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沐方识趣地闪人。
晴允心疼的抚著芴璃的额际，轻柔的像照顾婴儿般小心翼翼。
四周散发的药水味真的很难闻，芴璃总是说讨厌闻到这种味道。其实，他知
道她害怕进到医院的原因，他受伤的那一次，真的把她吓到了，在她的内心深处，
一直无法承受那样的恐惧，只是她不明讲，他也不去点破。
他就是清楚她的恐惧，所以更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妍丽的面貌、细致的五宫，教他著迷痴狂。他的视线跟著指头游走，贪图在
他百看不厌的容颜上，每停顿一秒，他的眷恋就多一分。
好久不曾这么碰她了……
她说她要报恩……所以，她才把自己看得这么卑微吗？
卑微到连爱也不敢说，一味让自己委曲求全，在他背後伤心落泪，饱受煎熬；
而他，竟认为她的付出是理所当然！
真是个傻女人！
他苦笑、摇首，一颗心突然沸腾起来。
终於……他看清了另一个事实。一个存在了许久，他到现在才明白的事实—
—
他爱上了她！
第八章
浑身闷得好难受……她搜寻知觉，发现颈项有点僵硬，连手脚都忽然没了灵
活，只传来阵阵酸麻，令她十分不舒服。
芴璃呻吟一声，幽幽转醒。她想下床走动，但腰间的力量阻止了她。
「怎么了？你哪里痛？」晴允撑起身子，眼眸满是担忧。
是谁在说话？
芴璃吃惊，睁大眼看他待在她的床上。这是怎么回事？是梦吗？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他又问了一次。
声音很清晰，是他低沉浑厚的音质没错，她不会错认的，那就……不是梦！
「你、你怎么会在这？」她颤抖地问。
「你病了，是我把你从医院带回来的。」晴允轻描淡写，此刻只担心她的身
体状况，其他都不重要。
因为她怕待在医院里，所以一早他就不顾医生的反对把她抱了回来，她一整
晚都没醒来过，直到刚刚才睁眼。
在她醒来的瞬间，他才算真正松懈下来。
「谢……谢谢你。」芴璃垂首。
她记得昨晚……他不是话也不说掉头就走了吗？
然後……她好想对他解释，可是一阵天旋地转教她开不了口，连眼前所见都
变得模糊不清，只有疼痛在吞噬著她……
现在，他就在眼前，她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芴璃，抬起头来看著我。」晴允对她下命令。
他保证这会是最後一次，他看够了她这样的自卑模样，他不要她再如此委屈
卑微。
「我……」
「你不知道怎么面对我是不是？」
「我没——」
她应该反驳，却每次都被他的问句堵得哑口无言，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她
的心嚷著想呐喊，但对他……她可以说吗？
「我一直在伤你的心，为什么你不敢反抗我？」晴允逼视，非要她勇敢面对。
「我不能这么做。」她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
挣脱他的箝制，芴璃离他远远的。
「为什么不能？我自认从没限制你什么，也没要你虐待自己，你有什么委屈
可以跟我说啊！」话到激动处，他忍不住咆哮。
「你给我的一切我已经很满足了，从来就不曾受委屈过。」芴璃讷讷地回应。
真的！他待她真的很好，可以说是呵护备至，只除了……爱。
「你真的满足？」
「是。」
「没名没分的跟著我，你也能满足？」
「我……是。」
「说谎！」晴允怒喝。
眼瞳炯亮的逼视，像要看穿她似的。
「我……我不想让你生气的。」芴璃急了，她又惹他不高兴了。
这次是什么？是她生病住院惹烦了他？还是，她根本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昨晚，他的眼神是轻视的……他讨厌她了！
「我马上搬走！」她做出更惊人的决定。
「不准搬！」
疯了！他快要抓狂了！
「你到底要我怎样？」呜咽一声，芴璃被他吓哭了。
她仅是他豢养的一个女人罢了！她有多大的能耐跟他抗衡？没有！她什么资
格也没有，而且能做的她都做了，却还是让他不高兴，他究竟有多气她？
「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大声。」晴允无措的道歉，他不是蓄意
要凶她，而是他真的没办法控制，她竟然说要搬走！
该死！他不该这么粗暴的。
缓缓地，他伸手揽她入怀，笨拙的轻拍她的背，不成调的诱哄，可是她仍然
扑簌蔌的掉泪，乱了他的心谱。
「我们从头开始吧！」他说，成功地让芴璃忘了哭泣。
他投降了！为那可怖的泪水，他弃械投降。
「什……什么？」芴璃凝著一双泪眼看他。
「我说，我们从头开始，平等的那一种。」他郑重的向她宣誓。
他、他……他说什么？平等？芴璃发怔。
「你说的平等是指……」这是真的吗？
