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宛若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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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宛若归去-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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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一如往日,我低着头在房里被他足足训了一顿饭的时间,这也是我每月一次的家常功课了,早已驾轻就熟,只等到他累的时候,我便可抬脚走人。 
  终于,在一顿百年老话后,他取了茶盏,我也识趣,忙从旁边婢女手中接过敷在冰盒子里的手巾,递到他面前,仍是诚恳的模样:“天热,父亲请用”。 
  他‘哼’了声,伸手接了:“费了这些时候,我的话你若听得进一半就是你的造化了,也罢,你还是去看看你母亲,省得她又担心。” 
  听他这话,我如同是领了圣旨,束手出了门,又来了母亲房中。 
  这次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情景,还未进房,已有小婢女笑着迎出来,挑着珠帘请我进去,一旁母亲的贴身婢女巧红亦是看着我长大的,见了我欢喜得不逊于母亲,上来拉着手不放。 
  “好了,好了”我笑:“我又不是八岁的孩子了,一个月还是见得了一次的,别这么行不行。” 
  “是,是”她直笑:“少爷也有二十二了,不过没成家的主子不能说是大人,要等少爷行了大礼了,有了少奶奶管,我们才算是不用操心了呢。” 
  真是的,每次无论说什么,她都有办法转到这么句话去,我只好苦笑:“那你还是操这个心吧”。 

  “毓儿呀”,母亲也跟了上来:“你父亲没有为难你罢”,她把我又是一阵的紧搓慢揉,我只觉浑身都要麻了,忙打岔:“磊在哪里,怎么没见他人影” 
  “唉”,母亲叹气,暂时忘了揉我:“你父亲把他盯得紧呀,整日里人也不见,这孩子又忒心高,做起事来没日没夜的,跟你一样,也瘦得很呢。” 
  “他和我不同,”我笑:“我这是玩闹的,他倒是操劳,母亲还是给他多补补身子吧。” 
  “那也要找得到他人才行,”母亲又叹:“你看看,每天我睡下了也不见他回来,今天早上我才一起身,他又不见了。” 
  自小娇生惯养的母亲有时候倒像是个小妇人,我只得软下口气上前花言巧语地哄她,偏她也最爱听我的话,不过一会便又把她说得兴高采烈起来。 
  “还是我们毓儿最乖”,她直笑:“最知道疼母亲。” 
  乖?其实未必,不过我最懂得说她爱听的话是真,也肯舍得下时间哄她。


一大套甜言蜜语直说到掌灯时分,母亲终于心满意足了:“来,我们去吃饭,今天我吩咐了厨子做你最爱吃的凉拌苦瓜和酸笋鸡皮汤,你一定要多吃点。” 
  我扶着她,后面跟着群婢女,一路来到饭厅,仆人们早已在圆桌上摆满了菜肴,可诺大的房间里竟没有人,父亲与磊都没有来。 
  “怎么回事?”母亲不悦:“难得毓儿回来,一家人还不能坐在一起。”又问巧红:“老爷呢?他不是今天不出去吗?还有不是叫人去找磊儿了么?他怎么也没回来?” 
  一边立刻有人来回话:老爷正在书房见客人,磊少爷晚上有事,不能回来吃饭。 
  “啪”,母亲微怒,丢了手:“什么大不了的事,偏偏赶着吃饭的当儿排出来,这是存心气我呢。” 
  我又笑着上前劝她等会儿,其实也知道她不过是乘机发些小脾气,平日里家人都忙,我娇贵的母亲是很寂寞的。 
  这一坐直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见得父亲兴冲冲走了进来,脸上居然满是笑容。 
  我与母亲同时呆住,从小到大,父亲紧遵得是严厉明正的家教原则,从小我就没有见过几次他的笑脸,在我的印象里父亲甚至是不会笑的,可是今天,他却是笑容可掬。 
  略一转目,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鲜艳的衣裙秀丽如花,还是一个女孩子,当我看她时,她的脸也正好转了过来,我只觉眼前一亮,好明媚秀娇艳的面孔。 
  “快坐,快坐”父亲的口气也一反常态的亲热,直把那女孩子引到他身边位子,才看向母亲:“宛如,还记得当初住过我们府的颜夕姑娘么?这可是她的女儿,她叫绮丽。” 
  “颜夕呀”,母亲也高兴起来,柔声问那女孩子:“你母亲身体好么?她现在是在西域罢,我只见过她一面,可也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又离了座位,上去拉她的手:“好漂亮的姑娘,跟你母亲一样是个美人呢。” 
  父亲开心得直搓手:“是呀,真是好久没见了,想不到还能见到她的女儿,这次怎么不见她来呢?” 
  我奇怪,这样子的父亲真是见不大到的,他是真高兴。 
  那叫绮丽的女孩子有双圆鼓鼓的眼睛,转起来像二粒黑水晶,她吐了吐舌头,笑:“妈妈不知道我来呢,她原是叫下人送封信来的,可我把那人药翻了,才偷了信出来玩的。” 
  她的神情甜蜜可爱,逗得我们都笑了起来,大家复又入座,下上端上饭来。 
  “来,尝尝我们这里的菜”,家里没有女孩子,见了如此可爱的小姑娘,母亲是欢喜极了,一个劲的夹菜给她:“可怜见的,女孩子不能太瘦的,来,多吃点。” 
  我坐在一边只是低头好笑,母亲大约是喜欢珠圆玉润型的,无论男女,一概总是嫌瘦。 
  “毓儿”父亲又喝我:“没规没矩的,见人怎么不打招呼?” 
