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十三少 - 四月与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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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十三少 - 四月与五月-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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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想象她当时的表情,”项屿笑起来很有棱角,嘴角的曲线很凛冽,“明明很高兴却又不敢表现得高兴的样子。” 
世纭收起笑容,以一种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温柔的口吻说:“所以,她并不是古怪,她只是……很寂寞。”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好像各自想着心事,直到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停在三十一楼。 
“那么,晚安喽。”世纭走出电梯,转身挥了挥手。 
“再见。” 
电梯门缓缓合上,项屿那张英俊的笑脸也跟着消失,她摸出钥匙开门进去,把手里拿着的两瓶矿泉水塞到冰箱里,忽然想到,寂寞的又何止是子默一个人呢? 
她拿着刚才在便利店买的东西,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坐到书桌前。 
那是一本黄色封面的笔记本,原来的那本在搬家的过程中不知道落在哪里了,她摊开笔记本,翻了一页,在第二页上写下两个字:花子。 
为什么是花子?花子又是谁?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不断梦到的那些陌生人,有各种各样的脸孔和各种各样的名字,大部分她已经不再记得了,但她始终记得梦里的自己,那个总是不断喊着对方名字不舍离别的自己。 
可是,那真的是袁世纭吗……     
一(中) 
袁世纭从小就是那种父母、长辈、老师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在国内读了三年大学,接着就去了伦敦留学,毕业后又留在那里工作了三年,大家都以为她是典型的“新女性”,但她最大的志愿,却像“奶茶”说的,是当一个好太太。 
她常常想:比起做一个被寄予厚望的人,她倒情愿自己是默默无闻的,那样,她的人生,会不会轻松些? 
  然而现在,世纭坐在某百货大楼一层快餐店沿街的位置,怔怔地吸着纸杯里即将融化的冰冻可乐。她的人生,也许注定要被寄予厚望,因为有些人是注定逃不开命运。 
  这是六月的第二个星期五的下午,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有一种火辣辣的温暖。 
  淮海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得她头晕目眩。伦敦的街区大多是冷冷清清的,只有在火车站和地铁站才能体会什么叫做熙熙攘攘。可是她不愿意去,她一度怀疑自己害怕人群,但她又喜欢酒吧的那种拥挤,仿佛只有随时被淹没在人群里才能找到一种安全感。 
  人,生来就是矛盾的吧。 
  说到底,世纭是有些后悔的。八年前的她,想要到一个远离喧嚣的地方,然而她不明白,距离,并不是从地球的这一端到那一端。 
在伦敦的最后一晚,望着窗外的街道,世纭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大了。有点喜悦、有点悲哀,因为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看了看表,跟石树辰约好五点,她早来了半小时,因为一个人在家也没事情可以做。比起子默,石树辰是她小学开始就认识的同学,就是那种,在青葱岁月见证过彼此最愚蠢的样子的同学。 
世纭回想着石树辰这么些年来寄给她的照片,照片里的他依旧长着一张娃娃脸,如果不穿西装,总觉得还是个大学生。相比之下,世纭觉得自己显得老成,是不是女人总是比男人老得快? 
也许吧,所以妈妈和外婆每次看到她都一脸担忧。来到了二十九岁的袁世纭,不再是那个会在父母膝下撒娇的女孩,而是一个,除了那纸看似高高在上的学历之外,一无所有的女子。 
  这天晚上是他们高中同学的聚会,她隐约期待着。她觉得自己渴望被重新认识,别人也好,自己也好,都需要在长久的沉寂后被重新认识。妈妈说,她开始有点像…… 
  世纭没有想下去,因为石树辰来了,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迟到了。” 
“Sorry。”他没有多解释,诚恳地道歉。 
  她笑了,看来,他真的没变呢。 
  聚会就设在百货大楼顶层的餐厅里,长方形的餐桌旁还有大把空位,世纭随便挑了一个坐下来,静静地看着那些陆续到来的同学。这种时候,她会有充当“演讲者”的冲动,只是最后往往,她却是个微笑沉默的“聆听者” 。 
有个男人坐到她身旁,一边跟其他人打招呼一边点起烟。 
晚餐很快开始了,世纭不停地回答着各种关于伦敦的问题。但其实回来以后,她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伦敦,更不了解英国。等到有人把话题转到石树辰的新工作上,她才松了一口气。吃完最后一道菜,世纭发现身边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聆听者”。她转头悄悄打量他,侧脸很好看。 
这时候,服务生端上一个蛋糕,有人说:“袁祖耘,切吧。” 
原来,他叫做袁祖耘,那个“恶魔”袁祖耘。 
有一个与自己名字如此相近的同学,会带来很多麻烦。记得第一天去学校报道,班主任就微笑着问她:“听说我们学校今年来了一对双胞胎,是你和袁祖耘么?” 
