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云舒冷笑，颇有为顾习安不平的意味：“乔月白，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如果他一开始就让你知道了，你还会嫁给他吗？”
不用想了，她想了一整个年。
答案是肯定的。
乔月白喏嚅：“我以为他娶我是为了报复姑妈……或者说，是为了补偿……”
话说到这，习云舒只有叹气的份儿。
“这个世界上，如果连婚姻都可以作为报复的工具，那么也太疯狂了。顾习安一向是个冷静的孩子，可在你面前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理智。月白啊，这个世界这么乱，你亲眼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更何况，是别人让你看的呢。你得用心去看……”
乔月白点头，“现在我都想明白了，可是已经都晚了。”
习云舒背过身，浇起了床台边的花，并不回答。
乔月白欲言又止：“妈，我知道错了，你能帮我去问问他吗？”
她现在只想做点什么来补救一下。
“你自己怎么不去？”
她现在还有什么脸再去找他。
乔月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想起来就想哭，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
“好了，快别哭了，我看习安刚刚下去，这会子应该在开车呢，你现在追上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初春的雨，冷的扎人。
从停车场开出来的时候，向值班室的大爷借了把伞，长柄的伞只能靠在副驾驶座上。顾习安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抽空把车载音响关上，一会儿又打开了暖气。
城市亮着的霓虹，在淅淅沥沥的雨里发着落寞而温柔的光。雨点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响，雨刷器每隔两秒滑动一次，会留下一条透明的弧线。
乔月白在停车场出口坐着，想拦住顾习安，说个清楚。
看到相似的身影，乔月白一会儿站起来踮着脚张望，左右兜两圈，发现只是碰巧路过的陌生人，又坐回台阶上。这样往复了好几次，害怕碰见熟人从医院里出来，不时还要躲到一旁。
躲着的时候又害怕顾习安来了看不到她，最后干脆大大咧咧的就坐在那里，一边还嘟囔着，顾习安啊顾习安为了你连面子都不要了，你再不来我就真的生气了。
幸好，陆陆续续出来的人大多没有注意到乔月白。
偶尔开过大门前的车子会溅起水花，好像隔着一段不会溅到自己身上的距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裤管都已经湿哒哒的了，粘着脚踝。
乔月白叹了一口气，竟然有白雾从嘴里散出来。她摩擦了下双臂，确实有些冷了，因为下着雨的关系吧。于是她缓慢的把自己的额头靠在有些冰凉凉的膝盖上，从上面滴在大理石的阶梯上的雨水，会绽开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人有的时候脑袋会打结，尤其在遭遇到沉重的打击之后。有的人打上了死结，幸好乔月白系的是个活扣。
绕着世界跑了一圈，猛然发现，只是平白蹉跎了时光，荒废了爱情。
不知道埋着头靠了多久，只是耳边雨水的节奏变了调，原本清脆的落下的声音，变得好像砸在了一个地方，然后雨滴弹开。
乔月白恍恍惚惚的抬起头，先是看到一双踩在薄薄水流中的鞋子，顾习安撑着一把蓝色格子的伞，站在她面前。
雨伞的另一大半，都遮在乔月白身上，顾习安的肩上和袖口都是湿透的。稀里哗啦的大雨冲刷着修剪整齐的花坛，开过的汽车亮起了车灯，一闪而过。
顾习安的面孔被一瞬间照的清晰，那么耀眼，沿着轮廓都在发光。
乔月白想，为什么离开你才这么几天，最想念你的时候，却是此时此刻。
想的她眼泪，都不敢流。
☆、第54章 放过
一上车乔月白打个激灵，车里开着暖气；感觉毛孔都舒张了；只是没有了以前总放在前面柠檬味芬芳剂；车里没有味道。刻意忽略了顾习安送他上车的那一段路上；所保持的距离和两人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数着雨刷器滑动的节奏；满眼净是阑珊的灯火和被雨水模糊的城市背景。鞋底都湿透了，粘着难受。
车上并没有人先开口，好像在较着什么劲；乔月白挠了挠刘海，酝酿着接下来的话语。
顾习安忽然开口，一开口杀伤力极大。
“这段时间忙；没来得及；我已经委托律师办理离婚手续了，近一两天他就会找你的，相信很快就能如你所愿了。”
乔月白把手放下：“我不想离婚。”
顾习安冷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离婚是你提出来的。”
乔月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耍赖到底：“是我提的又怎么样，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清俊逼人的脸此时平静无波，他极快的接口：“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乔月白打定主意耍赖皮：“你答应了爷爷的，我们要好好的。”
