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没有摩天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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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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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经历了长达四年的空白,只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知道到底想要什么。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四章 180°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19)   
    这两天白彦没再找过我。我想我只是对新的开始存有太多不敢确定和疑虑,而他或许也并没有坚定到能够给我信心。   
    这个早晨比昨天还要诡异,因为在上班的公交车上,我收到了失去消息超过72小时的Kelly的短信。   
    信息就只有一句话:“今天下班想约你跟Stella吃饭,行吗?”   
    到公司后,Kelly依然没来上班,收到信息过后给她打过去电话又是关机。Stella倒是来了,我们一上午都在各自忙碌整理时装周的材料和报表,都没空去楼道里聊会儿天。   
    所以,当我们俩下午三点在会议室里看到Kelly的时候,别提多震惊了。她如往常一样端庄地坐在那里,头发仍旧一丝不乱地梳着马尾,灰色D&G手袋躺在膝盖边,显然在开会之前没有去过办公室。   
    这又是编辑部的例会,报下个月选题顺便总结时装周的工作。我基本都没理会宋小姐站在投影大屏幕前叽叽歪歪上个月的流量涨跌数据,手放到桌子底下给Kelly发短信:“你这几天出什么状况了?”   
    七八秒钟之后,她在桌子对面低下头看手机。   
    接着我的手机开始震动,屏幕上只有四个字加一个标点:“我辞职了。”   
    “……Kelly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已经向公司申请离职。在她离职后,服饰频道暂时交接给宁默,服饰组的其他人工作直接向我汇报。下一步我们将把奢侈品全部移交给市场部,既然到现在平台和品牌客户资料库都已经完善,维护和更新就不再占用咱们编辑的人力资源,市场部有专人跟Sales对接,后期做的就是填充资料工作了。我们的奢侈品现在终于算一个非常成熟的产品资料库了,前期投入了大量的成本也算是有了回报。本来这些整改都已经上了日程,要在元旦后实施,Kelly决定辞职也算是一个契机,让我们提前进行这件事……”   
    宋小姐还在长篇大论地讲着下一步的发展,我已经完全听不到她说话的内容。脑海里像电影胶片一样反复翻滚着频道从策划到上线的每一幕:没完没了地画版式图,没完没了地研究功能需求,再跟设计和技术寸土必争地战斗,没完没了地接触品牌公关,没完没了地设计客户专题、发产品稿、参加活动、做客户专访,没完没了地背设计师们的资料……   
    我从一个除了法语之外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活生生变成了一本奢侈品不完全档案、一部厚厚的建站血泪史;某一刻甚至连自己都恍惚,镜子里这个妆容虽然很精致,但细看毛孔有些粗大、黑眼圈有些顽固的女人还是不是我?   
    把自己塞进一条mondesGarcon不会比去动物园买80块的牛仔裤更快乐、租一个YSL新鲜出炉的信封包不会比背着书包更轻松。我只是忽然觉得累。   
    对于公司来说,一年多的积累,我所做的一切终于成了一个成熟的平台,有完善的品牌资料和功能,可以交给别人来维护了。那么我呢?它只是我的工作,而且是随时可能交接出去的工作,却完完全全改变了我的生活。   
    甚至可以说,在这份工作里我完全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生活。   
    8。   
    再长的会都是要散的。因为总要天黑,总要下班。总要开始另一天。   
    而这一天下班后,Stella、Kelly和我坐在灯光幽暗、铺着深褐色绒桌布的圆桌边,墙角几盆墨绿的芦荟静默着,面前桌上水煮鱼的热辣气息仿佛往日的记忆,一点一点在平静的表面之下枯萎下去。我们看着它们的影子就像白嫩的水煮鱼一般渐渐闷在油里越来越柔软。   
    而这一天下班后,Stella、Kelly和我坐在灯光幽暗、铺着深褐色绒桌布的圆桌边,墙角几盆墨绿的芦荟静默着,面前桌上水煮鱼的热辣气息仿佛往日的记忆,一点一点在平静的表面之下枯萎下去。我们看着它们的影子就像白嫩的水煮鱼一般渐渐闷在油里越来越柔软。 
    Kelly拿起漏勺给我们一人舀了一勺鱼,食物鲜艳的颜色立刻覆盖了我们面前的白色瓷盘的盘底。 
    “开吃啊!我订好了机票这周三回杭州,下次一起吃饭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她说。 
    Stella问:“你怎么突然辞职了?” 
    我们俩几乎是同时开口,在她“你”字还没落音的时候我张口就问:“你要回杭州?” 
