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一上车，郑耀扬又开始那套循循善诱：“陈扬，一会儿记住叫我什么？”
“ＵＮＣＬＥ……”
“记得就好。”
“可是你说过叫叔叔有奖励的，怎么没有？”
“没有？上星期的那些礼物都不算了？”郑耀扬有口难辩，“好，今后礼物都让你的阿硕买单。”
“你的钱不是阿硕的钱吗？”
我终于在后座笑出来，看郑耀扬出糗，有时候还真蛮过瘾的。
走进餐厅，陈扬一手牵郑耀扬一手牵我，这样两大一小的组合是有点儿奇怪，小家伙东看西瞧，大大咧咧地喊起来，嗓音粉脆：“爹地，大家都在看我们耶！”
我将陈扬抱起来，放在儿童专座上坐定，防止她作怪，我俯身盯着她漂亮的褐色眼睛：“陈扬，明天不许逃课跟马莉阿姨去水族馆，ＯＫ？”
“ＯＫ。”她答应得很干脆，挺反常的。
“扬扬……”刚开口就被郑耀扬用警告的眼神阻止了，小姑娘立即机灵地改口，“ＵＮＣＬＥ啊，我的游戏机坏了，能再买一部吗？”
“只要老师不再告状，可以考虑。”郑耀扬一直很象样地当好家长的角色，可陈扬并不是很怕他，他也是首次遇克星。
陈扬不死心，极力辩解：“可你知道，老师的工作就是告状啊。”
“这一招是跟你学的吧，陈硕？”郑耀扬笑了笑，朝我看过来。
我也不争，交叉抱起手臂闲散地靠在座椅上：“跟你学，岂不更坏。”
五分钟以后，陈扬扭过头犹豫一下还是把小脑袋凑过来，低声征求意见：“阿硕，我能不能去三楼？”
“哈，原来早有预谋。老实说，想做什么？”
“今天是佐治方的生日会，艾米和茉莉都去的，我能去吗？”
“这么巧？”我倾身看着她，“你不吃海鲜却想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
“是的，我非常想去，非常。”
“好吧，我想我们需要商量一下。”问对面的郑耀扬，“你说呢？”
“你陪她下去。”他倒是答得挺轻松。
我其实毫无食欲，于是道：“干脆换个地方。”
郑耀扬点头站起来，一把抱起陈扬就溜，我连忙撤掉菜单跟上他们。
他问她：“礼物准备了么？”
“没有。”
之后是陪小鬼先去挑好礼物再折回去，今天郑耀扬似乎心情不错，百依百顺。直到把陈扬送到三楼举办生日会的音乐厅，与对方家长确认舞会时间和接送地点，才放心离开。
郑耀扬边打电话边回头对我说：“我让司机来接她，你现在跟我去个地方。”
他神秘地笑了笑，表情竟然透着股淡淡的温和，像隐藏了些小阴谋，我纳闷地摇摇头。他收线后，一把抱住我的脖子，似乎挺急迫地往外走，他的兴奋有那么点诡异。
“你到底搞什么鬼？”上车后我发问。
“近段日子被那帮外国人搞得头大，偶尔也要放松一下。”
“你放松的方式我一向不敢恭维。”
“这次希望你多多捧场，至少不要像以往那样表现得太不屑一顾。”
“噢，这就是你长此以来对我的不满？”我忍不住笑，“是你自己次次都太没有新意。”
“你不知道，要讨好你陈硕有多不容易。”他将方向盘一打。
“今天我知道了。”
他将车拐进本港知名的游艇码头，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晓得他大老远拖我来想干嘛。
“时间还早。”他拉着我的手臂，突然跑起来。
“郑耀扬，你发什么疯啊！”我笑着喊他，他也不理。
等我们像两个小鬼似地跑到尽头，他缓了口气，指着十米开外的一艘私人游艇，白色的船上刻着优雅的深蓝荧光漆字‘Ｃ＆Ｚ’。
我有点怔，往前走几步再凑近些看，突然明白过来。
“什么时候买的？”
他走到我身后：“正不正？”
我扯扯嘴角：“看起来还不赖。”
有个工人在洗甲板，看见我们就脱帽爬上岸来：“郑先生，您来啦。”
“现在能出去么？”
“如果现在出外海，得在岛上过夜了。”
“行。”他向甲板走去，回头伸手招呼我，“嘿，下来啊。”
“你确定？”我扬眉，有点犹豫。
“整个夏天我们都没有时间去旅行，不会连夜里吹吹海风都成了奢侈吧？别让我失望，来吧。”他淡然开口，眼中却有笑意，今夜的海水有些温柔，轻轻拂起郑耀扬的黑发，昏黄的灯光照得他整张脸的轮廓异常分明，泄露着不易察觉的慵懒的性感。这人不管怎么看，都还是那么英俊挺拔。
最终，我还是跳上甲板。游艇内还有两名工人，郑耀扬示意他们出港。
游艇的速度并不快，当我靠在栏杆上往岸边望，只感觉照明灯挺晃眼。
“要不要进仓睡一会儿？”郑耀扬发现我有点累，所以提了个古怪的建议。
“睡？那你何必拉我来出海？”我饶有兴味地朝他看了看。
“何夫人下午打电话给我，向我问起你的事。”郑耀扬突然说了个不相干的话题，不过听完之后我惊异地瞪大眼睛。
“很意外吗？”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了一会儿，又看向宁静漆黑的海面，“我也有点意外。”
