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暴力不合作 by 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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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暴力不合作 by 诚心-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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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隐藏在刚才表面下的东西,浮上水来。

    思考良久,我蓦地起身,推开来劝阻的人,向某个熟悉的楼层、熟悉的地方跑去。

    这医院,就是上次我来住过两天的那家。

    之前也来过许多次,来看一个人。

    在我向前跑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我,想要阻止,起初只有一个,然后两个、三个,在我到达目的地时,他们呼朋引伴,已经在我身后聚集成了一大群。

    都不去守侯那将死者了吗?还是因为知道他不会死?

    路径熟稔,我很快来到已经十分有印象的门前,推开门。

    到了这时候,身后倒没有人上来阻拦,一群人都静静地站在后面看。

    不出所料,这病房的客厅空无一人。

    再推开一道门。

    里面床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除了没有一个躺在那里的人,其余的倒都还在,输液的瓶子也还吊着,里面装了一小半瓶液体。

    只缺一个人。

    只要一个人,一个随时可以躺上来的人,一切就完美了。

    我站在门口,轻轻吁了口气。

    该躺在这里的人不在,那么,一切都不成立。

    既然没有睡在这里,长时间不醒的保镖,也就没有出于恨意,要杀我的弟弟,那么也就没有因为弟弟突然的偷袭,情急之下只得以身挡刀的人。

    他完全清楚那个偷袭会发生,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那个偷袭的目标,本来也不是我。

    原来,只是演戏,演一出让我认为自己被人舍身相救、劫后余生的戏。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要等事情发生之后,我才能想出真相。

    尚身处其中的时候,我从来当局者迷。

    在山上时我一心一意,只想着他快为我而死,只想着救他。

    未曾想过事情有假。

    他们也的确演戏演得真切。

    不仅表情神态足够拿奥斯卡,而且真刀真枪。

    任何奥斯卡影帝不能比。

    所幸这次,我发现得还不算晚。

    坐在手术室外,突然觉得可疑,心中的疑虑挥之不去: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身旁保镖林立,等闲人谁近得了身?

    墓地荒郊野外,救护车除非事先很早说好,在附近待命,否则哪来得这样快?

    他的车内,什么时候备下那架担架?如要急救,当然是召救护车,备下担架,除非他们早就知道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他的保镖们,虽然训练有素,但动作未免太整齐划一,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半点也没有他们个人该有的情绪?

    他一开始转过头来和我说话时,为什么没有看到身后逼近的那个人?

    他为什么不要保镖,执意要和我两人上山?

    如果那弟弟真为了他哥哥,要杀我,他身为看他长大的恩人,应该清楚他的性情,为何不好好安抚,加以隔离,还给他有机可趁?

    一层一层,疑团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惟有追本溯源,来到这里,这个应该有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病房。

    来了之后,一切得到证实。

    长了几岁,我终究比原来进步一点,飞快发现疑点,发现之后,马上做有用的行动,而不是无谓的争吵。

    抑或是吃一亏,长一堑?

    身后有人上来,要和我说话,我阻住他,拨开人群,转身就走。

    我和他的约定是〃那位保镖醒来之前,不走〃,人已经醒,我不必留。

    他们都尴尬站在原地,没有人拦我,印证了我的猜想。

    他们毕竟不是他,他们觉得理亏。

    手术室里那个人,恐怕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有理亏的时候。

    等他这次好了,会对我说,我只是想留下你。

    这次他大概更加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毕竟他没有对我做什么,他这次的牺牲品,是他自己。

    我真是斗不过他。

    为了自己的目的,他对任何人都狠得下心,包括他自己。

    不过我可以走。

    才到底楼大厅,有一群人追了上来。

    他们终究还是记起他们的职责。

    我转身过去,面对他们。

    少了几个人,多了一个人。

    很久没看见过他站立姿态的,那位保镖。

    这时候他看上去十分健康,皮肤甚至比以前黝黑,大概最近经常做户外运动。

    随时,他可能正在医院附近跑步、游泳,做任何运动,听到我要来探望他,于是飞快地上楼,钻进床上的被子,闭上眼睛等我到来。

    手放在被子下,连输液针都不用插。

    我从来没有想过细看检查,因为知道脑部是精密地方,我用的力气也的确大过一般撞击。

    我没有怀疑过,我只想他能快点醒来,觉得自己实在抱歉。

    又被骗到的感觉很不好,即使知道我也有错,即使我已经上过那样的一个大当。

    他排开众人,走上来,先鞠了一躬:〃对不起。〃

    大厅人来人往,什么事情都在发生,但是已经有人往这边注意。

    这次我不在乎,我已经决意要离开此地。

    我说:〃终究还是我先对不起,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您醒之后两天。〃他垂下眼睑。

