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铃声,医生和护士连忙冲进病房,只见严若辰脸色苍白的被床上男子捉住手,再望心跳器上的心跳,忙靠近床边想拉开他的手,但他的力量大得让他们无法掰开,只好让他继续捉着。
严若辰盯着床上再次陷入昏迷的男子,腕间传来的痛楚在在提醒她这个人刚刚有醒过来,捉着她的手阻止她想杀他的行为。
想杀他?严若辰心中一寒。
怎么会?她怎么会想杀他呢?即使她先前说要给他一个痛快的安乐死,可她并非是真心的呀!
钱都砸给他了,要是他真的死了,她才会哭死--为她撒下的钱哀恸。
只是,适才她的举止实在是太反常了。
明明她是坐在床边看着他,怎么回过神后会是这样?诡异,太诡异了。
严若辰摇摇头,想将刚刚的情形甩出脑海,但那深刻的印象抹也抹不去。
她刚刚差点杀了一个人,一个毫无反击能力的人。
无限的歉意成了一个个气泡在心底冒出,要是她真的杀了他怎么办?
她用另一只没被捉住的手捂住眼,强迫自己将欲夺眶的泪水逼回去。
没用!她只是差点杀了他,又不是真的杀了他,干嘛哭啊?严若辰斥责自己的没用,为了一点「小事」就想落泪。
「严小姐?严小姐!」耳边的呼唤声拉回她游离的心思。
「嗯?」她放下遮眼的手,看向叫她的医生。
「恭喜妳,病人有苏醒的现象。」
「真的吗?」她听了一点也没有高兴的倾向。
「是的,这真是奇迹啊!」医生看起来比她还要高兴得多。
「奇迹……吗?」唯有严若辰心知肚明方才是怎么样的一个状况。
她勉强扯开个笑容,为掩饰内心的慌乱而出言讥讽,「花了我那么多钱,他也该醒了。」
闻言,那名医生的笑容僵在脸上,「呃,严小姐,病人目前只是睡着,过不久他就会清醒过来,假若他醒过来,请妳按下叫唤铃通知我们。」他交代完便和护士离开。
「大麻烦,大包袱,你可终于醒了。」严若辰喃语着,双脚一软,撑不住自己似地跌坐在椅上,望着他微冒汗的面容,不暇思索的抬起自由的手替他拭汗,指尖顺着他脸部的线条伸入他那头浓密的黑发中。
不知是释怀还是沉重,严若辰幽幽叹息。
她有种自己的生活将会有场风暴的预感,而这场风暴,不是她能负荷的。
当一个人在黑暗中待久,总是会下意识地寻找光明,并且希冀自己别再回到那待得够久,久到足以让人发疯的黑暗中。
再次转醒,入眼的仍是昏睡前的那一大片白,而非黑暗。这让罗杰安心,即使他仍未适应那片明亮。
他眨着眼睛,逐渐适应了光亮,朦胧的视线渐渐清晰,他吃力的转动颈子想看清四周,最后视线落在身边趴着的一名女子身上。
她以左手为枕,小脸侧枕在手上,及腰的长发柔顺地披泄在她背上,细细弯眉,浓密眼睫,小巧鼻尖,微翘樱唇……
好漂亮的姊姊!这是他心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
他想出声叫醒她,无奈张了口却出不了声,他试了几次,好不容易才从干涩的喉间唤出:「姊……姊……」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可沉睡中的严若辰听到了他的叫唤而轻动下身子,警敏地睁开眼,望向出声的方向。
与床上的人四目交接的瞬间,她不禁呆愣住了。
她从没看过有人的眼睛是一蓝一绿的双色眼珠。一般人皆是双眸同样颜色的,这可是她第一次看见两只眼睛不同颜色的人。
一个月前他俊美的模样跟此刻消瘦的模样虽有所差别,但容貌一样吸引人,尤其那双有些邪气的眼瞳更令人移不开视线。
严若辰心魂彷若被震慑住直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据传,凡拥有双异色眼眸的人皆为魔鬼代言人,是不祥的象征。
那么,眼前这名男子,可是会为她带来不幸的人?
「姊……姊……水……」罗杰用英语说着,可怜兮兮的望着一直盯着他不放的漂亮姊姊。
严若辰因他这声叫唤而回过神来,睁着凤眸,他叫她什么?
她听错了吧?
她好象听到他叫她……姊姊?!
该不是她因惊吓过度而产生幻听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叫她姊姊呢?
她是不是要庆幸他没有叫她阿姨还是婆婆?
