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來的新娘 dragonb--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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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來的新娘 dragonb--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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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费尽唇舌才把阿旭劝回家里休息,我现在陪着那孩子的妈妈走不开,你给我好好照顾阿旭呀,拜托了!”
  
  她只知道婆婆一向厉害,无论疼人还是训人都来得咄咄迫人,如今这急电反常的一句低声拜托更见得事态严重。挽在手上的袋子还不懂放下,黄敬依双眼已担忧地往书房望去。
  
  一步一步踏进走廊,平日匆匆忙忙刷了牙又忙着换衫的短跑小廊,如今幽幽冷冷像洒起萧萧秋雨。黄敬依停在书房外,虚掩的门缝露出气若游丝的灯光,浓烈的烟味若隐若现,似结着烦雾,一会又拼裂决撒。悄悄把门推开,马上呛着要咳,她机警地掩紧咀巴,生怕打扰着庞兆旭。可颓在门旁的他,根本不知道她已走近。
  
  结婚日子不长,黄敬依从没见过这样子的老公。坐在烟头堆的人,一腿伸着,一腿微曲,搁在膝上的手,承受着脑袋沉重的深埋。是睡着还是哭着?如此没精打彩的像子叫人不禁心里一酸。黄敬依朝他蹲下,往他微颤的手抚去,他身子一抖,抬头一瞧,现出苍白的脸孔,伤怀的神色,咀巴微张,似有话要说,可当眼角的泪水落下,一切的说话,又和泪往肚子里吞去。
  
  “婆婆刚打电话过来,我都知道了。”黄敬依抽出手帕替他拭去眼泪,小声安慰着说:“别伤心,这样,你的兄弟会更难过。”
  
  “兄弟?”庞兆旭双眼犹如电击般痛着,拳头一握竟把手上烟也烧进掌里,黄敬依“唷”的叫了一声,马上摊开他的手掌,把热烫的烟灰拍走。他的失神吓得她心慌,正要起来给他拿酒精的时候,他受伤的手却把她抓紧。
  
  “我以为,他老早就不把我当作兄弟……”
  
  曾经说过自己这辈子也不会想这件事情,可原来所谓的放下,只是掩藏思念和追忆的借口。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叫咱做沙煲兄弟。我们一起打架,一起读书。小学毕业,他考进皇仁,我就派到 Band 5的中学去。妈马上给我报了国际学校,想不到那家伙居然放弃香港第一的中学,也跟我到国际学校去了。……”
  
  细风从窗罅飘进,烟灰在地上虚虚渺渺地翻动,偶尔拨得烟蒂死灰复燃,可灯红的火丝眨眼般一亮后,瞬间又归于寂灭。
  
  她从不爱听人家的故事,可他的故事,她一听,就动心,还带着点点心痛。
  
  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却因为他的一次任性,几乎葬身八仙岭。他的兄弟让他弄得脑部严重受伤躺了医院三个月,他妈妈则因为儿子的鲁莽过份而送他去英国寄宿。
  
  一对好兄弟,因为一次乐极生悲的意外而分隔,一分,就是十多年。
  
  他没脸见他的兄弟,他知道那次意外,让兄弟终生失去味觉和嗅觉,他除了让自己终生活在内疚的阴影里,没有其它更自责的方式。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纵然生活惬意,他的笑容,长不过两秒。
  
  没想过再见,更没想过再见面的时候已是生死诀别。兄弟亲自打电话说要见他,他抛开与大客签约的机会,飞奔到医院去,看见他的时候,他已在加护病房,鼻子上、手上、脚上都插着不同的喉管。一条条管道彷佛通往上天之路,他痛了,比兄弟更痛,抚着兄弟的手,他不再逃避,剖心沥肝也要作出苦压多年的忏悔。他哪知道,兄弟叫他来的目的,就要是他承受更荒谬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八仙岭的那一次,……其实是我……我故意让你推,然后假装掉下山。……我以为,你在人前出丑……那……那喜欢你的Sue,就……不会再对你有好感……我就可以……没想过,我自编自导的……恶作剧,居然……差点要了我的命……而我……跟你……也从此……我们十多年的交情……从此就……”
  
  不是这样的,他一心以为今次会跟兄弟冰释前嫌,他一心以为终生的内疚终于可以得到释放,到头来,他得到竟然是如此痛心的,滑稽!
  
  内疚的不止他一个,他兄弟始终没有得到Sue,为了折磨自己,他选择了最浪费生命的方式──滥交。结果,爱滋恋上了他,人未壮年,命已呜呼。
  
  “他只说了‘对,不’两个字就断气了。”庞兆旭拳头移至咀边,彷佛要把一切愤恨和不安通通堵死:“医生给他盖布的时候,他的咀巴,仍然没有合起来。”抿紧双唇,庞兆旭内腔的压迫令颊骨凸露,额角的青筋在皮下反复弹动,是忿怒还好,可他那比恨更伤的痛,叫人看着心酸。沙哑的嗓子窒息一会才能继续:“他太过份了,怎可以,不听我原谅他的话,就这样……”最后两字在走调中隐没,庞兆旭连最后的支撑点也找不着,整个人往前要倒。黄敬依扶他不稳,索性把张手把他抱入怀中,这一生,她也没有试过跟一个男生如此亲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当她所倾慕的男生搂完一个又一个的时候,她更警惕自己,不可以随便把她仅有的怀抱贡献出来。
  
