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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略加思索，转身向战士们问：“大家说说，如果我们拿下敌人的‘大本营’，刘政委是更危险，还是更安全了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转过弯来。
冬梅又说：“现在‘大本营’兵力空虚，又有人做我们的内应，很容易拿下。可俺舅舅担心，咱们拿下‘大本营’会激怒龟山，对刘政委不利。你们说说，我们拿下敌人的‘大本营’，刘政委是更危险了，还是更安全了呢？”
“大本营”是日军的军营，在城西不远处。日军的大部分兵力都在那里驻扎。皇协军在那里只是伺候日本人的。因为紧靠县城，龟山从不担心那里的安全问题。……听了冬梅的问话，好多战士都表示“说不准”。就听武田提高声音说：“我看是更安全啦。我们把敌人的‘大本营’摧毁，龟山肯定会气得吐血。这样他就更想抓住冬梅，越想抓住冬梅就越舍不得杀刘政委。因为在他看来，刘政委是他手里唯一的一张牌。他还留着当诱饵呢！”
“有道理！”冬梅很快便作出决定：“派二排和三排战士前去，里应外合，中午以前把敌人的‘大本营’炸掉。”
……
下午两点，孙贵良和赵怀青回来报告：“队长！你估计得果然不错。敌人见我们没有上钩，又把刘政委押回了监狱。……中午听到爆炸声，才知道咱们把敌人的‘大本营’给炸了。真是大快人心！……听说龟山气得当场就吐了血。……”
十三
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一长溜快速移动的人影向巨鹿县城靠近。来到城北一条干涸的小河里，他们聚集在一起。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你们在这里等候，我去前面打探一下。”这是冬梅的声音。原来他们是游击队的战士们。冬梅带着两名战士，机警地向县城北门走去。……
昨天，游击队接到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我主力部队遵照中央指示，向日伪军发起全面反攻。军区首长要求巨鹿县政府和游击队，做好迎接主力部队的准备。战士们都高兴得跳起来。冬梅立刻想到，敌人可能要提前逃跑，还可能进行破坏活动。果然，今天中午就接到地下党传来的紧急情报：龟山明天要撤出县城，逃跑前要把政府、医院、学校等重要设施全部炸毁，还要屠杀监狱里的同志。正当大家感到事态严重，聚在一起商议对策时，又收到警备队司令高景文派人冒险送来的一封亲笔信。信的全文如下：
冬梅同志：
我是老书记李玉通安j□j敌人内部的卧底。当
时，老书记指示，长期潜伏，等待时机，关键时候
发挥作用。现在到了我发挥作用的时候。可仅凭我
的兵力，很难确保这些设施和同志的安全。现在派
贴身卫兵携此信冒死与你相见。望火速派兵进城，
共同保护县城设施和狱中同志。
高景文
看完信，冬梅立刻对来人说：“你回去告诉高司令，我们今天晚上就进城。让他设法接应我们。”
……
冬梅带着两名战士来到北门前，早有几个警备队士兵在那里等候。冬梅低声问：“城里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
“敌人有什么动向？”
“敌人都乱成一锅粥了。有血债的汉奸都已经逃跑，没血债的也都在找退路；日本兵都在忙撤退的事。”
冬梅向后一招手，战士们从小河里走出来。他们跟随几个士兵来到警备队。高景文早已在大门外等侯。他迎上来和冬梅热情握手，并激动地说：“自从老书记牺牲后，我就和组织失去了联系。这些年就像没爹没娘的孩子一样。我多次想跟组织联系，都联系不上。”他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冬梅走向他办公的地方。
这是三间高大的北屋。当中的方桌上点着一支牛油大蜡，火苗像小树一样在微风中摇晃，照得屋里明如白昼。进了屋，冬梅在烛光里仔细打量高景文；他高高的个子，瘦瘦的腰身，面色白净，文质彬彬。大家都坐下后，冬梅才问：“对保护县城设施，你是怎样安排的？”
