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似乎司空见怪了她这种情况，只是简单的瞄了一眼手上的单据，连头都没有抬，便冷冰冰地说道：“药流还是无痛，再过二三十天的时候过来做个B超，做个化验，没问题的话，当天就可以做，要是选无痛，早上记得不能吃饭……”
林怡情张了张嘴，还想问点什么，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医生将单据递给了她，然后又接过一张单据，林怡情后面的是对小夫妻，两人脸上明显有着欣喜。
医生抬头扫了一眼，脸色也不似对林怡情那么冰冷，略微带着点暖意，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然后同样说二三十天以后过来做个B超，看看发育的情况。
林怡情咬了咬嘴唇，觉得自己的眼眶发热，她闭了闭眼睛，转身出了医生办公室。直到走出医院，不再有这种消毒药水的气味，她才觉得好受一点。
她突然觉得双腿无力，也顾不上什么干不干净，索性便坐到人行道沿上。
她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脑中乱乱的，不知道该想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让褚樯橹知道这件事情，这个事情是瞒不住的，她可以拒绝褚樯橹求欢，但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一个月。
下午的太阳照在林怡情的身上，让她觉得暖和了一些，她就这么呆坐着，各种混乱的想法在她脑中纠结缠绕，就像一团乱麻一样，缕不出头绪。
“林怡情？”一个不是太肯定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她的上方响起。
林怡情条件反射的抬起头，她的身前站着身板挺得倍直的老大爷，因为逆光，她一时没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
“还真就是你，到这里干什么来了，手上拿着什么？”老大爷的声音再次响起，林怡情猛地瞪大眼睛，这不就是褚樯橹的爷爷，褚万山！
她紧张的将诊断团成团攥在手心中，摇头道：“什么也没有……”
“给我看看……”褚万山伸出手，见林怡情反而将手背在身后，他索性也蹲下了身子，伸手去拽林怡情的胳膊。
林怡情摇着头，死活也不松手。
褚万山也憋足了劲头，用力地拽过林怡情的手腕，用手一点点的掰开她的手指。
林怡情发现褚万山虽然上了年纪，可力气却一点也不小，她有些急了，怒斥道：“你干什么，你这是侵犯人权……”
“你让我看看，不就不侵犯了……”褚万山脸憋得通红，眼看着便要的将化验单从林怡情的手中抠了出来。
褚万山的司机小胖见状，连忙跟路过想要围观的行人解释道：“女儿不听话，当爹的管不了，爷爷来管，也不听……真是……哎……现在的年轻人呀……”说着小胖还摇摇头。
司机小胖见没有造成围观，转而看向褚万山连声说道：“老爷子，小心点……”
林怡情情急之下，用手一推，褚万山听闻小胖的话，向后一倒便坐在地上。
“腰……我的腰……啊……腰……”褚万山连声痛呼。
林怡情微微一愣，手下的力度一松，手中的化验单便被褚万山抢了过去。
褚万山看过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嘴角忍不住咧开了，随即又干咳一声，脸又板了起来。
“你当时怎么说来着，不是不会有吗？这是怎么回事？”褚万山的声音很严厉。
林怡情见状，反而松了一口气，她觉得她这种感觉挺复杂的，明明是应该隐藏的秘密，这样被人发现了让她莫名地觉得轻快了，不那么压抑了。说不定这就像是外逃多年的犯人被抓的感觉是一样的吧？
林怡情看了褚万山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有了我也没办法，医生说得过几天才能手术，放心，我不像你想象得那么不知廉耻的……”
褚万山反问道：“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
“信不信随你……”林怡情说完这话，便觉得自己有些没礼貌，但又觉得她这话也没错，伸手抢过褚万山手中的化验单，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你……你……”褚万山伸手指了指林怡情，扭脸看向司机小胖说道：“看没看见，跟樯橹一个样，一点都不知道尊老……”
小胖尴尬的笑了笑，有些话他真不好意思说，哪有像褚万山这样，跑人手里抢东西的，这算不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过这话，小胖可不敢说出口，他连忙蹲在褚万山身前，伸手扶起他的胳膊问道：“老爷子你没摔着吧？”
“没事……”褚万山挥挥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我这是装的，要不抢不过来，岁数大了，力气不行了，这要是我年轻的时候……”
司机小胖陪着笑，听褚万山唠叨一会，感觉差不多，连忙问道：“老爷子，医生还等呢，咱们先去取体检报告吧……”
“哦……好……”褚万山应了一声，随即摇摇头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我这个岁数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思鸣还小，樯橹又不听话，方舟毕竟是外姓人，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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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怡情回到家中，褚樯橹还没有回来，她呆坐在沙发上，笑着摇摇头，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褚万知道了，褚樯橹也必然就会知道了，那也不需要想什么托词了，直接告诉他不就得了。
