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神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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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下)-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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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凝重点头:“是的。痰迷心窍,郁结于中。多年下来,已成痼疾。就是妙手回春,也无法治好她了。此外,不加调养,她的生命,也不会太长了。”
   
   他说完,沉思片刻。慢慢的说:“臣适才听太尉公言。记起来一件事。陛下八岁那年,是个多事之秋,臣见过她最后一眼。元宵节那日,皇后叫臣去,娘娘说,你不妨到长公主那里去,看看她的气色。臣问道,长公主有何不适?娘娘笑着说,我看她大概不舒服,但她性子外柔内刚,忌讳医药。你也不用说话,只是把我这里的野山人参送去,顺便观察一下,再过来回禀。但等到臣去了那里,长公主不在,只有沈婕妤坐在帘后。她见了我,却不肯出帘。只是说,她不是主人,不好接待我。我只好返回昭阳殿中。看见娘娘正与长公主谈笑。臣也就不敢多言。那天晚上,娘娘又召见我。我如实回禀。娘娘听了,只是微笑。从此,臣再也没有听过婕妤的名字。”
   
   史玉说话的时候,鉴容一直在全神贯注的听。他的眸子,像暗夜里面的冰河,闪着银色的光。我一时也听不出名堂,只是加重语气说:“太医,事情若牵连到皇家。你自然要保密。不管如何,要尽量救治她。还有,朕想知道,她是否生过孩子?”
   
   史玉背对我们,过了一会儿,说:“没有。应该是没有生育过。”
  
   我偏过脸,出了口气。鉴容盯着我看,我呼气的时候,他一边的嘴角细微的扬了一扬。
 
   此时,北宫的总管象只落汤鸡一样,跪在门口。
  
   为了避忌,我平时决不涉足北宫,因此这个总管慌张的有些结巴。
  
   “此女是何来历?你总应该知晓?”鉴容问。
  
   “回禀圣上,太尉大人。此女来历,奴才确实不知。淮王叛变那年,我等被围宫城。当时,到处乱成一团。有一天夜里,忽然就发现了她。那时候她就没有个人样儿,瘦得像个鬼,害怕光。疯癫得又厉害。问遍各处,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要是旁人,也就赶出去算了,这个女人,到了大街哪里活得成?我看她会做编织。就把她收留下来。她不发作的时候,脾气还算不错。大约四年以前,陛下跟前的周大人说喜欢花篮,问我是谁做的。我指给大人看,大人说,怪可怜的。麻烦照顾一下。奴才当然要给周大人面子,所以,才给她安排了这间屋子。又叫个宫女,不时来关照她。”
   
   我思索着问:“那么说,周远薰认识她?”
  
   “那个,奴才可不敢说。这个女人,见了漂亮的男孩子,总是和熟人一样。周大人很少来,我看她对他,也没有特殊之处。周大人来了,略坐一会儿,就挑走几个花篮。奴才总觉得,周大人心眼不错。”总管说完,对上我的眼光。打了个哆嗦。头低得更低。
  
   我说:“从现在开始,你把她安排到最好的地方,要叫人轮流照顾着她。不许有半点不精心。”
   
   “是。是。”他唯唯诺诺。
  
   我与鉴容回到南阁,已经过了午夜。风声,雨声,真像戏文里面,大战的前奏。
  
   我们默默无言的洗漱完毕。我只觉得头痛,在鉴容的身体里面窝下来。
  
   “周远薰,真是怪。他是出于好心,还是和那个女人有什么联系。”我心里想着,嘴上说了出来。
   
   “不知道。虽然你宠他,但应该留个心眼儿吧。沉默低调点,也是个性。可鬼鬼祟祟的,见首不见尾。放到宫廷里面,就是刺儿了。”鉴容说。
  
   我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周远薰,但是,仅仅这样就怀疑他什么,也许是冤枉呢?我生竹珈,遇刺。他两度救我呢。想了很久。我决定,以后得吩咐人报告我他的行踪。还有,我要查一查沈氏的家谱。
 
   我在鉴容的怀里辗转,他忽然抱住我,很紧很紧。他低声说:“刚才老先生提起我的母亲了。我常常想,如果母亲不死去,也许我的人生就不一样了。”
  
   我心里一动,莫非他又惦起了长公主死去的那桩无头案?如果沈婕妤知道,她还可以说出来吗?而且,一个疯子的话,可靠?周远薰呢?那时候,他才五岁呀。而且,他生在南兖州,和都城的血案有何关联?
  
   我想着,身上一阵阵发凉。搂着鉴容的脖子,我望着他:“鉴容,如今战事才是最大的事儿。这些迷题,我不信解不开。对了,今天蒋源交给你的名单,你打算如何处置?”
  
