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阳光by风弄(先虐受再虐攻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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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阳光by风弄(先虐受再虐攻he)-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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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天旋地转,所有东西都多了几重边影。 
  我几乎只靠着手的感觉把琴盖翻开,半麻痹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挪动半天,才迟钝地按下一个音。 
  自己都听不出那是什么。 
  恍惚地随便使唤着指尖,我仿佛是在梦中听见那钢琴声,断断续续,扭曲的凄厉惨淡,偶尔指尖一滑,弹动高音震颤,如哭到气绝前的哽咽。 
  或许酒喝得过分了,四肢和大脑严重脱节,等听到掌声如雷贯耳,才发觉指尖停了动作,自己在钢琴前不知呆坐了多久。 
  宁舒已经走上台,站在钢琴前面,似乎对这一曲还算满意。 
  我脑里什么也没想,抬头看他。 
  宁舒叹气,「君悦,你生错家门。」 
  他说,「若当个钢琴家,岂不比黑道强?」 
  我看着一个东西向我伸来,但神经却被酒精麻痹到迟钝,片刻之后,才知道他捏住了我的下巴,正挑起来仔细打量。 
  我下意识地别过脸。 
  宁舒并不勉强,自己主动把手收了回去,随即,侧了侧身,以背遮着台下众人视线,以彼此间仅能听闻的声音,漫不经心地问,「江湖险恶,不是你有本事玩的游戏,有没有考虑过找个比安老大更硬的靠山?」 
  我脑子正彩云乱撞,懵懵懂懂,听到这个,只是本能般的又看他一眼。 
  宁舒说,「考虑一下。」 
  给我一个笑容,转身下台,领着一干手下,潇洒气派地扬长而去。 
  危机化解,我强撑到最后一刻,摇摇欲坠。 
  遣散无关人等,大厅清空,伪装顷刻碎到彻底,伏在钢琴下,吐得天昏地暗。 
  酸气溢满口舌。 
  胸口沸腾汹涌的恶心,和吐出胆水的空胃,混在一起难以形容的痛苦。 
  吐了很久,空胃还不甘心似的,继续一阵阵强烈收缩?像曾遭到过度压迫的胜利方,明明已把敌人统统驱逐出境,还不甘心地癫狂呐喊,对四处鸣枪,发泄恨意。 
  吐到浑身脱力,林信手急眼快,一把扶住差点栽下地毯的我。 
  等我喘息一阵后,问我,「好点没?」 
  我怔然,然后才动了动唇,难得地实话实说,「怕是好不了了。」 
  如何好得了? 
  两瓶烈酒,也没能麻醉神经。 
  狼狈不堪,痛彻肝肠,我仍能想起自己失去了安燃。 
  阿旗送来一杯温水,让我漱口,问,「君悦少爷,天黑了,我们送你回家,好吗?」 
  我就更觉凄然。 
  阿旗说,送我回家。 
  送。 
  我想知道安燃在哪,我想听,安燃那句熟悉的话。 
  「君悦,我带你回家。」 
  他带我回家,不是送,是带。 
  拖着手,或搭着肩,甚至打横抱着,在深夜里,有风轻轻吹拂凌乱的发,有人,带着寻回的心爱,回家。 
  安燃。 
  带我走,安燃。 
  你答应过,若要离开,会带着我走。 
  你给过我那么多深深承诺,我曾奢望一个不落,统统实现。 
  如今,我已经不敢贪心。 
  若有可能,一个就好,只要你把这一个信守到底。 
  带我走。 
  带着我,不离开我。 
  你答应过的。 
  我无声地,对不知身在何方的安燃苦苦哀求,眼泪凝固在心底,连一滴都哭不出来。 
   
   
   
