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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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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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已经先我一步自客厅走到大门口。我听到她用甜甜的声音问来人:“大哥哥,你有什么事?”
难道是舒展赶来了?我在心里猜疑。
然后我听到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略有点迟疑的发问:“请问……你们这里,换房主了?”
我与楼上楼下的邻居并不是很熟,以前倒是很熟的,可是最近四五年间,旧邻居一一迁出,而我因一直早出晚归,再加上也不是一个热情外向的人,于是与新邻居便难免疏于来往。现在想来是楼下的住客听到动静上来询问。也是,小公主搬家的阵仗大,难免搅扰邻居。
顾盼还在自我介绍:“是的,大哥哥,我叫顾盼,今天才搬来这里,请多多关照。”
我赶快赶出去。“不好意思,是楼下的邻居吧?我们搬东西打扰到了你们休息,真是对不起。我们会尽量放轻声音的……”
说话间,我才注意到门口的男子。他衣着很普通,衬衫与灰色长裤,看得出质料与做工都很好,都市白领的标准打扮。头发也就是整齐利落的发型,并没有新潮的染发或是弄得凌乱不已。按说这样的人都会里随手一抓都是一大把,可是,这个人,不一样。
他站在楼梯间里,没有任何肢体语言或表情动作,昏暗的光线中,居然有种类似发光体的感觉,引人注目。
为什么?因他有极好的相貌与极佳的身材。我斜眼瞧去,目测他的身高足有一米八,并且难得的是宽肩、蜂腰,简直是上佳的衣架子。至于面容,若不是现今心情不好,我几乎要吹一声口哨:轩挺的眉,深邃的眼,嘴角自然的上扬。那样普通的衣着与发型都掩不去他的光华,他安静的站在楼梯间里,我想起一个词:玉树临风。
他的皮肤颇白,举手投足间很是斯文,眉目间挺有书卷味儿。我肆无忌惮的打量他,这是我作为广告设计者的职业习惯,一向对美的物事喜欢多看两眼。
也许我的视线太过直接,他竟然局促起来,白皙的脸上泛起薄薄的红晕。
他说:“没有……没有打搅到我……我只是听到响动,来看看是否可以帮上一点忙……我们是邻居嘛。”
连话都说得这样结结巴巴的,我不禁自问,难道我的眼神或表情或肢体动作,这样吓人?
而显然顾盼这小毛丫头有点惑于这名男子的美色,自管自在一边雀跃:“好极了,大哥哥,你可以帮我取下那挂风铃吗?我想换一串。还有,我要布置房间,你可以给我一点意见……”她竟然伸手拉那名男子,要他入内。
我冷冷的在一边说:“这位先生,谢谢你。不过打搅到你真的很不好意思,更不敢麻烦你还来替我们做事。我会叫工人尽快弄好。现在屋子一团乱,也不好请你进来坐坐,等我们一切都布置妥当了,再请你来作客吧。”
那名男子怔在当场,神情有点难堪,一时间进退不得。
他的脸上仍有薄薄红晕,显然他是一个较为内向的男子。这样的男子,能来问一声邻居需要帮忙与否都是很难得的。何况他还长得那样俊秀,弄得他这样难堪,我心里有点不忍。其实我并非针对他,我只是不满顾盼自说自话要领人入内,还想换我的风铃。
顾盼委屈的说:“可是只有大哥哥够高,没有他,我们怎么摘得下那串风铃?”她居然强拉着男子进了房里,还举起手指示着那串让她瞧不上眼的风铃:“大哥哥,你看,是不是很土气?”
我气恼的跟进去。
男子望着那串风铃,表情很奇怪,眼神闪烁着,没有作声。
他虽然内向,可是并不木讷,至上看上去不是笨人。他想必已经看出了我与顾盼之间暗潮汹涌的紧绷气氛,故此哪里敢贸然发言,得罪其中一方的人。
这时黄律师也自顾盼那间房里赶出来。“盼盼,我找到你那串风铃了……”看一看客厅中站着的三个人,她讶异:“发生了什么事,干嘛都站着?盼盼,这位先生是什么人?”
顾盼放开那名男子,奔过去接过黄律师手里的风铃:“大哥哥,姐姐,你们看,这风铃是不是很美?这是我爸爸从奥地利带回来的……拿来换掉这串老土风铃,肯定可以令客厅显得好看。”她提在手里向我们展示。
还是老混蛋买给她的!我怒火一下子涌上头顶,顾不得身边还有陌生邻居在旁,一口拒绝:“不行,你的东西在你房里怎么挂随便你,我客厅里的东西,不准你乱动!”
顾盼委曲的退了一步,眼晴里泛起泪影。她楚楚可怜的转向那名男子:“大哥哥,你说……我这串风铃,是不是比那串美?”