  我只好抬头,看着那女孩子:“这位妹妹是从西域来的?这一路上走了多久,又是风沙连天的,可吃了不少苦吧?” 
  她嘻嘻地笑:“还好,走了三个多月了,我是跟着一队商旅一起过来的,他们对我很好的。” 
  “那是妹妹人缘好”,我笑:“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到哪里都会有人争着照顾的。” 
  听了这恭维话,她并不害羞,大方地向我笑,还眨了眨眼:“当然是的罗”。 
  我服了,西域来的人大约都是这样的,脾气爽直,不会拐弯客气。其实这也不错,我并不喜欢太扭呢作态的女孩子。又没话找话:“妹妹这个名字真好听,是西域名字罢?” 
  “是呀”她笑:“这个名字是妈妈起的,她说这可以让她想到以前很多的事情来呢。” 
  “这个名字大约是以前故人用的?”,我也笑:“那你妈妈可算是个念旧的人了。” 
  “吃顿饭话怎么这么多”,不知怎么的,父亲突然发怒:“桌子上就听到你的声音,我平日是这么教你规矩的么?” 
  我没了声,老头子是脾气见长,是不是最近在大补,药吃得火气也大了。 
  立刻所有人都低了头。 
  吃完饭,府的人都为客人整理房间或采办物品去了,倒没有人来注意我了,父亲也不再训我,我得了个空,溜了回去,我要去看水嫣然。 
  3 
  进了门,我便唤来小梅,把她单独叫到房里:“这几天水姑娘可好,有要过什么东西么?” 
  “姑娘很好”,她回:“也没有要过什么东西,不过神情间总是呆呆的,好像有心事。” 
  “她这是闷的”,我笑:“你先下去吧,一定要好好服侍,有什么事尽快来报我。” 
  小梅走了,我倒有了心事,再这样把水嫣然藏在暗室内的确不妥当,时间一长,恐怕外面风声没过她就先要得病,我低着头,边想边走出了房间,不知不觉已来到花园,再抬起头来,却见了昨日那架被毁的紫藤,虽然花匠重新整理过了,可其中仍是秃了一块,零零落落的好不难看,我不由皱起眉来。 
  静静伫立在园中,隔着高墙院落,墙外有人在唱曲,隐隐约约地飘了句过来,唱的依稀是:‘则为她离去时回眸一转,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那女子声音婉约,当真是柔情似水,我默默听了,忽然心头牵动,一时间竟痴了。 
  正自心驰神往间,忽听墙角‘喀啦啦’一阵轻响,我侧目,墙角处种着大丛的蔷薇,密匝匝地在夜色中浓成一片阴影,那里有人。 
  “出来吧,躲什么”。我喝:“别麻烦我再叫人来”。 
  话一出口,角落里静了一会儿,终于,又枝摇叶动起来,一个人别手别脚地走了出来,我眯起了眼,今天她仍是一袭青色纱衣,不过看去态度倒文静了许多。 
  “怎么,今天又是来摘我园里的蔷薇的么?”我冷笑:“姑娘就这么喜欢我的园子,天天要来看一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整日里藏来跟去的可不累么?” 
  她红了脸,可还在嘴硬:“是又怎么样。” 
  我皱眉看她:“我只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三番四次地偷进我府里来?” 
  她不回答我,却又耍起了小姐脾气:“我偏不说,我来也来了,看你能把我怎么的。” 
  我沉下脸来,跟我来这套,她是认错了人:“来人。” 
  立刻便有家丁赶来,四五个大男人立在身后待命。 
  我再盯她,板起脸,“给你个机会”我道:“如果不回我的话,就让他们把你吊在这紫藤架下打一顿,我倒要看看几鞭子下去你才会开口。” 
  她害怕起来,可还是倔强,咬着唇不肯说话。 
  她是不相信我真会打她,我也懒得再说,一挥手,那几人如狼似虎地围了上去,她哪里有回手的余地,便被捉住双手缚在花架下。 
  “阿龙”我命:“你把鞭子沾上水,这样抽起来不会打滑,力道又劲,一鞭子上去准是带皮连肉一起下来的,啧啧啧,想来最后一次看到还是一年前刑部提审重犯时,那才叫做满天血雨飞满天呢,今天正好重温一下”。 
  “是”,阿龙应着,果真提了桶水来,放在脚下,把鞭子浸了下去。 
  再回过头来,那个蛮横的女孩真是害怕了,脸色白得像纸,可也是湿了的纸,她哭了。 
  “怕了么”,我懒懒地伸了伸腰:“那就老老实实的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有一丁点我觉得不对的地方,鞭子可就招呼上来,你给我听仔细了。” 
  她流着泪,点了点头。 
  “那好,你叫什么名字?” 
  “陈珠珠”。 
  姓陈的,我突然警觉,想了想,把所有的人喝退下去,自取过鞭子候在一边。 
  “你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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