“她怎么会问起我？什么时候我也跻身贵族行列，引起上流社会人士关注了？”我自嘲。
“他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
“什么？”我叹笑不止，“怎么扯到这上头的！我在她面前已经够谦逊，看来做得还不够好，她还是针对我呢。”
“她问我，如果最得力的助手因为谈恋爱而影响工作，我这个董事长会不会觉得不方便。”
“她真这么说？呵，有意思。”
“她看上你了。”郑耀扬收回目光，又放到我脸上，“想把你推荐给待嫁的富家女，明天，你等着。”
“笑话，要选也是你被选上的机率比较大吧？何夫人知道我有女儿。”
“如果我曾告诉过她我有个关系稳定的伴侣呢？你说她还好意思将淑女推荐给我吗？陈硕，我提醒你，明天可得顶住，何夫人公关能力不错。”他给我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是没人敢得罪她吧。”
郑耀扬听了，低笑着回船仓取出食物和酒，没再说下去。
“这个氛围就是人们通常说的……浪漫？”我调侃他。
他边倒香槟边说：“是什么无所谓，不觉得是浪费时间就好。”
“你他妈尽会胡说。”我夺过酒杯忍不住笑起来。
“嘿，我们在一起多久了？”他轻轻问，把酒凑到我嘴角，嘴唇几乎贴到我耳廓。
“很久了，我不记得了……”我轻笑着避开他，走到船尾，他缓缓跟上来。
“耀扬，你觉得我们还能在一起多久？”
“为什么这么问？”
我哼笑：“我不会又无意中惹恼你了吧？”
他闷闷道：“现在没有，不过这种事你常干，我已经习惯。”
我将杯中酒一仰而尽，这时郑耀扬从背后揽住我的肩膀，有点儿赌气似地说：“有些事情，你却永远不会习惯。”
“你指什么？”我笑了，“郑耀扬，你别在我面前装纯，这几年，你起码已经制造过五次以上的桃色新闻。”
“你跟那个名模苏珊娜在酒吧的亲密合影，至今还在被娱乐版采用。”
“彼此彼此。”
其实，说起这五年中的情感纠缠，我们也并非一直平顺。作为黄金单身汉的郑耀扬，这几年几乎与桃色报导没有完全脱开过关系，这自然是因为他对女人与生俱来的吸引力，常常引起媒体注意，有些女星还借机炒作自己，所以估计也是真假参半。
传媒也一度对我产生过兴趣，报导我这个宙风董事长的贴身助理如何如何神通，如何如何左右逢源，可能由于外表和业绩一些综合因素，有段时间我的见报率也不低。
跟苏珊娜是有过一夜情，总之那天我醉了，那场意外令我有些不安，她是个热情如火的女人，等我醒过来，已经躺在她身边，郑耀扬知道后，非常恼火，有整整两个星期的时间没有搭理我。而郑耀扬传说中的情人，有几个我见过，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只是我并未追根究底，没有这个必要，如果相信他，何必在一些伤感情的事上牵扯不清，我们依然保持着一些自我的东西，没有被周遭同化。
我和郑耀扬这几年在商场上都变得更老道了，几乎无往不利，但任何人都有翻船的时候，所以我们头脑仍很清醒，至少还可以做到相互提醒。他现在需要我，所以我不必跟任何人争席位，其实和郑耀扬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虽然是很冷静、沉着的男人，但是偶尔也会很情绪化，并不好敷衍。
就像现在，他会不分场合地突然吻上来，吮吸的力量既强韧又温柔，可我已经听见船工渐近的脚步声，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推开他……
工人出现“先生，需要靠岸吗？离前面的小岛还有五百米。” 我压抑着喘息，听见郑耀扬应了声：“好，靠岸吧。”然后回头看我，“煞风景的事可真不少。”
我别过头：“晚上你节制一点。”
“陈硕，最近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有点……”
我截住他的混帐话：“你给我闭上嘴，到时候让你看看到底是谁不行。”
他戏谑说：“跟你比别的我没把握，你却偏挑我战斗力最强的专长比。”
“明天中午前赶不回去，你自己看着办。”事先警告总没坏处。
“我是巴不得回不去。”他轻哼，“那种酒宴，纯粹是为那帮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人设的局，何夫人这等人物，不晓得一晚上可以算计几个贪便宜的富商，你看着好了。”
“我同你不被算计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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