男子微笑。他此刻似乎没之前那样紧张了,居然可以同顾盼侃侃而谈而不结巴:“小妹妹,一件事物美不美,要看每一个人的观察角度,这不是一成不变的。你觉得美的东西,也许你姐姐不认为美;而你姐姐喜欢的东西,你不见得赞成。并且,有的东西,也许主人会因为拥有的时间长了,就失去了新鲜感,觉得它不美了。而另一些主人,却会因为拥有一件东西的时间长了,反而产生了感情,觉得它越看越美。”
我想我没有错看,身边的男子随着他的谈话,笑容慢慢加深。他莫非对顾盼产生了兴趣,想对她施美男计?顾盼一直望着这男子,脸上已经没了先时的欲哭表情。
她说:“那么大哥哥,从你的角度,你觉得是哪串风铃美?”
她还是非要争个输赢。
男子笑了,转头望我一眼。“大哥哥是老式人,不太有审美情趣。不过大哥哥读中学时这样的风铃很流行,每个女同学都喜欢,所以大哥哥想,这样受到大家喜欢的风铃,应该是美的吧?”他伸手指向客厅中悬着的那串风铃。
我的唇边禁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顾盼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看看我又看看那名男子,嘴角开始往下垂。
黄律师赶快打圆场:“盼盼,来,我们去看看,你这串风铃挂在起居室那里肯定很有趣……”
谁也料不到,顾盼的眼圈一红,哗的一声就那样哭了起来,然后一边抽泣着,一边往她的房间里冲了进去。然后在她房间里发出更大的哭声。
黄律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说:“浅予,不要太过份了,她还是孩子,她毕竟是你妹妹!”
重重的掷下这两句话,她沉着脸匆匆赶去安抚小公主。
我站在原地,咬住下唇。
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阻止了她取下我喜欢的风铃,怎么就算我虐待她了?就是我过份了?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非常奇怪与难堪。想来那名男子也这样觉得。他咳了一声,然后,尴尬的说:“是……是我不好,让令妹……生气了……”
我苦笑:“不关你的事。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那么……我想我还是……离开比较好……对不起……是我害得你们……”
我实在不忍心为难这老实人。我说:“怎么会,这不是你的关系。”我送他出门。他局促的冲我点点头,然后转身上楼去。
我望着他的身子在楼道里消失,才想到一个问题。他是楼上的住客?什么时候搬来的?
楼上,以前是庄家的房子。爸爸在的时候,我们家跟庄家走得很近。庄家的小哥哥……我甩甩头,扔开一些涌上脑海里的记忆。我继续寻思,上面的房子是转卖了,还是转租?记得楼上也有好几年没有人居住了。
并且,楼下的邻居都没有来暗示我们搬家搞出来的响动,这名男子却来了……是诚心想帮忙,还是他的听力特别敏锐?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未见得理想。如果他听力特别敏锐的话,我需要注意,太晚时不能把音乐开得太大声。我在心里提醒自己。
这时急促脚步声响起,先前那名男子急匆匆下楼来。他看到我,松一口气,说:“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姓庄……庄亦谐。”
“庄亦谐?”我念了一遍,轻轻笑:“这个名字很有趣。”
我看到他望着我,眼睛里带点期盼神色。哦,我一省,同他说:“我叫方浅予。”
他眼神有点闪烁,停顿了三五秒,才说:“好名字。”
我们简直是在互相恭维。我唇边禁不住泛起笑意。
他看到我笑,脸又红了。“呃,你们大约很忙吧,我先上去了。”他逃也似的上楼去。
我本来想问问他与原来的住户庄家有什么关系。可是想到实在太晚了,也放弃了叫住他的想法。
这时又有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传自楼下。我转眼望去,舒展出现在了楼道口。他一看到我,脸上马上绽开笑容,凑上来吻了吻我的脸。
“吃了饭没有?我替你带了福祥楼的小笼包当夜宵。”他越过我的肩膀向屋里张望:“妹妹搬来了?”
他叫得可真亲热。我闷闷的嗯了一声。
这个时候搬东西的工人鱼贯而出。舒展问他们:“搬完了?”
工人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点头。
舒展不无遗憾的说:“我来晚了。”
我睨他一眼。“这么渴望做事?客厅要打扫,挪开的东西要归位,正缺你这个壮劳力。”
舒展笑嘻嘻。“浅浅一声令下,我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何况只是出卖劳动力。”他揽着我进房去。
之前我听着顾盼的哭声已经低弱下去,至少几分钟前,我就没再听到她的哭声。可是我和舒展进了房间不到一分钟,她的哭声又响了起来,还大有号啕之势。
舒展停止了挪茶几,疑惑的问我:“怎么回事?”
我翻翻白眼。
舒展拉我:“她是想家吗?不适应这里?走,浅浅,我们去安慰一下她。”
“用不着。”我挣了开去。
舒展皱眉。“浅浅,她毕竟是你妹妹……”
我顶讨厌听这一句。谁想要这个妹妹。我转开头去。
舒展叹了一口气,自己往哭声来源处走去。
我忿忿的独个在外头做清洁。
舒展是一个热诚大方的人,他可以对每一个人都做到笑脸相迎,并且可以发自内心的去关心身边的人。我一度以为这是一个优点,这个都会的人都太冷漠,舒展这样的品性越发显得难能可贵。可是现在,我得承认,我不高兴他这样关心顾盼,我不想与那小公主有太过接近关系,也不希望舒展与她有太过接近关系。顾盼她可以当尽全天下人的小公主,可是舒展不可以拿她当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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