    那就是我出院不久后。

    〃那就好。〃我回答,然后不准备说话。

    他在对面诚恳看我,过了一会儿出声:〃继续装睡,是我的主意。〃

    即使是你的主意,也要你雇主应允。

    我看他,把这意思传达给他。

    他看懂了,强调说:〃主意是我想出来的。〃

    恐怕是他告诉你有那么个约定在先。

    〃我知道我如果不醒来,您不会丢下不管,所以才想这样先拖上一段时间。〃他担罪担得彻底。

    我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他:〃山上那主意也是你出的?〃

    他弟弟的参与,必然要经过他的同意。

    他不愧有大将风度,听到这句问话,全然不为他们这么快就被拆穿而着慌,眉头都不动一动,神态自若地承认:〃一部分。〃

    我点点头,这次倒是实话。

    他低一下头,似在表示歉意,接着开始有条不紊的解释:〃先生认为我装得太久,对我不好,我这样,您也一直不好受,所以想结束,但我一醒来,您一定要走,所以。。。。。。〃

    〃用自己的命,演这出会被拆穿的苦肉计?〃我抢白他,〃即使我今天没有想出来是怎么回事,早晚也会知道。〃

    我很是愤怒,为自己的受骗,有谁会想到,有人会这样骗人?

    也搀杂了一些别的情绪:这人太不自爱。

    我看对面的人一眼,眼里有着对他雇主的这种方式,强烈的不赞同。

    其实已经表演过几次,但是这次的升级版,未免太吓人。

    〃不,〃对面的人摇头,〃不是苦肉计,他只是想在您要走之前,对您表示出诚意。〃

    我不懂。

    眼皮跳了一下,觉得心里仿佛开了个小缝隙,露出一线光,但那缝隙瞬间又被自己强行关上了。

    〃先生认为这样能够表示出他的诚意,很值得。〃他继续在对面说,〃您一直不相信他,他想让您看到,他什么都可以付出来,让您相信他。〃

    我呆立不动,丝丝寒意从脚下升起来,缠绕我的身体。

    这人居然真的用命来做这样的事!

    不,我不是错愕。

    我不是第一次得知这件事。

    我早已经朦胧地想到,但我宁愿相信他是在上演一出拙劣的苦肉计。

    不然,叫我情何以堪?

    我究竟何德何能,叫人为我做到这等地步?

    不是拿命来换取我的心软,我的同情,而是不提出任何要求,只是展示给我看,对我说:〃我可以把命给你。〃

    真真切切、毫不含糊地拿命出来。

    血淋淋的一片。

    我恍然记起不知道在哪里看过,说一个人梦到心爱的人,把心向自己掏出来,说〃把我的心给你。〃那个人看那颗心,还在跳动,再看向情人的身体,只见心口空了一片。

    故事中的人大叫,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

    做梦的人醒来之后,尚自惊吓不已,而这故事在我,却不是梦。

    所以更吓人。

    简直让人心悸。

    他那样的人,给出什么,会要求相应的东西。

    被我打上一拳,他可以做苦肉计,博取同情,如果代价是他的命,要换的,必然是一些别的事情。

    我已经知道,却不肯承认。

    如果要我说:〃我知道了,他不是苦肉计,他是要让我看,他可以拿命给我。〃

    我委实说不出口。

    这样的事情。

    〃您知道,〃反正不是我付他薪水,对面的人毫不体谅我在想什么,继续忠实地为他的雇主说话,〃如果要他拿别的给您,他现在拿不出,您也从过商,您也知道,很多事情他一个人可以做主,但这件事情,他一个人绝对不能做主,所以他只能给您他拿得出来的东西。〃

    我明白,命。

    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从他手里,要还我的公司,不仅因为并入多年,再难拆开,也因为即使他真的爱我,我也不认为我有这个资格。

    他是他,我是我,公司是公司。

    他夺取公司,也耗费了巨大力气,我不认为我有不费吹灰之力,白白从他这里拿回的轻松写意。

    其间牵涉太多的人、事,我的自尊也不能允许我吃这样的白食。

    我从未想过这样的事。

    〃不过,〃心腹保镖声音暗哑地说,〃他也不是不想还,他活着的时候,还不了,不瞒您说,他也不会还,不过他留了遗嘱,如果他不在了,除了一小部分存款、物品和股票给我们和另一些人之外,他绝大部分的遗产,都是留给了您,包括他的公司和祖屋。〃

    我心中一楞。

    那人没有和我说过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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