  第四章 
   
  腹中物吐到尽,对渗入血管的酒精却无能为力。 
  我浑浑噩噩被阿旗扶上车,看着车窗外街灯一个一个闪过,犹如心内闪过一个一个冰冷的恐惧。 
  迟钝地思索。 
  这迅速掠过的光明,冥冥代表什么,而我却一个一个错失,留不住任何一点。 
  街灯的光,如斯温柔,往日司空见惯,不觉如何稀罕,居然未意会到,若没有它,道路便只有漆黑。 
  燃,是哪个燃? 
  燃烧的燃。 
  我笑,那就是光。 
  阿旗见我眼也不眨地盯着窗外,想把窗帘升上。 
  我拉住他的手臂,无力地说,「不要。」 
  阿旗说,「君悦少爷,你醉了。」 
  我说,「我想多看这街灯一眼。」 
  阿旗顿了一下,仍是那句,「你真的醉了。」 
  我摇头。 
  没有醉。 
  我怎么可以醉? 
  这里再没有一双温柔臂膀随时等待着我,再没有一对结实的大腿,心甘情愿被我当成枕头使用,让我兴之所至就能倒下,闭目,无忧无虑入睡,去寻一个好梦。 
  没有了这些,我有什么资格醉? 
  唯有,唯有绝望地支撑着,不倒下。 
  我绝望,看街灯飞快倒退,无力阻止。最后一盏灯在视野中渐去渐远,车拐入大门时,便失去它仅有的一点,很彻底。 
  冷飕飕,而又清醒,我对自己说,该下车,该回房,该左脚之后,跨出右脚。 
  只不该,不该再想安燃。 
  不再被人深爱,却还要直面残忍的人生,太艰难,太绝望。 
  何况还要这样痛到极点的思念? 
  我不要阿旗跟随,咬着牙试图自己走过长长回廊,脚步跌跌撞撞,像踩到心上无数裂痕。 
  每一个动作都需要勇气,我不知自己该从哪里寻找勇气,我只知道,没有安燃的地方,我将一直这样悲伤不安,无依无靠;同时,还必须习惯这么一个事实——自己的眼泪,因为找不到珍惜的人,而失去流淌的价值。 
  我隐隐约约想,也许我真的需要振作起来,找个办法,让自己别那么艰难绝望。 
  不要这样的,艰难,绝望。 
  因为在这世上,除了已不见的安燃,我不知还有谁,会在乎何君悦的艰难绝望。 
  思索到太阳穴阵阵发痛,扶着墙,跌撞向前,直到房门出现在眼前。 
  走过长廊,像完成了一段征途,我停在门前,大口呼吸着失去安燃温度的空气。 
  不懂。 
  人生为何如此惨烈?一段征途后,又是一段漆黑的征途。 
  想到又一个漫漫长夜在前面等着,我只好再次搜刮骨髓,不惜竭泽而渔,寻出不知还剩多少的勇气,才敢,去推开那扇意味着失去的门。 
  我吸气,伸手,推门。 
  门开了。 
  于是,有光逸入眼底。 
  我凝了。 
  是灯光。 
  书柜旁,淡淡的,晕黄的,若隐若现的灯光。 
  那盏灯,是安燃往日挑书时必然打开的。 
  光,是光。 
  我骤然屏住呼吸。 
  在心底对自己轻声说,看,是光。 
  那感人的亮,我被震撼至没法反应,站在门前,痴痴看。 
  浴室门打开,安燃从里面出来。穿着白色的长浴袍,清清爽爽,拿一块干净毛巾搓着头上湿发。 
  看见他,我虚弱地叹气。 
  只懂叹气。 
  把肺里所有空气,慢慢,悠长地叹出来,一点不剩,便在心底对自己,很轻很轻地说,看,是安燃。 
  安燃走过来,朝我打量一眼,微皱起眉,「你现在是老大,并非陪酒小姐,何必狂饮如牛,自贬身价?」 
  天上?或人间? 
  我已不知天上人间。 
  这熟悉低沉嗓音,前所未有使我想失声痛哭,却又不敢哭。听在耳内,一次一次,只能在心底对自己低低私语,听,安燃的声音。 
  他把搓好头发的白毛巾递给我,「浑身酒气,去洗干净。」 
  我把那白毛巾用十指紧紧抓了,怔怔站着,不放过他的每个动作,每个神态。 
  我看着他,目光贪婪,哪怕眨一个眼只要万分之一秒,我也舍不得眨半下。 
  安燃见我纹丝不动,明白般,轻笑一下,「也对,君悦少爷今非昔比,我管不着。」转过身去。 
  我说,「安燃。」 
  扑上去,伸出双臂,从后死抱着他,轻轻念这神奇的两字,「安燃。」 
  「安燃。」 
  「安燃,安燃……」我喃喃地唤,一遍又一遍,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激动,唤到自己也心酸,不能自制。 
  「安燃……」 
  热泪涌眶而出。 
  我终于,能哭出声来。 
  在值得流泪的人身边,倾尽血泪。从前,我不懂这也算一种幸福。 
  「安燃……」 
  那么多要说的话,要忏悔的告白,要重新说出口的承诺,我竟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反复念这熟悉名字。 
  宛如这是一个咒语,全心全意念诵一遍,他就能在我眼前多留一秒。 
  若真如此,我会不断念下去,直到油尽灯枯。 
  他回来了。 
  我的安燃,他回来了。 
  我紧紧抱着他,脸挨着他宽厚的背,隔着柔软的布料,感觉他浴后散发的肥皂清香。 
  一点一滴,最微不足道的,也令我感激涕零。 
  我得到了一生中最好的礼物,这是我一生中最大奇迹,恩赐突如其来,在我痛得最厉害的时候,平平静静出现,仿佛我从未失去这人。 
  我猛然深深明白,只有安燃,能让我的一切染上意义。 
  即使我真的拥有很多,如富翁坐拥宝库,但没有光,那珠宝都将沉默于黑暗中。 
  当失去光,漆黑淹没所有,我身处的,是天下最绝美的庭院,或荒芜墓地,并无差异。 
  我痛哭。 
  抱得尽兴,哭得尽兴,不觉有何羞耻。 
  安燃默默站着,如线条坚毅的雕像,任我紧抱,不置一词。 
  哭够了,安燃说,「君悦,你还是浑身酒气。」 
  我大为内疚,赶紧收拾心情,匆匆去洗澡,关上浴室门,又猛然打开,视线搜索房中。 
  安燃还在。 
  我松一口气,打算关上门,却又无法控制地生出惊惶。 
  我问,「安燃,你来不来?」 
  安燃对我笑。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清淡俊朗,我还是看不出那笑是什么意思,还是只能猜。 
  大概笑我傻。 
  是傻,明明知道他才沐浴过,连头也洗了。 
  可我依旧犹豫,把手按在门上,很久,不敢关门转身。直到看见安燃解开浴袍,翻开被子,上床,头挨上了枕,那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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