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楞了，心里感到有些不妙，他怎么又想起问这个事情？该怎么回答。
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哥，好端端地怎么又想起问这个了？”
“小越，这么说吧。如果这一辈子，你只能讲一句真话，那么我希望是这一句。”苏权看着苏越的摸样，心里的寒气越冒越盛。
他好不容易劝住自己，别听赵凡的一面之词，给小越一个辩解的机会。
“哥，你别听别人胡说。”苏越垂下眼皮，手微微地颤抖，苏权的眼底似乎还藏着隐忍和怒气。
苏权摇了摇头，怒极而笑，眼里一片阴凉，凉飕飕地说
“小越，哥平时对你是有些严厉，不过只是希望你能做个一个真正的男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一个缩头乌龟，下作到去诬陷一个女人，毁人家的前程。”
他从口袋掏出今天赵凡留给他的东西，狠狠地扔给苏越，骂了一句
“你自己去听，去看吧。”
苏越胆战心惊地捡起地上的东西，听到里面的对话，他腿脚一软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吓懵了。
苏权缓缓起身，拿着拐杖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站在苏越面前，用拐杖用力地敲了敲木地板，骂道
“你这个畜生，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还是人吗！！“
“半个月前的那场车祸也是你和赵凡的主意，你想撞死宜沫，来个死无对证，你到现在都不知悔改。”
苏越听到苏权的高声怒骂声，人猛地清醒过来，两手紧紧抱住苏权的腿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说
“哥，我错，我错了。 我不想坐牢，真的不想。那天晚上其实都是我开的车，张宜沫把我扶上车，开出酒吧没有多久就晕乎乎了，我单车开车，等她醉晕了，我就把她换到副驾驶座上，然后把车开到东郊路上……最后出事了。 等我下车，那个人已经死了。我怕极了，我没有驾照，又喝了酒；又撞死了人，我会坐牢的……所以……”
“所以你就去找赵凡，做假案害人，还敢骗我。”苏权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脑子里闪过宜沫的脸，她的手……手不受控制地举了起来，抡起铁质拐杖狠狠地敲打在苏越的背上。
苏越痛叫一声，手却依旧死死抱住苏权的双腿，一边嚎叫一边说道
“哥，我不想骗你，可我怕你骂我，怕你失望，怕你伤心。”
“你个混蛋，你知道不知道，你把把张宜沫彻底地毁了。”苏权怒气滚滚，两眼通红，眼角湿润，手一刻也不停发狠地打在苏越的背上。
他是他弟弟，他大他十几岁，有时候，他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可他……
苏权心里的失望和伤心如火山一般爆发了。
“是的，我是害了她。可是已经两年过去了，她不是已经出来了吗？还嫁给了你。这不是命中注定让我们好好补偿她的机会吗？”苏越疼地脸一抽一抽，泪流满面。
他死也没有想到，赵凡竟然还留这么一手，现在哥哥知道了，一切都完了，为今之计，只能求他。
“哥，我不想坐牢，不想坐牢。哥，我求求你。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背着走十几里山路去上学，我趴在你的背上，给你背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哥，记得十几年前，我们一家三口窝在漏风的屋子里，吃着妈买回来的小蛋糕，你一口我一口，可甜了。第二天蛋糕店老板找上门，才知道那蛋糕是妈偷偷拿回来的。”
“哥，我知道错了，我不是人，可我真的害怕，我怕去牢里，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和妈了，她已经老了，我不想让她再担心，再流泪，妈这一辈子太苦了。”
苏越只觉得背疼地厉害，哑着声絮絮叨叨的，泪流满面。
此时此刻，他真的知道错了，可是他更怕，苏权会翻旧案，为了张宜沫，把自己送进牢里去。
苏权拿着拐杖的手在半空滞了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狠狠地把那拐杖敲了一下木地板，房间里刹那响起一阵嘎嘣声。
他扭过头去，许久后，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滚！”
苏越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缓缓松开苏权双腿，背上的伤很疼，鲜血顺着衣服流淌了下来，他的嘴角抽了抽，便慢慢往门外走去。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待跑到小区外，晚秋的风异常寒冷，吹地浑身发抖，脑子也清醒了一些，就像小时候每次闯了祸一般，此时他想起自己的母亲。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打车往苏老太太那里去了。
等到苏越离开后，苏权才转过头，他拖着腿一步一步折回到躺椅边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取一般，一下子便瘫坐了下去。
脑子里一片混乱，宜沫的脸，母亲的脸，苏越的脸轮番在眼前闪过……最后是赵凡那张阴沉沉的胖脸。