高景文说：“我已经把监狱保护起来了。由于人力不够，其他设施只派了几个人暗中监护。”
冬梅马上吩咐：“迅速向这些设施增加兵力，确保这些设施的安全。”为了不引起敌人的警觉，冬梅提议让战士们都换上警备队的服装。
大家都表示同意。
高景文接着说：“如果龟山的‘破坏计划’全被粉碎，他明天一定会气急败坏地向这里杀来。我建议在敌人必经之路埋下伏兵，打他个措手不及。”
冬梅问：“伏击地点设在哪里？”
高景文说：“南边街口上。”
于是，冬梅便跟随他到南边街口上观察地形。
这是一个“丁”字街口。往东半里是日军司令部，往北一里是警备队，往西就是巨鹿县城，往南没有路，是一个大苇坑，坑里长满绿油油的苇子。顺着街往北走三十米，东面便没有民房，而是一片洼地。……冬梅决定将机枪手和投弹手埋伏在街道两旁的民房上；将战士们分别埋伏在南面的苇坑里和北面的洼地里。……一切都计划妥当，他们才又回到警备队大院。
凌晨三点左右，负责搜查监狱的孙贵良等人，脸色阴沉地走进屋来。高景文马上问：“监狱搜查完了吗？刘政委情况怎么样？”
大家都低着头不吭声。一个战士忍不住流下眼泪，赶紧把脸扭向一边。
高景文立刻站起身问：“怎么回事？”
冬梅也站起身，注视着孙贵良。
孙贵良这才低声说：“监狱搜寻完毕，其他同志都在，唯独不见刘政委。据监狱的人说，刘政委昨天被敌人秘密押走，已经壮烈牺牲……”
冬梅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摇晃一下，险些摔倒。一个战士赶过来扶她，被她推开。众人都向她围拢过来，被她用手挡住。她一只手撑着桌子，稳了稳神，慢慢坐回椅子上，镇静地说：“这个结果我已经料到了。……”
高景文沉痛地说：“烈士的鲜血不会白流。我们要让敌人加倍偿还！”
噩耗传开，群情激愤；战士们决心多杀鬼子，为刘政委报仇。……
这天深夜，龟山果然派出几拨人马，分别到政府、医院、学校、监狱等设施进行破坏。结果除了两个引爆身上的炸药被炸死外，其余的全被活捉。龟山立即带着所有日本兵向警备队杀来。此时已是黎明时分，东天边燃起一团火焰般的朝霞。敌人来到“丁”字街口，往北走了没多远，两侧民房上突然出现了十几挺机枪，一齐向他们喷出火舌；又飞来无数颗手榴弹，在他们当中开了花。机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鬼子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一小部分也都晕头转向，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这时，战士们分别从南面的苇坑里和北面的洼地里蜂涌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冲进敌群。……孙贵良挥舞大刀，像切瓜切菜一般向敌人乱砍，敌人死伤无数；武田手持长枪，像穿胡罗卜一样向敌人猛刺，敌人纷纷倒下；高景文双刀飞舞，左劈右砍，所到之处敌人倒下一片；冬梅手握双枪，左右开弓，一连击毙三个鬼子。这时，又有两个鬼子向冬梅扑来，冬梅甩手一枪，打死一个鬼子，又将身一闪，躲过另一个鬼子的刺刀，然后迅速拣起那死鬼子的长枪，和另一个鬼子拚起了刺刀。那鬼子迎面向冬梅刺来，冬梅用长枪架住，并巧妙地将鬼子的刺刀拨向一边，就势抽回自己的长枪，插入那鬼子的胸膛；那鬼子惨叫一声，倒地死去。冬梅马上又向其他鬼子冲去。……
这时，战士们越聚越多，将敌人团团围住。敌人见大势已去，纷纷交枪投降，只有龟山还在拚命顽抗。冬梅走到队伍前面，厉声说：“龟山！你看看中国人民的力量！”
龟山面色铁青，眼带血丝，举起战刀向冬梅扑来。
冬梅连开数枪，将龟山的胸膛击穿。
龟山呲牙咧嘴地瞪着冬梅，身子左右摇晃着，不肯倒下。冬梅又将一串子弹射入他的胸膛。他才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战士们一阵欢呼。
……
作者：高满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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