「姊……姊……口……口渴……」他困难的说着,迟缓的眨着那双蓝绿双色的眼眸。
「喔。」严若辰连忙用棉花棒沾水轻试过他干涩的唇他抿抿唇,饥渴的目光表明了还想要更多。
「等会儿。」她干脆将整杯水拿过来凑近他嘴边,小心地喂他喝完。「够了吗?」
她以着自己想也未曾想过的柔和语气问着。
「好了,谢谢姊姊。」罗杰咧开唇角,露出一个天真的傻笑,干涩的喉嘴经过水的滋润,他方能顺利发声。
「不客气。」严若辰自然地以英语回答。
不是幻听,这小子真的是叫她姊姊。
她拢起眉心,苦恼的盯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等一下,我叫医生来。」她起身要按下叫唤铃请医生过来,这才发现他还捉着自己的手,「你放开我一下。」
罗杰不安的凝望着她,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她挣扎了下,他反而捉得更紧,让她无法挣开他。
严若辰发现他的不对劲,但没有多想,只是放下杯子,伸长手按下叫唤铃。
「你先放开我,让医生看看你好不好?」她说完才发现自己说话竟然也可以这么的温柔,温柔到让她觉得说话的人不是她。
「姊姊不会走吧?」像刚出生的雏鸟认定睁眼所见的第一项事物便是母亲,罗杰的眼中充满着依恋,脸上的神情活似溺水的人捉着浮木的无助。
「姊姊就在旁边。」严若辰僵着脸硬是扬起一个虚伪的笑容,安抚着他。
他的表情满是不相信,似乎认定他一放手她便会离他远去。
「我不会离太远的,我保证。」她露出有生以来笑得最灿烂的笑容。
他这才稍稍放松力道,她也才得以解脱。
医生和护士如同上一次的冲进来,严若辰走到角落处,好让他们能检查他的情况。
她转动着被他捉到麻痛的手腕,迎上他满是恐惧的眸光,她给他一个笑容,让他知道自己会在他身退。
她的笑容虽有些僵硬,但罗杰总算是安下心来让医生检查,只不过目光焦点仍是黏在她身上。
严若辰克制着不翻白眼,但在心里已咒骂出所有她知道的脏话。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检查过他的身体没有异状后,医生用中文问道。
他只是一直看着严若辰,好似没有听到医生的问话,医生问了好几次才得到他分神注意,但他听得一头雾水,只好转头向一旁的严若辰求救。
「他听不懂中文。」严若辰只好开口解释。
医生恍然大捂,改用英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罗杰偏头想了想,想从混乱的记忆中寻找出一个名字来,好久好久之后,他才勉强吐出:「希克斯……我好象叫希克斯。」
记忆中,有个慈蔼的声音是这么叫自己的,但他不记得是谁这样叫他,那好象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他怎么也无法想起来,但当医生问起他的名字时,他脑中冒出的名字便是这一个。
「好。希克斯,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罗杰摇摇头,不回答医生的问题,却朝严若辰伸出手,「姊姊……」
他不要严若辰离他那么远!
除了她,其余的人对他而言全陌生得紧。
严若辰一愣,见他们的目光全集中在自己身上,只好走到床边。
「什么事?」她朝他露出个勉强的笑容。
看起来二十多岁的他,怎么会叫她姊姊呢?
适才的不愿是因她还年轻,不想被叫得这样老,现下的不愿却是觉得眼前的景况怪异极了。
「我怕……」罗杰张开双臂就将她揽入怀里。
霎时,严若辰整个人僵成石像,有好一会儿脑袋是停止思考的,等回过神想挣脱他的双臂,却发现他的力道大得她挣不开。
叹口气,她只好让他抱着,心里早已骂出问候人家妈妈那一级的脏话。
「姊姊?」罗杰带着哭意的叫着她,她忍不住低头望入他那双蓝绿异色眸子。
心,出乎意料的软了下来。
「放心,不会有事的。」她露出打车祸后第一个真诚的笑容。
罗杰这才放心地抱着她,怎么也不放开。
「希……希克斯,你抱太大力了,我快不能呼吸了。」严若辰快被不懂得控制力道的他给抱得断气了。
他不是才刚醒过来吗?怎么力气还是这么大?
「姊姊很痛吗?」罗杰眼中蓄满泪水的问,连忙放开她,但双眸盛着满满的畏怯与期待,「对不起……姊姊……对不起……」
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严若辰暗暗翻了下白眼,强逼自己露出笑容。
「还好啦,不会很痛,只是我……」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又落人他的怀抱中。
「我会很小心不弄伤姊姊的!」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将头靠在她的胸口前。
骗人!她全身的骨头都快被他给抱散了,他还说不会弄伤她?
他的气力是哪儿来的?怎么会恢复得如此之快?
纵然内心在咒骂,但面对那张充满依赖的脸,严若辰不知怎么的就是无法吐出她平常最擅常的恶言恶语,反而一颗心全化成了一摊柔水。
奇怪,又没人逼她「卖笑」,怎地一见到希克斯,她几年未开发的笑神经全给他挖了出来?
「希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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