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谨廖却是大声道：“脉组织为苏浅而生，为安苡城而死！”
那一刻，安苡城泪流满面。
【十】
第二天，报纸的头条全是昨天法**的发生的事。
法官收贿赂，法庭受袭击。
脉组织不复存在，日絮从此诞生。
原脉组织的最高领导人竟是一介高中生。
脉组织所有成员为一神秘少女全体大闹法庭，究竟是怎样的少女让脉组织如此疯狂。
看着各式各样的头版新闻，安苡城只能叹气。
事情果然还是大条了。
报纸上放着自己大大的模糊的侧脸相片。
幸好不是正脸的照片。
但是让她更在意的是尚谨廖昨天的一番话：“安苡城，我想你必须要知道一件事。是我们隐瞒很久的事。”从法庭中出来时，尚谨廖说了这句话。
“什么。”安苡城的眼睛微微泛起红肿，脸上还留着哭过的泪痕。
“先回答一个问题。”
“好，你问。”
“用你的命换苏浅的命，你会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问。”安苡城摊手：“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尚谨廖抓住安苡城的手臂，蹙眉道：“我是认真的。”
“会。”安苡城低头，“那是以前的答案，现在，也许我不会这么做。”
尚谨廖松开安苡城的手，神情凝重：“等你有一命抵一命的觉悟的时候，我再把那件事情告诉你。”
安苡城揉揉被抓过的手，低声应道：“哦。”
“好了，就不说这个问题了。”尚谨廖对着天空吐出一口气，左手搭上安苡城的肩膀：“这么晚了，送你回家吧。”
两道削长人影在相互交错的路灯下走动着。
“你信一见钟情吗？”
“我信。”尚谨廖的回答显然出乎意料安苡城的意料。
安苡城猛然抬头，“你信？”
“难道不允许？”尚谨廖笑着调侃安苡城。
安苡城摇头，“只是惊异。”
“你太安静了，总是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尚谨廖目视前方，嘴角挂着一缕笑容：“如果像苏浅一样活泼多好。”
不知味的情绪涌上心头，嘴里不自觉地吐出冰冷的话语：“就知道苏浅苏浅，你到底有多喜欢她。”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哦，是吗。”安苡城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那么，我也可以回答刚刚的问题了。”
——我、绝、对、不、会、拿我的命换苏浅的命。
也就是说，绝对不容忍我和苏浅两人，对吧，安苡城。
第十话（上）
【一】
安苡城反反复复将尚谨廖的话回味，想到她竟然向这样维护自己的尚谨廖发火，的确做的太过分。
果然还是要去道歉才行。
安苡城终究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歉意。
隔天下了课便站在尚谨廖教室门口，尚谨廖从教师中看到安苡城，走出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看你的表情像是来认错的。”
敷衍式的笑容。
“是。”安苡城点点头：“我是来问，你昨天想说的事情的。”
“那个啊，可是要觉悟的。”
“什么觉悟。”
尚谨廖嘴唇一张一合，说道，一、命、抵、一、命、的觉悟。
安苡城的思想停滞了三秒：“说实在的……我没有。”
尚谨廖看着安苡城的眼睛，认真道：“等你有了觉悟，再来找我。”
安苡城想不明白。
为什么要有那种无谓的觉悟。
最后只得找了个借口塞搪自己。
——他总是有理由才会这样要求自己的。
然而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多心。
天台上的风涩涩的，带些热气。安苡城坐在围了栏杆的由砖砌成的高高的石阶上。
尚谨廖在安苡城出神的时候走过来，站在背后，没有声响。
安苡城想要下去时，回过头，正看见尚谨廖：“你……也在啊。”
没等尚谨廖回答，安苡城急急地接下去：“我想好了，我愿意用我的命换苏浅的命，你告诉我吧。”
尚谨廖没料到安苡城会突然这么说，神色一滞，“你怎么……你知不知道苏浅在哪。”
“问我苏浅在哪……难道你已经做好了救苏浅的药？”安苡城脸上兴奋的神情一闪而过。
“先回答我的问题。”
“苏浅她出了车祸，当然是在医院了。”
“那么你见过她吗？在哪个医院。”
安苡城一时噎着，吞吞吐吐说道：“……没有。”
“这是当然的。”尚谨廖低头，握拳。“难道你从来没想过，你为什么可以加入这个被众多人追捧，可望而不可及的脉组织吗？”
“啊？”安苡城不解。
“因为你就是苏浅。”
暖暖的风从安苡城面前吹过，仿佛阻隔了尚谨廖与她的距离，阻隔了世界与她的距离。
安苡城宁愿自己记忆错乱。
安苡城得知了自己是双重人格这么回事。
“你随时都可能睡着，一觉醒来重新成为苏浅。”
