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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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 下-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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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却知道那些看来的眼光中有多少好奇和不屑。两个双手紧扣态度暧昧的男人。 
如同当初杜老爷和管家看我的眼神。 
美好的感情应该得到祝福。尹牧师说。 
而我问遍全城的牧师,那些信奉“平等,博爱,自由”的牧师里,会这样说的只有他一个。 
我始终知道我们有多麽幸运。这段感情,除了我们自己,几乎没有外界因素为它增加过波折。可如果逡语是健康的,也许又会是另外的结局。 
命运,从来都让我们无法预料。它送给我一个挚爱,却只赋予他短暂的生命。 
不,我依然不悲伤。如若他长命百岁,势必也不会属於我。我已这麽幸运。 
身边这个笑得开怀的少年,他属於我。 
我们走到走道底部,一部金色的电梯静静地等在那里,周围空无一人。上面只有一个数字:40。 
“您请抬头看一下那里,这位先生也是。”经理恭谨地指了指电梯门上的一个摄像口。 
我们都抬起头让它摄个真切,然後听到极小的一声“滴” 响,在电梯控制键位置的一个小盒子第一个绿灯亮了起来。 
“请用卡在这里刷一下。” 
逡语把卡放在小盒的卡槽轻轻一拉,第二个绿灯也亮了。电梯门打开。经理侧身让进我们,再跟著也进来。 
宽敞、明亮、平稳自然都不在话下,连两侧都有拉开的座椅,壁上还挂著仿制的名画,而且这种专用电梯的速度是普通电梯不能比拟的。我作伴游时曾来过几次冰溪,对它内部几尽奢华的富丽堂皇早已见怪不怪。逡语是皇帝出门,这种小儿科根本不在他眼里,又在大堂被堵了一堵,存心要找茬,不停地嘀咕:“怎麽这麽慢啊?真无聊。” 
那个可怜的经理根本不敢答话,只好不停地赔笑。 
“啊,原来你是周敬强先生。”他盯住了经理胸前的名牌,又有新发现,“职务是:事务部…大堂经理……”他故意一字一顿地大声念,我边笑边不忍心地给被叫破真身的经理先生递上张纸巾。他低声地道了声谢,接过来不停擦著脸上又倍增的汗。 
逡语看著他擦汗的样子,又自言自语似的说:“周经理工作如此兢兢业业克尽职守,想必家母即使不常来也会有印象的了。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为你在她面前提一提……” 
我笑得脸皮抽筋,这位周经理今晚的梦魇十有八九是这个小恶魔。其实不认识隐居山林不近人世的杜三少也不是他的错,况且逡语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天时地利,碰巧在他心急的当口阻挠了一下,自然是要被弄得难过一点。 
於是插口打断了他的不依不饶:“啊,逡语,原来这家饭店是杜夫人的。” 
他看我出来解围,也不再为难他,转过头来:“嗯。冰溪饭店业连锁集团是我母亲娘家的产业,後来做了她的陪嫁。‘冰溪’是我母亲的名字。”他对我倒简单明了得很,说完,顶楼也到了。 
周经理如释重负,率先出门领路。我看到他汗湿重衫,笔挺的深蓝制服背後是更深的一块。逡语也看到了,闷笑一声,没再开口。 
只有三间客房环行分布的顶楼甚是宽敞,正对电梯口的是一面玻璃墙,开阔的视野望去尽是别人家楼顶,尽显冰溪的高人一等。 
三间客房之间都有一面玻璃墙,恰到好处地作出一点区隔。我们要去的是中央那间,想必也是风景最好的一间。 
最後一道关卡,需要智能卡和指纹。如假包换的三少爷不慌不忙,金色的大门应声而开。 
果然,映入眼帘的大厅已能用来跑步,左侧是书房,右侧是卧房,每个部分并没有明显的墙壁隔开,完全利用各式精美的家具恰到好处地遮掩,所谓美伦美奂一类的形容大多脱胎於此类。全场设计个性张扬却又和谐统一,一看即是名家的手笔,然,方家虽尚不能比,住过了杜府和“迷雾森林”,这样的场面也不过尔尔了。只是我看到连设备齐全的厨房都有配备,才不由得暗叹不愧是冰溪的顶楼套房。听闻他们的总统套房也不过在往下一层。 
我四处走动欣赏,逡语则吩咐了经理几句才打发他走。 
饱经精神蹂躏的周经理终於如获大赦,谢恩退走。我猜以後他必会对每一位客人躬亲必备如再世父母。 
周经理还算年轻,但经不起更年轻的少爷孩子气的逗弄。 
得罪杜逡语是很恐怖的,因为他年纪最小、口利舌尖、聪明狡诈、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好,最重要的是他有无数的人在罩。天塌下来也有八百多个高人冲上去顶。 
所以说,我实在幸运。 
我流连在客厅那架雅致的白色T.KWAR钢琴旁,他已站在卧房门口大叫:“非,快来看,我们的洞房花烛床!” 