想到这里，她索性掏出化验单放到茶几上，莫名的觉得头有些痛，她蜷缩在沙发上，就这么静静的等着褚樯橹。
等待是漫长的，一种奢望在林怡情的脑中升起，褚樯橹会不会选择留下这个孩子呢？按理说他也不小了，眼看着三十的人，也是该要孩子的年龄了。
想到这里，林怡情忍不住伸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暗骂自己不懂得现实，做白日梦。
褚樯橹一进门，便看到林怡情自己打自己，他连忙喊道：“你干什么？”
“嗯……没事……有蚊子……”林怡情微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蚊子。”褚樯橹换上鞋走入客厅，边走边说道：“这几天你一直都反常，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还是你听到了什么？”说着褚樯橹还小心翼翼地察看林怡情的脸色，生怕那晚的事情走漏了风声，他不敢想象，林怡情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没人欺负我，只是有一件事情，必须让你知道，估计当天需要你帮着签字……”说着林怡情便闭了闭眼睛，将化验单递到褚樯橹的面前。
褚樯橹接过化验单，林怡情依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虽然明明知道褚樯橹的选择，可她依然还是有那么一分幻想，想着也许他会选择留下的。
褚樯橹接过化验单，看着上面的检测结果，他的眉头紧锁了起来，他有些烦躁的走到门口，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盒烟，从里面掏出一支，当着林怡情的面点燃，然后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安静的吸着。
褚樯橹目光严肃的盯着窗外的景色，吸完一支烟，他掐灭烟头，然后转身来到林怡情的面前坐下。
林怡情觉得自己已经眼眶含泪了，褚樯橹的表现她应该满足不是吗，至少他不是一上来就说打掉，还像是思考了一下。
褚樯橹伸手牵起林怡情的手，将她握在掌心，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开口道：“什么时候手术，我安排好工作，到时候我在家陪你……”
林怡情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她明知自己此时笑不如哭好看，可她依然还是笑着说道：“医生说，至少要20天以后，你到时候帮我签个字就行了，我想不到谁能帮我在手术协议书上签字……”
“好……”褚樯橹将林怡情抱在自己的腿上，亲昵的低着她的肩膀，继续说道：“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做保护，以后肯定不会有这种情况，我出差那几天喝酒了，担心会对孩子有影响……”
林怡情闭上眼睛，听着耳边男人的呢喃，她突然又想笑，她不明白，褚樯橹有什么好解释的，不想要就是不想要，说那么多干什么，说再多不也就是不想要吗。她又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女人，他又何苦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微微扯了扯嘴角，褚樯橹的这种解释让她觉得虚伪，她突然觉得身后的这个男人她一点都不认识，以前她就知道他混蛋，但至少他混蛋的很直白，可今天他这多此一举的行为，让她突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突然有一种恶心反胃的感觉。
褚樯橹还在说着什么，林怡情一时没忍住怒道：“够了……”
褚樯橹噤了声，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有些话他不能说，有些事情林怡情不能知道，哪怕她误会他，这样也是最好的。
他可以不在乎思鸣那晚的事情，但是他无法保证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林怡情生出的孩子是思鸣的，哪怕这只是一种可能，他也不能冒险。
他的手紧了紧，将林怡情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中，深吸几口气，平复自己的压抑。他感受到了林怡情此刻对他的厌恶，可他相信，事情总会过去的，只要他对她好，她总有一天会忘记今天的伤害的。
“对不起……别生气好不好……”褚樯橹再次深吸一口气，温柔的开口道。
“我没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原本就该如此不是吗？”林怡情从褚樯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站在地上，朝着褚樯橹露出一个笑脸，开口问道：“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看到这样的林怡情，褚樯橹觉得自己的心如刀割，他皱了皱眉，伸手又将林怡情拉在自己怀中，温柔的说道：“你要生气就打我好不好，或者你想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要再伤心了，好不好，我看着心痛……”
“怎么样都行吗？”林怡情低头看了看褚樯橹反问道。
“只要你不生气了，只要你开心……”褚樯橹点了点头。
“从我家离开吧，我们到此为止吧……”说完这句话，林怡情转过身去，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没想到，让褚樯橹离开会让她如此的伤心。
哪怕此时的褚樯橹让她觉得虚伪，让她觉得恶心，她依然舍不得，她依然觉得痛苦，她仰起头，看向天花板，可眼泪依然不受控制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