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萧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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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萧关道-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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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了四人全力一击。一避之后,他双手袖箭齐出,一支在四人穴上一撞收回,与凌落方才以刀柄制住裴廷绍穴道有异曲同工之妙,另一支则径直插入狄天羽左腰。不知怎的,凌落看到这里忽生出一个颇古怪的念头:“他这一招可比小焰使出来凌厉多了!如果他射向狄将军那一箭朝我射过来,我身在半空要如何抵挡?”
  狄天羽一出手即为蓝翦所制,恼恨之余,对他也有一丝敬佩。他猛地扬头,满脸皆是冷冷的傲气:“蓝翦,有种的你杀了我!可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一星半点儿消息!”
  此时白虎铜符又已回到蓝翦手中,他轻轻摩挲着,微笑道:“狄将军怎地说出这等没见识的话来?我杀你作什么?再说——”他下巴往台下一抬,“你的部下都在那儿了,我还须从你嘴里得什么消息?”
  电光火石间,裴廷绍被擒,狄天羽负伤,清刃弟子尽现其身,这一连串的变故使得场中再无人有心思打斗,不约而同的静下来盯着台上。那一众清刃弟子见首领被擒,目眦尽裂,握紧兵刃瞪着殷红的眼盯着蓝翦,只差没挥戈冲上去。
  狄天羽情知此次实是一败涂地,蓝翦精明至此,想来吴钩那边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不由得心中一惨,索性闭目待死,再不多话。
  火光下蓝翦笑意悠然,竟也就不再开口,放任这场中一片冷清。好像特意要打破这阵沉默,一骑破空而来,直奔至点兵台前才险险勒住缰绳。马上之人神色惶急,却是一名侯府亲卫。他翻下来在蓝翦身前拜倒:“侯爷,大小姐和二夫人给燕寒裳那个婊子虏去了,还有……还有城主印玺也……”
  “小焰和姐姐!”凌落一悸,霎时间似有一道流电划过心尖,让他想通了所有关节。他们一直在利用他,或者说,根本从没打算信他。从今早鸣凤楼的会面开始,就都已经算计好了。燕寒裳早知他一到鸣凤楼必能惹出蓝焰,因此可借机混入侯府。又难怪她会提出回侯府避雨,原来今夜这一场接一场的乱中,吴钩自始至终都是个引子,狄天羽负责夺兵符,而燕寒裳则潜入武阳侯府盗印劫人——她才是真正用来引出禁军的人。小七说过吴钩集结的清刃弟子尚在候命,想来就是用来接应燕寒裳的。
  凌落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恼恨自心底升腾至脑中,震得他头痛欲裂,而后又跌宕回心脏——吴钩谋面不多,不信他那也罢了。可是,裳姐呢?自六年前姐夫过世,姐姐一心报仇,他一路奔波,姐弟两人再不像从前那样亲密。而从他知道了燕寒裳是掌管湛天、云泽两位祭酒的北方玄武令使,知道了她以一弱质女子寄身青楼为“清刃”谋事的艰辛,他便敬她重她如同亲姐。两人相处日久,可是燕寒裳竟然也不信他!凌落咬着牙,这一瞬间真想就此倒向蓝翦。
  “燕寒裳!”蓝翦显然没有想到燕寒裳竟也是“清刃”中人,更没料到她竟然有能耐盗取城印,还劫走身怀武艺的蓝焰和凌云。其中谋划不可谓不深。
  望着受到震动的蓝翦,狄天羽痛快的大笑起来:“看来我清刃弟子还有大将军不曾知道的,大将军到底仍须从我口中得到些消息的!”
  蓝翦目中精光暴现,却不看狄天羽,只与凌落对视。凌落机敏过人,如何不明白他的用意?蓝翦要将清刃中人一网打尽,自然还要他去当鱼饵。而他,纵然怀愤,仍然不得不救——谁让他六年前许下了那样一个重愈千金的承诺!他凌落,不是毁诺之人!况且这也是他坚持了六年的原则,况且小焰和姐姐还在他们手中……
  凌落心中苦笑一声,骤然提气跨上身旁裴廷绍的战马,抖缰一跃掠至蓝翦身前迎面就是一刀。蓝翦目光如电,怒喝道:“混帐!”然而终究不得不向后避闪。凌落伸手一抄将狄天羽拉上马来,叫道:“坐稳了!”话音方落,他双腿一夹,战马长嘶着自台上直跃而下,四蹄踏入人群。烈马若此,台下军士无人敢拦,呼喝着避向两旁。身后蓝翦从一名军士手中接了铁弓,利箭破空而来,凌落右手带缰,左手斜上一斩,袖刀应手飞出,灿若九天星火,寒如落雪霜星,青芒闪动间将飞来箭矢从正中劈为两半,旋又飞回凌落袖中。
  场中皆是一寂,蓝翦握弓慨叹:“凌家袖刀,今日得见,也算不枉!”
  凌落跨马冲至清刃弟子聚集之地,高喝道:“跟我来!”
  这些清刃弟子也都是训练有素的军士,见首领得救,自然而然的唯凌落马首是瞻,跟着他冲杀起来。蓝翦也是有意放人,故作不及结阵阻拦状,眼看着凌落带人冲杀出营,没入暗夜。
  “他是当真与我心意相通,还是根本存心救人与我作对呢?”蓝翦语声轻若一羽,很带了些困惑的味道。一旁秦澈听在耳中却一时悸动无语:蓝翦心思之深,当真叫人无从揣测!