“离了婚，你和我也不会有什么不好，也许，会比现在更好。”
顾习安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也开始故意曲解。
乔月白扭身不再看他一眼：“是我……我做错了……”
“没有谁对谁错……如果你没什么意见的话，就把你的条件开出来吧。”
乔月白转身看着他，“你就那么着急吗？”
顾习安重新看回前方睛，用沉默回答了她。
乔月白思考了很久，还是在遇到第一个红灯的时候，开口说道：“顾习安，我想跟……”
“乔月白。”
顾习安打断了乔月白的话，只是语气很平衡，透着几分无奈““我来找你，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觉得是该把事情都说清楚。”
“什么？”
乔月白一愣。
他的目光始终在正前方，说：“我已经想明白了，你说的那个建议，挺好的。”
“啥？”
“离婚吧……”
红灯变绿，顾习安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就又移动。
“希望你也能忘掉过去……”
他这句话未完，停一停，接着：“好好的过你自己的生活。”
旁边疾驶而过的汽车，陆陆续续的光线中，把顾习安的侧脸和他的眼睛，一段一段照亮又暗掉。乔月白看着看着就走神了，而后听着顾习安说。
“我们都应该，放过彼此了。”
乔月白才不管他说什么，才不管他说的时候语气多么的平淡，才不管他好像真的可以全部都舍弃那样坦然。只是思维还停留在刚刚被打断的，未说完的话。
他想，以前就算是无聊的冷笑话，你都可以专心的听我讲完。现在就连多一个字，你都没有耐心等我。
乔月白觉得自己很生气，喊了一句：“习安！”
“很抱歉，我叫顾习安。”
他这样说着。
乔月白张着嘴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愣愣的小声问了一句：“你确定你开暖气了吗？”
顾习安转过头看了乔月白一眼，昏暗的那边不时有灯光闪过，触及到乔月白的眼睛是晶莹透亮的让自己猛的转过来，紧握着方向盘，顾习安轻声的呼吸。
阴冷的寒意浸上心来，车窗外不停变化着景色却依然逃不开暗调子。乔月白恍惚觉得，拥有过顾习安，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你去帮我买个披萨吧，我没吃晚饭。”乔月白突然这样说道。
顾习安愣了一下，皱着眉头：“乔月白……”
“你去买吧。”乔月白打断他，抿了抿嘴唇，说着：“你买来我以后就再也不缠着你了。”
顾习安没有回答，而是有点无奈的小弧度摇了摇头。安静的开了一段路，乔月白以为他不会去买的，可是他方向盘一打，停在了路边。乔月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目光就移到斜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必胜客。
乔月白一惊，及时扯住了已经打开车门的顾习安：“你还真要去啊？”
顾习安话语柔和：“不是没吃晚饭吗？”
乔月白愣住，然后看着他拿起车中间摆着的雨伞，他的衣袖从乔月白手里抽走，可是手的动作还是维持了那样几秒钟的时间。
你可以跟我大吵一架，但只求你不要用这种像对老朋友一样的语气，跟我对话。
顾习安开门下车的一瞬间，外面的冷空气伴着雨水飘进来，乔月白被激到打了个寒颤，原来他真的有开暖气。
他很平静的看着顾习安撑着伞疾步走到必胜客里，就一直盯着那透着暖黄色光的玻璃门，然后顾习安推门出来，撑起雨伞，手里拎着白色的塑料袋。
在他只差一步就要靠近车子的时候，乔月白猛的扑到驾驶座上，按下了驾驶座旁边的保险锁。
顾习安拎着披萨的手去开门，用力往外拉了两下，打不开，从里面被反锁了。他对着车窗敲了两下：“乔月白！”
没有人回答。
他害怕乔月白出什么事了，从旁边的车窗看不见里面，于是他绕到车子前面，看到乔月白安然无事的坐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方向盘，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张着嘴呼吸。
顾习安放慢了脚步，走到了车子旁边，靠在车身上也不管会不会弄湿衣服。打在雨伞上的响声和落在地上的不同，握着披萨的那只手还可以感觉到从袋子里透出的温度。
顾习安仰着头，闭上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乔月白不想让顾习安上车，她不想吃披萨，她想继续赖着顾习安。用手去抹脸上的眼泪，结果越抹越掉，胡乱的就擦在顾习安的车坐垫上。憋不住的时候，幸好还能找到音响的位置，把声音开到最大。
顾习安在站在雨里，突然听见车子里传来了杂乱的歌声，他不准备去打扰乔月白。或许这是他们之间还剩下的默契，乔月白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歇斯底里的哭声，顾习安不去拆穿他。
开完音响还觉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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