「你跟我。」晴允替她说完，扬眉一笑，又笃定的向她告白。「相信我，我
不能没有你。」
「天！我——」不懂是震惊还是欣喜，此刻，芴璃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怎么会呢？先前他还……
「我先说好吗？让我学著先付出。」晴允搂著她，温柔的为她擦泪。「从一
开始我就迷恋上你了，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可是愚蠢的我却用了最拙劣的方法
达成，我习惯了你的服从，直到你说要离开，我才开始懊悔、恨起自己。」
「我不想离开你的。」噙著泪，芴璃急切地解释。
「我知道……该死的到最後才知道。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是我看不清自己
的情感，所以才害你伤心离开，甚至病倒在家门口，我真够混帐！」他自责不已。
「别说了，我没有怪过你。」芴璃阻止他再说下去，听他咒骂自己，那会让
她好心疼的。
「你会原谅我吗？」晴允深情的看她，想不到……这一刻他也会紧张。
「我……」泪又盈眶，芴璃与他对望，忘了该说的话。
怎、怎么又哭了？
「你不愿意，不肯跟我从头来过？」晴允惧怕地揣测，连手指也在轻微抖动。
「不是！」芴璃立即否绝，泪掉得更凶了。「我真的可以吗？我有那个资格
吗？我亏欠了你这么多，偿还得了吗？」
一连串的问句，全都是她内心最深处的卑微感受。她困难的举起手，隔著夹
料抚触他的胸膛，在掌心下，那儿有一道很深很长的疤痕——
「芴璃！」晴允动容的抱紧她，她抬手的那一刹那，他全都明白了！
「对不起……」她茫然地致歉，那挥不开的阴影，仍让她耿耿於怀。
「你真傻，傻得让我好心疼。」他亲吻她的发顶，注满怜惜疼爱。
「对不起……」
「忘了它！芴璃，一切都过去了，我不要你的愧疚，把那些不愉快的过往统
统都忘掉。」晴允哄她，对她的爱怜更深植到心坎里去。
「可是……你差点死掉……」她泣不成声。
「我没事了。乖，听话！把那件事忘了。」晴允不断替她擦泪，而她的泪控
制不住地一直流下，没有停止的迹象。
轻叹一声，他倾向前，吻住了她颤动不停的红唇。
拥著她，他用最柔软的方式吻她，温柔备至的对她呵护著，落下的每一吻，
都是他爱她的表徵。
吻来得太突然，芴璃逸出低吟，软化在他怀里，娇喘连连……
「不哭了？」晴允结束亲吻，瞧著她满脸通红、含羞带怯的娇憨面容。
「你……讨厌！」挣脱他的怀抱，芴璃羞愤的出拳槌打。
「你真这么对我凶就好了，我才不会良心不安。」抓住她槌打的小手，晴允
浓情蜜意的将她的手包在掌心中。
「晴允，你说的全是真的吗？」哭过以後，芴璃终於平稳情绪。
「天地良心，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不能失去你。」他向天发誓。
「可是你劝我去嫁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每次想起这件事，她的心都好
痛，难以释怀他的舍弃。
「我早後悔了，话出口的那天我就後侮不已；只是你一直躲著我，不让我有
机会澄清。现在，我正式收回那句话。」晴允满心歉疚，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
「我们谈过一次，记得吗？你一直对我生气。」芴璃娇嗔。
她变大胆了，开始数落他的不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气糊涂了。」那次他是害怕她离
开，才会口不择言。
「为什么你要生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眨著明眸大眼，芴璃不解的问他。
「这——」实在有损男性尊严，晴允收口，不太想让她知道。
「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会改的。」见他迟疑不决，芴璃更认定了自己有错。
「你没做错什么，不用问了。」唉！他困窘的抬头看天花板。
「你昨晚在车子里，也是在生气。」她陈诉另一项实情。「到底为什么？」
女人！是天下问最好奇的动物。
「而且你还瞪我！」她含泪控诉，泪水眼看就要掉落。
晴允慌了，赶紧抱住她。「不要哭！我说。」
芴璃抽噎地等他开口。
「我在嫉妒。你听到了，不准再问第二次。」他赧颜，神情极不自在。
「你、你……你脸红了！」芴璃吃惊的睁眼，小嘴没阖上地围成圈。
「可恶！还不是因为你，竟敢弄个男人来恼我。」晴允低咒一声，企图掩饰
他的尴尬。「那个浑小子是谁？」他冷著声问。
他要狠狠记著，谁教他胆敢当著他的面追求他的女人。
浑小子？好凶的口吻啊！「你是说昨天送我回家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