  此时那裴廷绍早已被一众侯府亲卫捆作粽子样,骇然四顾,仍没能从一连串的变故中挣脱出来。蓝翦负手到他身前,挑眉问道:“你刚才说‘左右都是死’是什么意思?谁要杀你?”
  裴廷绍愣愣道:“不是大将军说我们这些降将留之无用,杀了放心吗?还叫辎重官扣了我们右军的冬衣……”
  秦澈不由失笑:“说你老粗你还真是老粗!侯爷几时说过这样的话来?也不打听清楚!你们右军虽是裴烈旧部,可侯爷若觉得留之无用,当初何苦收你们!”
  裴廷绍老脸一红,讷讷说不出话来。蓝翦摆摆手道:“不能全怪他,崔伯延也一样中了狄天羽的离间之计!——松绑!”
  裴廷绍拜道:“属下甘愿领罚!”
  蓝翦略一沉吟,道:“你身为右军统率,见事不明,不顾大局,祸乱军营,理当问斩!念在事出有因,且免一死。你与崔伯延各到军法处领五十军棍,此后再犯,定不轻饶!”
  裴廷绍叩头谢过,自去收拾下属。蓝翦望向营门之外,目色沉沉恍如山海迷离,喃喃道:“你们不是想找我的禁军吗?好啊……给你们又何妨?这个时候,你们有多少人也该都会合了吧……”他眼中闪着危厉的寒芒,嘴角是带着讽刺意味的冷笑,“……讥讽的是,禁军和你们清刃弟子同在靖北军中,却踏破铁鞋都未曾谋面……凌家老三,你是个很不错的战友,可不要帮错了人……”他猛地大声斥令:“秦澈!调禁军!”
  惊雷般的命令传下,金色的旗花火箭磅礴升起,宛如烈日初升,照亮了半边如铁天幕。随之而来的是正准备回营的左右两军中一片哗然,片刻的混乱后秦澈身后集结出一支劲旅。蓝翦声若金石,冷冷喝令:“追!”

敌友情(上)

  “该死!千算万算,竟算漏了蓝焰那丫头是带过兵的!她这般紧追不舍,我们恐怕撑不到与狄将军回合!”天色将明,那风却刮的越发厉害,燕寒裳前夜淋了雨未及换衣,此刻只觉身上阵阵湿冷,异常难受。
  吴钩脸上带着浓重的忧色,道:“现在不止是后有追兵的问题,老狄那边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
  “我们恐怕低估了蓝翦,老狄那边恐不能成事了!”
  吴钩素来遇事不慌,燕寒裳听他如是说,心中也不安起来:“此话怎讲?”
  “我带人袭击侯府的时候沈清不在,若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奉命去了粮库。蓝翦既然能瞧破粮库遇袭有诈,必然对军营哗变之事也有防备!恐怕老狄非但不能成事,还有被擒之险!”
  身后蓝焰追兵渐近,燕寒裳微一沉吟,断然道:“我们现在谁也指望不上了!这样——你带人先走,我来引开那小丫头!”
  吴钩惊道:“令使大人,这怎么行!还是我去……”
  燕寒裳打断他道:“怎么不行!狄将军那边多是你联络,如果他当真有什么意外,你接应也方便些!”
  “……好吧!那令使大人须多带些人手……”吴钩犹豫一下,便要去抽点人手。燕寒裳却皱眉道:“吴祭酒何时也变得婆婆妈妈了——人手不必!把他留下就好!”
  “小七?”吴钩愕然。燕寒裳回望一眼,拉过穴道被制的小七道:“没时间了,快走吧!我脱了身自会找你!”她将城主印玺交到吴钩手上,“千万小心!”吴钩一咬牙,躬身一礼:“令使大人保重!”说罢自领人去往城郊。
  燕寒裳长出一口气,拍开小七的哑穴微笑道:“你想说什么?”
  小七给憋闷的久了,一肚子火气,怒视她道:“臭婆娘,快放开我!”
  他言语不敬,燕寒裳也不生气,道:“小兄弟,我只是想借你之力阻住蓝家小姐半个时辰,不会伤你的!”
  小七眼睛一瞪,瞧他那样子,若不是穴道被封,只怕立刻便要跳起来。他冷哼道:“你这恶毒的女人!我凌大哥好心帮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反倒抓了他姐姐!凌大哥知道了定饶不了你!”燕寒裳乃清刃之中玄武令使,小七追随凌落也为清刃弟子,但他恨极了燕寒裳等人猜忌利用凌落,是以言语之间没半分恭敬。
  燕寒裳念及凌落,心下也颇怀歉疚,然而欲引出清刃叛徒蓝铁衣,凌云是非抓不可,凌落要怪,也只好由他了。此时疾雨般的马蹄声在二人面前止住,当先一人白衣赤弓,正是蓝翦之妹蓝焰。她马鞭遥指燕寒裳冷冷道:“燕寒裳,识像的就放了我嫂嫂,交还城主印玺!否则休怪我箭下无情!”
  燕寒裳微微一笑,道:“妹妹何必这么大火气!凌家两位公子平日里对寒裳多有照顾,寒裳怎敢怠慢了凌二小姐!至于城主印玺,见到令兄自当奉还!”她侧头上下打量蓝焰,叹气道:“妹妹这一身英武当真叫人又敬又羡,难怪凌三公子那样的人物也对你牵肠挂肚!只是——莫非蓝家当真再无一个男儿,竟叫妹妹出来抛头露面?”
  蓝焰面如寒霜,冷睥她道:“你给我闭嘴!如若再来废话,我就用弓箭请你让路!”她曾随蓝翦作战,也通谋略之要,此刻已看出燕寒裳是在拖延时间,凌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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