥,你说我想啥时候走都可以,你再帮我一次,我现在不能回家。”二妹闭了闭眼,苦涩的泪水流下来——晴天霹雳,她根本不知道是哪个畜生的种,她好想拿水果刀就这么一刀向肚子扎下去
“大哥,我有力气,我能干活,绝对不会拖累你大哥,我生完孩子就走。”
崔二妹知道这回自己是碰到好人了,所以在翻车后意识模糊中报出了银锁的名字和地址。她相信他绝对不会见死不救,她需要一个庇护所,在这种情况下她能依靠的只有这个老实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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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崔二妹伤愈的很快,几个星期后后,银锁来接她出院
打住院部交了钱后,崔二妹叫住的男人,也许是几天没休息好的缘故,男人的脸色很憔悴
“钱,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崔二妹小声说,她的确有些不安,害怕男人改变主意
“走吧。”银锁接过二妹手中的行李
跟在男人后面坐上三轮车,外面,晚霞漫天。崔二妹默默的坐在后面,蹬车的男人裤腿卷到了小腿上,露出黝黑遒劲的半截小腿,好象有用不完的劲。裹在破棉袄里的黝黑肌肉随着蹬车的动作在结实宽阔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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