“因为你就是苏浅。”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苏浅！我有和安苡城一起放学一起上学的记忆！”安苡城猛地跳开来，神情激动。
“当然，因为这些都是你所幻想的。苏浅是第一人格，而你是第二人格，所以为了保护你自己，你创造出了所谓安苡城与苏浅一起生活过的记忆！那不过都是你的幻想。”
“我不是苏浅！我不是！尚谨廖你一直都称呼我为安苡城对不对！阿梓也是，所有同学都是，他们都叫我安苡城……我就是安苡城。”
“对不起……关于这一点我瞒了你很久。是我委托组织出面，以你撞到头，记忆错乱为理由，让他们全部该掉对你的称呼。”
“你……怎么可能办到……”
“组织的力量，难道你还信不过。”
“不管你怎么说，我……”安苡城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脸：“我……即使有勇气，也不会……不会选择自己去死。”
尚谨廖神色复杂地望了安苡城一眼，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离开。
【二】
“周末去图书馆。”安苡城电话飚过去的第一句话就是毫无商量余地的陈述句。
“不去。”另一头传来更果断的拒绝。
“不要这样。”安苡城放软了语气。“我想去看书。”
由于双重人格的事情，安苡城明白尚谨廖因为她不愿让出主导权而恼火。
对面声音也稍微委婉了点：“周末有补习，去不了。”
“学这么多干什么，一起去图书馆好不好。”
“……你有事就说吧。”尚谨廖察觉到什么。
“我想好了，让苏浅醒过来吧。”
电话那一段一阵长长的沉默，“……好，下午图书馆见……”
在图书馆见到尚谨廖时，他正背对着安苡城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认真地翻阅。
安苡城甚至不忍破坏，这美好的一幕。
还是尚谨廖有所察觉，转过来，对安苡城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们之间似乎变得微妙。
而这种淡淡的笑容出现的频率也愈发地增大。
就像是生疏的朋友，投来的笑容。
“你来了。”尚谨廖把书放在书架上。
“嗯。”安苡城走过去。
话语已经变得不多，有时候甚至只是寥寥几个字。
是互相太了解，还是已经无话可说。
“你应该懂，这次见面的含义。”尚谨廖努力控制面部表情，英俊的眉宇还是不经意地皱了一下，像是悲伤的情绪。
安苡城没有回答，换了话题，“请我吃奶昔吧。”
尚谨廖一时没有理解：“……奶昔？这附近，似乎是没有卖。”
“这样啊。”安苡城叹一口气说道：“那好，谈正事吧。”
“三月十一日是你的生日。”尚谨廖沿着书架子坐下来。
“嗯。我知道。”看到尚谨廖招招手示意她再对面坐下，便也就沿着另一边的书架坐下了。
“但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尚谨廖顿了顿：“今年你生日的时候，哦，不是，是苏浅。苏浅生日的时候，她父母带她去海边，出了车祸。”
“车祸？”
“是的。”尚谨廖点点头：“具体的调查不到。只知道苏浅的父母已经在那场事故中去世了，不过这点不用担心，我以后我会照顾她。”
安苡城努力隐藏了情绪，问道：“然后呢。”
“你的记忆应该是在那以后的一个星期开始出现的。因为苏浅昏迷了一个星期，醒来以后就变成了第二人格的你——安苡城。”
安苡城默默点头，难怪那时候舒梓欣说自己两个星期没来上课。
“我也是从医院中了解到你的情况之后才推测出你是双重人格。理由是车祸过后，你因为情绪不稳定而弄错自己的名字。而且你总是说苏浅是因为车祸昏迷，成为植物人躺在医院当中，所以我推测，你错把自己家的车出车祸的情形错放在苏浅身上。为了不影响苏浅，我派了组织里的人去学校，让你们班级，你的老师，你熟识的人都暂时改称呼你为安苡城。”尚谨廖笑笑：“他们能这么配合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这能让你的生活像个普通人一样正常，对苏浅也有好处。虽然知道总有一天组织会研究出药，而第一人格的苏浅走有一天会重新取回主导地位……”
“你们却还是残忍地让我享受了这四个月是不是。”安苡城接话，脸上没有表情。
“那个药，我也并不确定能否成功。”
“原理是什么。”
“原理……大概是刺激脑细胞，被迫患者想起以前的事情。痛苦的，快乐的等等。如果患者有坚强的意志，就能醒来。”
“所以你这是在打赌。”
“嗯。”尚谨廖毫不忌讳地点头，“赌你和苏浅之间，谁更有活下去的信念。”
谁更有活下去的信念。
是这样啊。
也许我会输呢。
因为，我活下去的信念，他所在的方向，离我太远太远。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