   鉴容心神不定。听了我问话,才浮出笑容,也不知道是冷笑,还是苦笑:“太晚了;阿福。说了这个睡不着。三天以后我告诉你吧。”

   他没有说。我还是睡不着。一直,他都抱着我,可那个沈婕妤的形象历历在目。宫廷,是一个奇怪的染缸。什么样的人,都会被它扭曲。我忽然记起来,我六岁的时候,听到吕后处置刘邦的爱妃戚夫人,做成了“人彘”的历史。明白过来,吓得直抹眼泪。非要鉴容整天抱着我,哪儿也不许他去。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害怕,也不再落泪。难道我也变了?
  
   我伸出手,却被鉴容握住,他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亲吻着。然后,吻上我的唇。只有此时,才可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
  
   等到绵长的亲吻结束。他在黑夜里面,又说:“阿福。既然那么多迷题了。我也不妨再说一个。”
  
   他靠着我的耳朵,很小声地说了。还在我的手心写了两个字。
  
   他说的话,正好也是我的疑虑。只是我,不便于对任何人提起。毕竟,南北大战在即。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管如何,还是准备打硬仗了。北帝的军队,率先会进攻何处?”我说。
  
   “不是何处,而是哪几处?他们,肯定会分成几军。按照北帝的性格,我可以断定。他会给我们来一封轻慢的书信。”华鉴容说的相当轻松。他对于北国的态度,是严肃的。但说到北帝,因有积怨,相当藐视。
  
   也真给鉴容说准了。第二日,北帝的书信来到了。
   
   朝堂之上,我看了那封信。心头火起,但表面不动声色。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所以,只有忍耐,在战场上见分晓,才是大计。
  
   鉴容在侧,接过去一看。脸色顿时发青。已经料到轻慢,却不知如此侮辱。北帝恐怕是故意的。
  
   那封信上写的是:“陛下,北国有限,朕无以为乐。素闻天下之美人,无论男女,齐集南朝。朕百万雄师,饮马长江,会宴吴宫,就在今夏。朕与众臣,势在必得。望陛下及左右珍重贵体。若迫不及待,欲与朕狩猎于边疆。也欢迎之至。”
 
   南北大战,居然由此开始。真是笑话!


   六十九 水深火热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随着竹珈朗朗读书声,我提笔给北帝写了回信:“陛下,朕之小儿,时年五岁。尚读孙子兵法。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陛下欲取下策,奈何?远道而来,朕并不欢迎,陛下若被边将驱逐,朕也不相送。汝欲取建康,朕心仪长安,何妨异都而居?告知陛下及左右,令民与朕同意,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鹿死谁手,分晓,就在今年。先送上陛下瘴气药丸一盒,解水土不适。至于大军及左右,数量过多。朕之御医,人手不足。陛下自重。”
   
   写完以后,我命宦官杨卫辰将此信送至驿馆北使处。
  
   我问竹珈:“太子,将者,要具备什么呢?”
  
   “智,信, 仁,勇,严。”他虚岁六岁,但说话俨然有大人之态。聪俊非凡。
  
   “很好。有竹珈陪着母亲,母亲并不担忧。”我摸了摸孩子的手。
  
   竹珈毕竟还小,如今依靠的,第一就是鉴容。
  
   如果要不相信他,也已经太迟了。
   
   这日傍晚,夕阳如血,给大地镀上一层幽暗红色。
 
   鉴容对我说:“蒋源送上的名单我看了,案犯三族,连带失职上司,三百二十四人,理应全部处死。”他说这话的时候,风度尤其冷漠。
 
   我注视他的侧面,说:“全部处死?恐怕太残酷了。南北开战,应该大赦。这样,是不是过了点?”考虑他的感受,我说话的时候尽量用了商量的口吻。
   
   他的侧面,犹如大理石的雕像,没有一丝改变。他回答:“陛下,这也不算残酷,比起即将开始的大战来说。黑夜里面嗜血的狼群,根本不会满足。刺客,都是男人。男人,如果不可以用力量保护自己的亲友,妻儿,就根本不要谈什么爱情,诚意。仁慈,不可以用于任何敌人,哪怕曾是你熟悉的部下。之所以要斩草除根,就是害怕仇恨的种子,会星火燎原。我出战,是迟早的事情。如果,这些人不能够处死。我心有不安。你只要准许暗地行刑即可,我亲自要去监斩。如果有报应,或者天谴,也是我一个人头上的。”
   
   他说话的口气斩钉截铁,我无从拒绝。
  
   握住他的手掌,我凝视逐渐到来的黑暗:“报应也好,天谴也罢。我是你的同舟人,难道你以为我会不与你一起迎接将要到来的一切吗?”
  
   他没有说话。他的高大身躯,在从北方吹来的朔风里面,如同风化一般。
  
   夜幕降临,他平静的说:“杀了这些人。我,放弃禁卫军的指挥权。”
  
   我张开嘴,有点茫然。他火热的嘴唇已经覆上我的。夜色里,他的轮廓闪着金属的光泽。他的吻,那么有力,势不可挡。
   
   他离开我,抚摸着我的头发:“不要争论,就这么决定了,这么肯定了,好不好?”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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