苏权猛地睁开眼，都是这个老东西搞的鬼，为今之计，先把他解决了，把他手上的东西拿到手。
他给自己不过是拷贝件，他一定要先拿到原版。
苏权一脸狠绝，眼眸里寒意沉沉。
赵凡那个老小子自以为聪明，我当得了你的大哥，那么一辈子都是你的大哥。
赵凡一定不知道他的身边还有自己的人？他只会用钱收买人心，可他会地可不止这个。
苏权很快打了几通电话出去，手扶在自己的额头上，这一回他要彻底解决赵凡，在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胡言乱语。
不过，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吗？他不知道。
想起他给宜沫说过的话，那么自信地向她保证，小越一定不会是那样的人。
他抡起巴掌狠狠地抽了一下自己。
而与此同时，
宜沫在公司门口碰到陈默，自从她与苏权在一起后，他们俩没有再见过面。
陈默看着容光焕发的女人，心头一黯，嘴角扯出一个笑意。
“小沫，我们去旁边的咖啡厅坐一下。”
宜沫见着有些憔悴的男人，心头微涩，点头答应了。
两人坐定后，陈默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他按下播音键，里面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凡哥，我哥和张宜沫今天晚上去她家吃饭，听说她家住的那个小区很僻静，连车子都是停在小区的马路上。
“好的，小越我知道了，马上会安排的。”
“嗯，好的，一切听凡哥安排。”
……
这是前些日子，陈默收听到比较重要的信息，当时他不明白他们对话里的意思，第二天便听到了苏权和宜沫在那天晚上遭遇车祸的消息，才恍然大悟。
宜沫听完录音后，眉头紧皱，非常地意外。
“小沫，我一直怀疑当年撞死人的不是你，而是苏越。”陈默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他喝醉了，是我扶他上车的？”
“如果他是装醉呢，还有你只记得你扶他上车，后面的事，你还记得吗？还记得你是怎么开到东郊路上的？”
宜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她确实只记得自己扶了苏越上车，其他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可那个监控，还有指纹……”宜沫再次愕然。
“小沫，假做真时，真亦假。在这个城市里，只要你有钱，有关系，有势力，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更何况，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苏越在醉驾案后要改名字，为什么就匆匆出国，自此再无任何信息了呢。”
“陈默，你的意思我当年的醉驾案是苏越栽赃陷害，而他是畏罪潜逃？”宜沫的嘴唇抖了抖，心像是被重重敲了一下。
陈默直直地望着宜沫，许久后，点了点头，眼里却有些狼狈
“可是，小沫，对不起，我找不到任何的证据，一切都是我的怀疑，所以苏越回来后，我给他的手机悄悄地装上了窃听器。你刚才听到那一段录音，便是他和赵凡之间的通话。赵凡是一只老狐狸，两年前曾经是苏权手下的得力干将，与苏家两兄弟关系非同寻常。”
“栽赃陷害这样的事情，光靠苏越一个人是做不了，他的背后必然还有同谋和保护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赵凡。只是两年后，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你会和苏权在一起，这无疑是在他自己的身边装了一个定时炸弹，苏越做贼心虚，所以他肯定会处心积虑地把你从苏权身边弄走，那天晚上他们想撞死的人不是苏权而是你。”
“……”宜沫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默，心里的寒意直冒。
陈默的手往她那边挪了挪，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终还是握住宜沫的手，压低声音问道
“小沫，我是一个警察，想为你讨还公道，让有罪的人绳之于法，给你恢复名誉。”
醉驾案，尽管她千万个不愿意，可是终究还是认罪了，时过境迁，可如今却有人来告诉她，她坐的是冤狱，只是一只代罪羔羊。
那么自己在监狱里那两年里，她所受的罪，所失去的自由和尊严，破碎的钢琴梦……那本该属于她的锦绣人生，却已经尽数被毁了。
而时过境迁，他们还是不肯放过自己，还是要对自己下手。
那天晚上若不是苏权，她是必死无疑的。
只是这么想着，她的心里串起一股股火苗。
宜沫猛地反握住陈默的手，喃喃道
“陈默，我要翻案，要翻案……”她念叨了好几次，眼睛不知道怎么就湿了，声音却是异常的坚定。
这一天晚上，宜沫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回到苏权那儿。
苏权还坐在客厅里的沙发里等他，而房间里云雾迷茫，一股呛人的烟味直直地冲到鼻子里。
宜沫的眉头皱了皱，嘴里嘀咕了一声，怎么又抽烟了。
她放下钥匙，把客厅里的窗户开了，在窗口站了一会儿。
苏权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起身，从身后抱住宜沫的身体，下巴抵在宜沫的肩膀上，幽幽地说道。
“沫，对不起。我以后不抽烟了。”
苏权的怀抱依然那么温暖，也依然那么霸道。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