    两个人又同时开口同时闭嘴,那场面别提多神奇了。为了避免这种神奇的状况再一次发生,我们眉来眼去——哦不,是眼神交流了好几秒钟,才达成共识由她先开口。 
    “到底什么状况?怎么好好的忽然间辞职回杭州?”Stella这个问题代表了我们俩满脑袋的问号。 
    Kelly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失恋了。结婚的计划取消了,所以想好好重新规划以后的生活。”她的语气和神情都很平淡,仿佛刚才说的不是自己余下整个人生的计划被打乱的大事,而是买不买一个包之类的小决定。 
    见我们俩表情诧异,她接着说:“其实事情也挺简单的。周四晚上通电话时他忽然告诉我决定不回国了,不结婚了,想在外边专心发展事业。没说其他原因。” 
    “那你就同意了?这么明显的借口,你也就这么同意了?”Stella难以置信地问。 
    Kelly表情依然没怎么变化,还是那样笑笑,“那我应该怎么办?请个长假订张机票蓬头垢面地飞去德国,跑到科隆揪住他问为什么找这么拙劣的借口逃避结婚?问出了实话又怎么样呢?这种情况下都没心情看风景,一个人漂洋过海那么大老远仅仅只是狼狈地白跑一趟。男人要是变了,不管他用什么借口都不重要,只要知道他变了这个事实就行了。借口可以编很多种,但结果都是同一个,理由还重要吗?我在家关掉手机想了整整两天,觉得回杭州休息一段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昨天约了Frank把辞职的事谈好了。” 
    没有人知道Kelly躲在家里的那两天是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是怎样的过程。总之当她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又穿上了一层完美的躯壳:一丝不苟地穿衣化妆,就连黑眼圈和细纹也被小心翼翼地掩盖了下去。 
    面对把一切修饰得很完美的Kelly,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吃上:“现在你跟我是一国的了,单身生活也很不错的。吃饭吧,饿了。” 
    “我也饿了,想想这还是我今天的第一顿呢。赶紧开吃吧!你们俩别淑女啊,今天要是吃不完,就连盘子一起打包回家!”Kelly也回到了吃这个主题上来。 
    刚才有点伤感的气氛逐渐变淡,Stella赶紧接过话:“别这么小看我们的战斗力,难得我们三个在一起吃饭不用想工作的事,不吃完对得起谁啊?”说着,还意犹未尽地举起装满酸梅汤的杯子,“为了姐妹聚会干杯!不谈工作!消灭食物!让资本家去死!” 
    “资本家去死!” 
    “坏男人去死!” 
    我们的杯子撞到了一起。   
    吃完饭各自回家已经九点多了。空荡的公交车只有到站才亮灯,其他一大部分时间都陷入黑暗和沉默。为数不多的乘客默默地听着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摇摇晃晃的声响,刷卡机屏幕上红色的数字在黑暗里刺眼又迷离。总有些看不清面目的上车下车的人用手里一块黑色的方块挡住了刷卡机屏幕,随之发出一声尖细的“嘀”,继而整个车厢猛然明亮起来,乘客的身体带着惯性止不住地微微前倾。一分钟后,所有人恢复姿势,再一次陷入周而复始的黑暗。 
    车厢也跟人一样,喧闹拥挤了一天,开始显露疲态。 
    早晨和傍晚拥挤的时候你争我抢恨不得都把对方挤成一张饼,好让自己顺顺利利地贴上车去;车门缓慢而坚决地夹住了谁的鞋跟谁的背包谁的衣角,吵嚷声中车不得不再停下来,重新开门关门。所有人像在大海上抱着救生艇一样抱着扶手生怕被挤掉下车。现在呢?现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扶手和拉环都在孤单地摇来晃去。 
    黑暗里我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是顾昕发来的:“你加班呢?” 
    “没呢,一同事辞职了,刚跟她吃饭来着。”我回过去。 
    “跳槽了?”浪费电话费的顾昕同学依然保持良好的习惯,每条短信只说不到十个字。 
    “谁金融危机的时候跳槽啊,人家打算离开北京回家休息。你一人上网又无聊了?” 
    “不无聊,我跟于筝正八着你搬家的事呢,她家敖然好像也在旁边。” 
    “哟,我的未来二房东都亲自向您汇报啦?” 
    “你丫少废话,浪不浪费电话费啊?赶紧回家爬上线来。”顾昕总算是空前地发了两条长点儿的短信——她还控诉我浪费电话费。 
    我住的小区离公交车站不远。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我习惯了提前一站下车,一个人沿着路边整齐的绿化带往前走。总感觉这才是一天中真正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时间,游荡在生活之外的、不需要受任何管束的一种散步。尽管时间已经渐渐走向冬天深处,尽管在这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时间里总是感觉到毫无杂念的孤独。纯的孤独。 
    每次当一根烟到了底,我就差不多走到人行天桥下边。我在路边的垃圾桶摁灭了烟,把塞在兜里的手套拿出来戴上左手,右手伸进包里摸索钥匙。这已经成了习惯动作,每次晚归我都在人行天桥上就摸钥匙,一直把这两片小金属片攥在手里进小区、进楼、进电梯、进屋。也许看起来是有点多余,但这个动作总给我安全感:保证我尽快地开门,把漆黑的楼道甩在身后。我还经常幻想忽然从某个暗处冲出来一个面目模糊的猥琐怪叔叔,他冲向我,我用上手的钥匙狠狠地戳向他的眼睛,过程中伴随用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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