我走到卧房边,他早已扑身在床上。那张床让我的脸禁不住一红。床稍後一些便是整幅的单面玻璃窗,窗沿勾勒著外面开阔的景色,像极一幅生动的壁画。且不是那种常用来显摆贵气的宫廷镂花大床,而是用最简单的几何图形组成的铁架床,一大一小两个半圆勾画出四脚与床头靠垫,然後就是它们撑起的KING SIZE的床垫,和整套房子的前卫设计相得益彰至极。墨黑的床架刚硬而有力,深红的被单枕头妩媚而诱惑,这样一张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摆明了只用於“睡觉”,像个赤裸裸的女人,无需任何装饰和掩饰,纯粹只要勾起人性深层欲望。尤其他在纯然的深红上翻过身来,贵妃醉酒样地横卧,懒懒地媚笑望向我,我已经觉得情难自禁。 
“快来。”他轻轻地招手,我便魂不守舍地被牵引了过去。 
湿热嫩滑的唇落在他闭上的眼微微颤抖的睫毛上,微翘的鼻尖上,轻红飞起的脸颊,最後是嫣红炽热的薄唇……一个最深最热的吻,补上那个在圣坛前上帝眼下的遗憾。 
直到我们都要窒息。 
他的俏脸满是潮红,我想我的亦然。翻过身躺在他的旁边,看他喘息又满足地笑著,忽然惶惑地把脸埋进我的颈窝。 
“怎麽办,非?我觉得好幸福!太幸福了!幸福得都要害怕起来,这都不像是真的,我在做梦吗?”他说,炽热的气息吐在颈边,变成一只诱惑的手。 
“那也好,我们能做同一个梦,也是一种幸福。”我笑。 
他把那只戴著戒指的左手举到半空端详,吃吃地傻笑。“我结婚了,非,我结婚了哦!” 
“恭喜恭喜!”他从教堂回来的一路上都是这样的痴呆状,如果他的眼睛能喷火,那只手早已被他烤熟。 
“同喜同喜!”他很不客气,仍高举左手。 
看了一会,他忽然又说:“非,这只戒指这样名贵,你哪里有钱买得起?” 
不愧是名门之後,竟一眼看出这戒指不普通。当然,“圣罗纱”的首饰,有几样是便宜的?况且还按图订做,选用最好的材料精工赶制出来,举世也只这一对,价值当然不菲。 
我知道他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笑说:“是啊。原本只打算买个地摊货充数的,可想起手边还有别人送的一笔巨款,怎样都不能浪费了。所以还是买这种东西比较保值。” 
他听了,想了想,神秘地一笑:“哦?那笔巨款是否整整两千万?” 
“正是正是。原来你也知道。”我故做惊讶地看他。 
他又笑:“呵呵,和送钱的那位特别相熟罢了。”停了停,他又问,“剩下的钱你又做何打算了?” 
“哦,那些,我全部换成零钞,一张张地折成纸飞机,堆了一间屋子。” 
“当真?”他撑起半边身子看我,那个表情不知是不信还是惊讶?“曹先生,那可是我全部的身家,你拿来折纸飞机?真对得起我。” 
我真正惊讶起来:“啊,原来堂堂杜家三少爷也只两千万的身家?贵府怎的这样吝啬?” 
他哈哈大笑:“这回知道後悔了吧?本以为娶到棵摇钱树,结果才发现原来是掉光了叶子的干树枝。” 
我假装没听出他的破绽,哀叹一声:“是啊,我福薄命薄,也只一些干树枝愿嫁而已。” 
他突然醒悟,红著脸捶过来:“谁说我是嫁你的?娶你还差不多。” 
“好好好,是嫁是娶都由你说,只是不要谋杀亲夫!”我跳起来逃命,他一路追杀过来。 
这间套房当真宽敞,我们连跑带闹地绕行一周,竟有些气喘。 
最後双双跌坐在客厅的长毛地毯上。他把头垫在我的胸口,又拿出手来细细欣赏,百看不厌。 
“非,你怎麽知道我的尺寸,竟然这样合适?” 
“咦?你还不知道?我夜里把你手指砍下来连夜送到店里去,赶在黎明前又赶回来给你安上。费时费力,真真不易。”我们的关系都已经这样亲密,区区手指的尺寸又成什麽问题?再不济用张纸趁睡著时量一量也可确定。怎麽问出这样的蠢问题?啧。 
“哦,原来这样。”他还把戒指往上推一点,细细看了一遍指根有无痕迹。看得我真想打人。 
“非,”他患了“新婚兴奋症”,不停地冒出古怪问题为难我。“你有没有在戒指内侧刻上字?” 
“为什麽要?” 
“浪漫一点的人都会想要刻吧?比如‘吾爱永存’啊,‘你是我今生的最爱’啊,‘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啊……有没有?”他把戒指在指上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停地追问。 
我自问不是什麽浪漫的人。“你当在拍广告啊?还‘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咧。” 
“哎呀,到底有没有?” 
“你自己取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我才懒得理他。 
“怎麽可以?新婚第一天就把戒指取下来,不吉利的!”他很斩钉截铁。 
那不就是?“新婚第一天话说得太多也不吉利!” 
“那要干什麽?” 
天!竟有人白痴到这个地步?“当然是做啦。”我翻身起来,左手垫著他突然悬空的後脑,右手不客气地拉扯他的衣服。一副猴急色狼样。 
“哎呀,不要啦,现在天色还早。”他佯装挣扎几下,怎样都看不出是不愿意。 
我很土匪地“哈哈”狂笑,已经把他的毛衣掀起了一半。他做小绵羊状地羞躲。我们闹成一团,不可开交。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我们都一愣,他推开我,红著脸爬起来。 
“别闹了,我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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