  “你要原谅他,是不是?”抚着庞兆旭后脑勺儿,那股烫手的热劲要她的心也随之火烫起来,眼看天花,她自己也不知道为甚么不敢接触那红肿的双眼。怀中有着他的呼吸,她却大口大口扯着房内的闷气,口里还装得满轻松地说着:“那你就跟他说清楚呀。现在不能说,终有一天说得成。人说天上方三日,人间已千年。这样算的话,他在天堂登陆不到一日,就会得到你的原谅啦。那也挺划算嘛。”应该笑的,就像华尔兹一样,敌进我退,他放我收,他流泪吗?我就张笑口,这样才能平衡。黄敬依是这样想的,可到这一刻,眼泪不听书地涌满一眶。为甚么,死的不是她的兄弟,可她的心却有着前所未有哀痛?不可以看他痛哭的脸,他的哭脸全要她方寸全失,眼外往看,却瞥见他另一只手,那只被铁丝网划破,伤痕累累的手。手指在伤口处抚着,脑袋里闪着的全是他吃痛的脸,她硬咽着,一声声低语:“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脑袋无力地往他的背部垂下,脸庞悄悄往他偎去,无声的泪终忍不住纷纷落下。
  
  也许,到了那晚,他们开始感受到所谓夫妻的点点滴滴。婚姻两个字,无非一个安抚,一个扶持。
  
  (六)
  
  生死随缘,说时容易放开难。黄敬依主动加入治丧委员会,算是夫妻俩第一次搭挡。由筹备到结束,两人说话不多,只是他未说话她先做,她未倒下他先扶。他牵她手的次数不多,由在婚姻注册处数起,十只手指也数得尽。第一次拖手,她火红着脸抽身,匆匆垂头转背。这对他绝对是一个警号,教他千万小心,不要随便侵犯老婆。可在灵堂内,这只手再次往她抓紧的时候,他感受到的不再是无措的抽离,而是点点的反握。第一次,心里莫明的一阵涌动,他不想放手。
  
  “没事吧?手那么冷。”
  “没事,咳……咳……。”
  “很累了吧,到里头休息一会。”
  
  丧礼结束后,黄敬依就患了咳嗽。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说不是。可那咳嗽一日比一日厉害,问她看过医生没有,她说看了。没有不舒服又怎会看医生?她又笑着摇首说自己没事了。很奇怪,当庞兆旭觉得夫妻感情正走上轨道的时候,老婆给他的感觉,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陌生。
  
  日正当午,频密的敲键声叫冷气充盈的办公室烦躁烦躁地加温。闷在座上的庞兆旭,边扯领扣边看文件,也不知道身体哪来毛病,只觉胸口有如牛皮薄膜,麻麻地在四面拉张,将裂未裂的感觉搞得他坐立不安。“唉,唉”之声叹个不停,庞兆旭皱眉怀疑自己工作压力太大。“治疗压力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压力。”先贤言说得好,他把烦闷化为积极,抱起几个公文夹,正要做个报告的时候,隔座的Anita连声喘咳,居然要他莫明一怯,公文夹一滑,满热的咖啡泼落一地。
  
  “Jerry你没事吧?”
  “你咳嗽可以有点仪态吗?咳得小声一点没人嫌你太斯文啦!”
  “干嘛这么骂人嘛,最近你脾气越来越差了,你更年期吗?”
  
  心烦,胸闷,朝热汗出,庞兆旭想想自己莫明的焦躁不安,难道他真的要喝家燕姐的静心口服液?
  
  不管啦,这脾气也不知道从哪钻出,要躁就由它躁个饱吧。庞兆旭捡好杯子,再次投入工作。他抓起电话联络客人,可手指按着按着,竟按到另一个人的手机里去。
  
  “喂?”
  “呃……依依?”
  
  糟了,怎么会打到依依那边去?
  
  “旭哥哥?你怎会这个时候打给我呢?”
  “呃,没事……”
  
  反正打错,何不将错就错?
  
  “啊不……你咳嗽,好点了没有?”
  
  已经想好模拟答案了,她一定又会敷衍自己。可不知何时,明知是假话,在她口中说出“没事”两字,心里就踏实一点。谁知道,她今次的答案是……
  
  “没有,还没好。”
  
  从来都是顾左右而言他,这回她居然直接诉苦,反叫他不知道如何应对。
  
  “那……快看医生吧。”
  “不看了,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你大学里不是诊所吗?就这十来分钟的事情,怎会没有时间?”
  
  女人就是烦,小小毛病总是拖三拉四,非搞得大病一场不可。听到这里,庞兆旭的躁火又在冒升。
  
  “我今天的课很密,实在……咳咳……咳……”
  “你……都咳成这样啦,就不可以休息一天吗?”
  “我休息了谁来上课?大学不比中学,没有代课老师啦!咳……咳……我可不要补课,咳咳……”
  
  人家心急她还在大条道理地反顶过去,庞兆旭越听越气。
  
  “你这叫甚么工作态度?病得一塌糊涂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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