她茫然地摇摇头,第一次记住了他的名字。 
今天是他生日吗? 
她不知道。原来,恶魔也会过生日。就好像黎明在《堕落天使》里说:就算是杀手也有小学同学…… 
袁祖耘面带微笑地切完蛋糕,接着继续沉默地抽起烟来。 
世纭只象征性地吃了一口蛋糕,就放下了叉子。 
服务生上来换碟子的时候,她瞥了一眼,他面前的那块蛋糕,原封未动。   
聚会临近尾声,施子默和项屿才出现。 
“都是他……”施子默不悦地指了指身边的项屿。 
 “对不起,先送了一个朋友回家。”项屿笑起来,透着一股孩子般的天真。 
于是不管是谁,只要看到这笑容,也都原谅了他,仿佛只要他来了就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世纭看到子默和自己一样,暗暗叹了口气。有些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别人的期待,而另一些人不论做什么都被人期待。她曾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别人永远无法了解或体会。 
也许,真的不无道理。 
聚会结束的时候,世纭因为要回妈妈家一次,所以没有搭子默的车。石树辰说要送她,她欣然点头。 
车子在世纭家楼下停住,她解开安全带,觉得终于松了口气。 
“要我送你上去吗?”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说完她推门下车,石树辰挥手道了个别,便又风驰电掣地开走了。 
回到家,妈妈早把她落下的东西整理在一个纸箱里,箱子一点也不重,但体积看上去惊人。 
“你爸说有家公司通知你去面试。”妈妈坐在床上开始涂护手霜,那通常表明她要准备睡觉了。 
世纭悻悻地笑了笑,靠她自己,大概真的办不成什么事。记得大学里,曾有个女同学尖酸地说:她除了靠父母什么也不会。她不生气,只轻描淡写地笑笑:“那又怎么样?” 
在二十九岁的当口,她没有爱情、没有工作,没有一个看得见的未来,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就是她自己。 
她从来只要做她自己。 
然而,人的任性多少也会有尽头,更何况,她不再是一个适合任性的女孩了…… 
世纭从家里出来,上了出租车,打开纸箱,里面有很多零碎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放着一本薄薄的蓝色的本子。她拿起本子,翻起来,上面记着各种各样对她来说陌生的名字,那都是她梦里梦见的名字。 
除了子默之外,她没有把那些梦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父母。因为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这个家的气氛就变了。她开始害怕安静,因为每当安静下来,什么也听不见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般,想要喊叫,却总是叫不出声来。 
于是她想到了离开,走得越远约好,最好没有人认识她,那样的话,也就没有人认识……“某个人”了吧。 
回到家的时候,客厅墙上的钟指着十二点,她重重地躺到床上,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起身打开笔记本电脑,进入她常去的一个留学生网站。她下意识地抬手看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录音可以听了吧? 
打开论坛,果然有一个帖子,名称是:曹书璐@纽约中文电台0613。 
0613代表昨天的日期,而曹书璐——世纭点击进入链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那是,“某个人”以前最喜欢的电台节目主持人。 
“各位听众,这里是书璐在纽约为您带来的节目,本周又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呢?让我们一起来听听吧……”   
周一早晨,世纭细心地打扮了一番,便直奔市区的高级写字楼。 
面试她的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英国男人,头发几乎没有了,但整个人打理得很精神,他礼貌地递了张名片给她,上面白纸黑字印着“亚太区经理”。他们交谈了一会儿,颇为愉快,只是最后当他无意中看到她履历上写着毕业于伦敦的某大学时,一脸的意外。 
但不管怎么说,最后,她有了一份工作。 
晚上,世纭约了石树辰庆祝找到新工作。 
他带了一个女孩来,是他们的高中同学,世纭认了半天才迟疑地说:“李若愚?” 
李若愚笑嘻嘻地坐下来,解释说:“我跟石树辰是一个公司的,听他说你从英国回来,就想来看看你。” 
世纭虽然有点意外,却很快热络地交谈起来,反而石树辰整晚沉默着。 
回去的时候,石树辰快步走到餐厅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世纭一边向李若愚道别一边走上去,却被石树辰一把拉住:“我送你回去。” 
“……”世纭愕然地眨了眨眼睛。 
那么,这出租车是? 
李若愚大方地上了车,向他们挥手道别,只是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点苦涩。 
出租车很快开走了,站在餐厅门口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石树辰拿出车钥匙说:“走吧,去取车。” 
世纭跟在他身后,有点茫然,仿佛眼前这个,不是她认识的石树辰。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以为没变的东西,其实早就悄悄改变…… 
这天晚上,世纭去公寓楼上找施子默,按了很久的门铃,当她以为她不在家的时候,门却开了。 
“世纭……”子默从门缝里探出头,脸颊有点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热的关系。 
“有酒吗,”世纭倚在门口,“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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